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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徽因那句“你不配有孩子”，不是一時沖動，也不是撒潑，是壓了幾十年的一口氣，終于頂到了嗓子眼。

那天早上她連臉都沒洗，披著件舊外套站在院子口，冷風卷著她的頭發亂成一團，眼圈通紅。

她母親還在屋里罵，罵得人心發顫。

她扯著嗓子喊回去，聲音抖著，字字都像刀子：“你是瘋子，你讓我活得不如死。”

這一吼，把整個宅子都震住了。

林徽因不是誰家的普通閨女。

她是民國時出了名的才女，寫詩、畫畫、做建筑，哪一樣不是頂尖的。

可這份光鮮亮麗，背后藏的，是從小到大的忍耐和隱忍，是一個女兒在母親面前一次次被逼到角落的反抗。

她母親叫何雪媛，按說出身不差，商人家里養出來的千金。

可她進了林家這個講究書香門第的宅子，處處不對路。

林家的人都滿口詩詞，飯桌上都能對對子，她聽不懂，也不想聽。

剛開始她還裝裝，后來直接就擺爛。

沒人真把她當成自家人，她也不想演了。

林長民是她丈夫，留過洋，風度翩翩，家里人都圍著他轉。

她呢，做什么都不對。

學女紅學不會，識字也學不進去，越是努力越顯得不像樣。

久而久之，她開始發火，一點小事就能吵架。

她的世界里只有一個可控的東西，那就是林徽因。

她曾經有個兒子，可因為和婆婆的沖突，孩子意外沒了。

林徽因成了她唯一的指望。

但她從不認為女兒有多值錢，她說過，生一百個女兒也不如一個兒子。

可林徽因這么聰明，她又恨又愛。

那份愛，摻著控制和嫉妒，早就不是正常的母女感情。

林徽因小時候就知道自己得小心，說話要看臉色，走路要看氣氛。

她常常被罵，不知道為什么。

她成績好，母親不高興；她被夸獎，母親冷臉。

她不懂，為什么別的孩子能在母親懷里撒嬌，她卻只能哭著被推開。

等林徽因九歲那年，家里來了個新女人。

程桂林，林長民的二太太，溫柔賢惠，還生了一堆孩子。

前院熱熱鬧鬧，后院冷冷清清。

程桂林不是壞人，她還會給林徽因做點心，在孩子們面前維護她。

但這在何雪媛眼里，就是挑釁。

她不允許女兒和程桂林親近。

她覺得那是背叛。

于是她更狠了，動不動就罵，哪怕林徽因只是多說了幾句好話。

林徽因夾在中間，想親近繼母，覺得溫暖；但又心里難受，怕母親傷心。

她越想兩邊都顧好，就越累。

后來林徽因結婚了，嫁給梁思成。

那是場眾人稱贊的婚事——才子配才女，金童玉女。

她本以為自己終于可以從母親的牢籠中逃出來，重新過自己的人生。

可她父親去世后，母親沒人管了。

林徽因心軟，還是把母親接來一起住。

剛開始還算平靜，母親對女婿客氣，話也不多。

但沒過多久，脾氣又上來了。

她看不上梁思成和林徽因的夫妻平等，不懂他們為什么不分主內主外，更接受不了女兒整天研究建筑，不做飯不管事。

她罵得越來越頻繁，說林徽因不孝，說她嫁人就忘了娘，說她翅膀硬了。

林徽因白天要工作，晚上還得哄母親，日子過得比以前還累。

她忍了又忍，終于有一天，徹底崩了。

她沖出屋子，披著外衣站在院子里，喊出那句憋在心里幾十年的話。

院子里寂靜了幾秒鐘。

何雪媛站在門口，臉上是說不清的神情，嘴里嘟囔著幾句聽不清的話，轉身回屋了。

林徽因看著她的背影，突然又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她捂住臉哭得喘不過氣。

冷戰了好一陣子，林徽因還是沒狠下心。

夜里她會悄悄推開母親的門，幫她蓋被子，然后悄悄地走。

她不是不恨，可她放不下。

她曾寫信跟朋友說：“我媽是個特別沒耐性又愛管事的人。

我總跟她吵架，但這都是我自討苦吃。”她知道母親性格不好，也知道自己不該總忍著，可她還是沒辦法徹底斷掉這份血緣的牽掛。

她白天是著名建筑師，跟梁思成一起畫圖紙，參加國家項目，受人尊敬；晚上回家，還是得跟母親斗嘴、受委屈。

梁思成心疼她，卻也沒辦法。

他知道這份母女關系是剪不斷的。

每次母親生病，林徽因都守在床邊不合眼。

過年過節，她也親自下廚，做幾道母親愛吃的菜。

別人看她是孝女，其實誰懂她心里有多少苦。

時間一天天過去，林徽因的身體越來越差。

到她病重那年，整個人瘦到皮包骨，臉色蒼白得不像話。

她躺在病床上，還是記掛那位給她帶來一生痛苦的母親。

她對梁思成說：“等我不在了，你一定要照顧她，她一個人是不行的。”

梁思成點頭，眼眶紅了。

林徽因最后還是沒能真正掙脫母親的束縛。

她一生都在夾縫里求生，詩詞和建筑是她的避風港，可家里的風暴從沒停過。

1955年春天，林徽因走了。

她母親還活著，坐在屋子里，眼神空洞，嘴里念叨著一句話：“她是我女兒……”

費慰梅回憶錄《林徽因傳》

梁思成日記（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

《民國人物志：林徽因》，中華書局

鄭逸梅《林徽因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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