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門戰役發生在福建省金門島,又被臺灣方面稱之為金門保衛戰,這是一場最終解放軍失利的戰役,雖然解放軍成功搶灘登島,但渡船卻被國民黨軍隊摧毀,導致先期登島部隊失去了后援,盡管浴血奮戰,但最終失利。
登島部隊9000多人大部分壯烈犧牲,但也有一部分最終被俘,直到1年后才被送回大陸。
在回到大陸后,他們的生活過得怎么樣?也許我們從一名曾參與登島作戰的解放軍戰士的經歷中,可以推測一二。
從汪偽政府到地下黨員
1949年10月24日,新中國才剛剛成立不久,解放軍就奉命發起了金門戰役,并成功登島,但這次戰役最終是以解放軍的失利告終的,許多解放軍戰士犧牲在這場戰役中,還有一部分人被俘,鮑成就是其中一名被俘虜的解放軍戰士。
1920年,鮑成出生于江蘇省如皋縣的一個貧苦農民家庭。當時,中國還處于戰亂之中,大部分普通百姓都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貧苦生活,而鮑成家的條件可能艱苦一些。
因為鮑成的父母感到自己養不起這個孩子,就選擇了在鮑成很小的時候將其送到普陀山出家,當了一名小沙彌。
現在我們常開玩笑說,出家當和尚都得有碩士學歷,一般人還沒辦法出家,不過在當時那個年代,出家還是很容易的,而且不少人出家還是迫于無奈。
比如鮑成,他的父母送他出家,并不是因為有著堅定的佛教信仰,而是因為他們覺得去出家好歹有一口飯吃,不至于餓死。
原本鮑成的父母也是因為愛孩子,才決定送他去出家,畢竟在那個戰亂的年代,寺廟可能已經算是一個相對安穩的去處了。但是,他們沒有想到,在普陀山,鮑成卻經常受到其他人的欺負。
鮑成在寺廟里呆到成年之后,又忍耐了幾年,終于覺得還是無法忍受,離開了寺廟,也離開了普陀山。
但是鮑成這么一個常年呆在寺廟里的人,又沒有什么其他的謀生技能,下山能干什么呢?最后,年輕力壯的鮑成選擇了參軍。
不過,一開始鮑成參加的是汪偽政府的部隊,大家都知道,汪偽政府是汪精衛在日本人的扶持下建立的偽政府,算是一個漢奸政府,如果鮑成一直在汪偽政府部隊,那么他后來的生活到底會怎么樣就很難說了。
但幸運的是,當時共產黨已經在汪偽政府中插入了不少地下黨,偽軍內部也有很多地下黨成員,他們不僅為中國共產黨收集情報,也為共產黨尋找可發展的對象。
當時,鮑成所在的部隊就有一名地下黨,他在對鮑成的身世進行了解之后,覺得鮑成也是一個可以發展的對象,就經常給鮑成講述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的思想和理論。
在這名地下黨員的影響下,鮑成也加入了地下黨小組,他們當時的任務就是奪取偽軍的武器彈藥,并將這些彈藥運送給抗日游擊隊 。
只是這次行動還沒有開始,相關消息就遭到了泄露,鮑成也因此被捕。幸而在我黨的全力營救下,鮑成最終出獄,并于1943年進入了靖泰抗日游擊隊進行抗日斗爭。
1944年,鮑成加入了人民抗日自衛軍,后來又被編入新四軍蘇中軍區63團。在部隊期間,鮑成驍勇善戰,對黨和人民十分忠誠,期間不僅多次立功,還加入了共產黨。
到了解放戰爭時期,鮑成又在華東野戰軍、第三野戰軍服役,并升任為第三野戰軍29軍86師的一名營長。
在見證了新中國的成立之后,鮑成對于黨和國家更加熱愛,這個時候,國民黨、蔣介石敗退臺灣,隔著臺灣海峽與大陸對峙,鮑成也就有了一個心愿:見證祖國的統一。
浴血奮戰,登陸奪島
1949年10月,我軍決定發起金門戰役,解放金門、進而完成祖國統一大業。金門屬于福建管轄,這里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
金門距離廈門只有不到2公里,過去到廈門去旅游,還有一個旅游項目就是坐船出海,遠觀一下金門島和島上的“三民主義統一中國”的標語。而在金門島上,只要用望遠鏡就能看到“一國兩制,統一中國”的大標語。
金門也是國民黨軍隊在臺灣的最后一道防線,這里也是國民黨軍隊的防守重點,島上除了要塞工事,還有野戰工事、防止登陸的障礙物等。
在廈門解放后,國民黨為了固守金門,派出總共約4萬兵力駐扎金門,防止解放軍奪取金門島。
根據當時解放軍的部署,由28軍來承擔攻取大小金門的任務。畢竟金門是島嶼,奪取金門必定要準備大量船只,但當時新中國剛剛成立,不僅船只數量嚴重不足,水雷、深水炸彈、各種炮彈等武器彈藥也是極度缺乏,至于觀測、通信等配套設備那可以說幾乎沒有。
在金門戰役中,28軍也是一拖再拖才勉強湊齊了作戰的船只。
10月24日晚,28軍第一梯隊的3個團開始按計劃起航準備登島,但由于不熟悉航道、通信聯絡不暢,各團出發后很快就分散“自行航行”,接近金門時還遭到國民黨的炮火襲擊,造成傷亡。
雖然如此,解放軍戰士還是頑強作戰,先頭部隊順利登島。
但在登島之后,解放軍的船只就遭到了國民黨空軍、海軍的轟炸掃射,全部損失,導致第二梯隊的解放軍戰士無法繼續登陸,第一梯隊失去了后援,在島上浴血奮戰兩晝夜后最終失利。
盡管金d門戰役失敗了,但解放軍并沒有放棄金門。
在吸取了金門戰役的經驗教訓后,解放軍調整戰術,成功在海南島完成了渡海登島作戰、解放海南島的任務,這是解放軍摧毀國民黨陸海空“立體防御”、大規模登島的成功戰例。
在海南島戰役后,解放軍又將目光望向了臺海方向。1950年 7月,解放軍決定進攻大擔島、二擔島,這也是金門戰役的系列戰役之一。
因為大擔島是金門島西側的天然屏障,如果能夠解放大擔島,那么國民黨軍隊就無法對金門進行有效補給,有利于解放軍解放金門。
鮑成所在的部隊就接到了攻打大擔島的任務,但其實鮑成內心對于攻打大擔島的計劃,有著一定的擔心。因為當時,解放軍仍舊缺乏現代化艦艇,僅有幾十艘機帆船作為運輸主力。
而且,雖然此前解放軍已經有成功解放海南島的作戰經驗,但渡海作戰的經驗還是比較缺乏,這令鮑成對于在大擔島進行登陸作戰有著一定的擔心。
但作為軍人,鮑成還是堅決執行了命令,在1950年7月26日,鮑成帶領著一個加強營作為第一梯隊先行出發。
大約在當晚10點,鮑成的部隊終于成功登陸,但由于此時已經開始退潮,導致登陸的船只紛紛擱淺在沙灘上。
如果說當時解放軍所用的尖底戰船,那么還可以依靠人力將擱淺船只推回大海,但偏偏當時解放軍的船只數量十分有限,許多船只都是平底的民用船只,擱淺后就無法再憑人力將其移動。
這就導致了后續部隊也無法及時增援,鮑成和戰友們只能在島上與國民黨軍隊進行殊死搏斗。
雖然當時鮑成率領著500多人的作戰部隊,而國民黨在大擔島的守備部隊僅有不到300人,但國民黨軍隊利用熟悉地形和火力的優勢,對解放軍展開了猛烈的攻擊。
最終,大擔島戰役也以解放軍的失利而告終,300多名解放軍戰士壯烈犧牲,其余解放軍戰士則不幸被俘。
國民黨對于這次勝利可謂是“大書特書”,還將大擔島、二擔島改名為“大膽島”“二膽島”,意思是只有“大膽”,才能擔負起“反攻大陸”的“大擔”。
失利被俘,晚年終于“平反”
鮑成沒有戰死在大擔島上,他不幸成為了國民黨的俘虜,而且俘虜他的,還是他曾經的“老對手”——國民黨第五軍下轄的部隊,這令鮑成十分惱怒。
原本,鮑成想實現完成祖國統一的偉大任務,想為過去金門戰役的失敗“報仇”,可這些都沒有實現,自己還成為了國民黨的俘虜,對于一名軍人而言,這顯然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不過,鮑成在被俘虜后,還是展現出了一個軍人的氣節,不管國民黨軍隊對他如何嚴刑拷打、威逼利誘,他都沒有透露一絲一毫解放軍的其他作戰計劃或其他軍內的秘密。
1951年7月,鮑成等一批俘虜被送回了大陸。很快,鮑成被華東軍區扣押,并因為投敵而被判處了5年有期徒刑。
事后回看,這樣的判決似乎是“有問題”的,但在當時的特殊情況下,并沒有人對此提出異議,包括鮑成本人也是一樣。
畢竟戰役的失利,有各種各樣的原因,其中與鮑成的“失誤”也有一定的關系,因為在渡海作戰時,鮑成所在的西路指揮船因大風與其他船只失去了聯系,導致后續作戰計劃的執行出現了一定的問題。
鮑成當時認為,自己這也是在為自己的失誤“買單”,現如今他能夠從國民黨的控制之下回到大陸,已經比很多人都要“幸運”了,畢竟他的許多戰友已經永遠地留在了大擔島上。
刑滿釋放后,鮑成又被留在勞改農場繼續參加勞動改造,直到1969年才被遣返原籍。
那是多年以來,鮑成第一次回到江蘇如皋,這時候的如皋早已變得與他記憶里完全不同。但這是家鄉在變好,他參加了如皋縣新民公社,看到鄉親們的生活越來越好,不用再因為戰亂而流離失所,也不必擔心因為吃不上飯而將孩子送去出家,鮑成的內心是激動而滿足的。
畢竟不管怎么說,革命成功也曾有他出的一份力,鮑成也是一個“老革命”了。
家鄉的人民對于鮑成還是懷有敬意的,在過去,他們曾聽說過鮑成的革命事跡,也不相信鮑成真的“投敵”,因此,鄉親們經常在生活上、在各方面幫助鮑成。
資料顯示,當時新民公社的黨委書記薛云高就對鮑成釋放出了極大地善意,他為鮑成安排了一間房屋居住,就在生產隊的廠子對面,還公正地給他安排生產任務、分給他糧食、生活物資,讓他可以在家鄉“從頭開始”。
鮑成在家鄉的生活雖然辛苦,但也十分平靜,參加革命這么多年,對于鮑成而言,可能已經沒有什么事情算得上是“困難”了,因而鮑成從來不抱怨生活。
但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有一個心愿的,那就是他希望能夠撤銷當年的罪名,還他一個清白。
1983年,國家下發了一份關于復查處理在金門等島嶼戰斗中被俘人員的報告,該份報告認為不應該再將這些被俘人員視為“罪犯”。
因此,南京軍區軍事法院在1984年對相關案件進行了再審,最終,法院撤銷了原華東軍區軍法處對于鮑成的判決,恢復了他的一切待遇。
對于鮑成而言,這是他幾十年以來夢寐以求的結果,當看到這樣的結果時,他喜極而泣。
而對于國家而言,在當時的特殊情景下,做出了不當的判決,現在國家又勇敢地糾正了這個錯誤,也是“有錯就改”,真正彰顯了公平公正的含義。
由于恢復了當年的待遇,鮑成到了退休的年紀,就被作為干部安排在如皋縣離休,享受的是縣處級待遇。
國家不僅給他發放了安家費、房屋修繕費等費用,每年還給他增加一個月的工資作為補貼,這是對于鮑成的補償,也是鮑成應得的待遇。
退休后,鮑成仍然在如皋縣里生活,他的晚年過得平靜而幸福。2000年,鮑成因病去世,享年80歲。
如果說鮑成真的還有什么遺憾,那么可能就是最終他也沒能看到祖國統一的那一天。
不過,中國必將統一,我們終將看到那一天,而到了那個時候,也許我們能做的,就是“家祭無忘告乃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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