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年秋,國共內戰進入關鍵階段。在華東戰場,國民黨第七兵團在江蘇邳縣碾莊圩被華東野戰軍圍困,最終全軍覆沒。這場戰役成為淮海戰役的轉折點。然而,戰后多位國軍將領質疑:這場戰役是否本可避免?為何黃百韜兵團未能及時撤退?背后隱藏著怎樣的決策失誤?
1948年10月,國民黨新六軍第296師參謀長王楚英從葫蘆島撤離,抵達上海后即接到南京國防部的緊急命令,要求第296師乘火車前往徐州參戰。然而,部隊在固鎮以南被阻,未能直接參與救援黃百韜兵團的戰斗。盡管如此,王楚英對碾莊戰役的全過程有著深入了解。
1949年福州解放前夕,王楚英參與“東南軍政長官公署”對駐福州地區國軍的點驗核實。隨后,他隨羅卓英、孫立人赴福州視察,并與周志道、陳士章、李以劻等人進行了長時間的交談。
這些從碾莊、徐州逃脫的將領回憶了碾莊戰役的經過,痛斥南京國防部的腐敗無能,認為其被內奸操縱,毫無警覺。
他們對劉峙的昏庸無能表示強烈不滿,指出其只求保住徐州,坐視黃百韜兵團被圍而不力救。周志道和陳士章認為,淮海戰役的慘敗是南京國防部一手造成的,黃百韜兵團全軍覆沒是劉峙指揮錯誤的結果。他們指出,碾莊之戰原本就是不該打的仗,劉峙逼黃百韜固守碾莊,最終導致兵團覆滅。
1950年初,王楚英與周志道等人在臺北圓山軍官訓練團高級班受訓,參加了“大陸作戰檢討會”。會上,周志道重申了上述觀點,獲得了與會者的贊同。連萬耀煌、彭孟緝和總教官白敬一也認為周志道的論述切合實際。
蔣介石曾在1949年9月的訓詞中表示:“我們在大陸是被我們自己打敗的。”因此,在“大陸作戰檢討會”上,人們對高級將領的錯誤直言不諱,萬耀煌、彭孟緝對周志道和王楚英等人的論述表示支持。
1948年11月4日,華東野戰軍下達淮海戰役全線進攻的命令,規定各部于6日黃昏開進,8日晚統一發起戰斗。王楚英認為,華野對蔣軍意圖的判斷準確,情報工作極其成功,遠超南京國防部的掌握情況。
11月8日,黃百韜兵團撤退的關鍵時刻,第25、第100軍為掩護兵團撤退,損失3個多團。掩護部隊陸續撤過運河,到達碾莊圩分區集結。9日晨,黃百韜決定繼續西進,命令各軍自成一縱隊,迅速占領大許家附近要點。
然而,部隊準備運動時,周志道報告第44師和第13兵團留守的第3師彭劍明團在八義集被圍,情況危急,請求增援。同時,陳章自窯灣來電稱“無渡河工兵,難以渡,解放軍跟蹤追擊,戰斗頗激,望轉請增援”。
晚年王楚英展示自己在新六軍序列參加日軍投降儀式的照片
在此危急關頭,黃百韜召集各軍長共議。陳士章、周志道、王澤浚主張速行西撤,與徐州主力會合后再商救援陳章之舉。唯獨劉鎮湘主張固守碾莊,并命陳章固守待援。
此時,第44軍派駐八義集增援第44師的第449團,連同第44師和彭劍明團均受重創,師長劉聲鶴戰死。陳士章和周志道等人更加堅決地請黃百韜立即揮師西進,沖破解放軍的堵擊。
正在爭論中,劉峙來電,傳達蔣介石的急電,令第7兵團面守碾莊待援。劉鎮湘更是振振有詞地說:“既有命令要固守碾莊,豈可違令放棄莊,不如在碾莊打敗敵軍再說。”
黃百韜見各軍均有損失,只有第64軍尚較完整,打起仗來,還得依靠劉鎮湘,便安慰大家說:“杜聿明是支持我的,還有李彌、孫元良過去同我們都互相支援過,有較好的戰斗友誼,只要我們守得住,援兵是一定會來的。”于是決計遵照劉峙、蔣介石的命令,在碾莊圩固守待援。
王楚英敘述的黃百韜固守碾莊的過程與現有史料基本一致。他指出,周志道和陳士章對堅守碾莊計劃的反對力度,以及向西突圍與徐州會合的決心,顯然比其他資料中的說法更為突出和激烈。
王楚英還提到,周志道在臺灣,乃至在福建與王楚英長談時,都曾態度激烈,氣憤滿胸膛地抱怨當時堅守碾莊的命令之蠢,是直接害死第7兵團的元兇。
王楚英還替黃百韜說出了黃的初心,是要不顧一切全力向西突出重圍,但是劉峙給他的命令卻是固守待援。這使得黃百韜只好橫下一條心,置生死于不顧,在碾莊“犧牲到底就是了”。
王楚英最后對徐州解圍的邱、李兵團的戰力和實力進行了復盤。他認為,所謂的解圍兵團號稱2個兵團,但總兵力不過5個軍12個師,是沒有絕對實力打穿華野三個正面阻擊縱隊和4個側擊縱隊的阻擊的。邱、李兵團實際用在正面一線的不過4-5個師,主要是第8軍、第9軍、第5軍的基干主力師。
第五軍時任團長藍懷安說:“你一個團能有多少人?戰斗兵沒有了!”按當時編制,一般一個主力野戰步兵團,滿編在2500人左右,純粹的步槍兵,多的不過一千,一般情況只有600-800左右。
邱、李兵團徐東解圍10天,總計傷亡1萬人。幾個主力師,榮譽第1師、第166師、第200師和第45師,主要用于突擊掃蕩和戰場占領的步槍兵,大概也傷亡近半了。
碾莊戰役的失敗,使解放軍在兵力對比上轉為優勢,并掌握了戰役的主動權。黃百韜兵團的覆滅,事實上已決定了淮海戰役的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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