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長安的荔枝》原著,感慨萬千。
有人說,電視劇魔改,一點都不尊重原著。
但原著作者馬伯庸,也是該劇的編劇之一。
我始終覺得,劇版增加了岳云鵬飾演的鄭平安一條線,完全不是一個敗筆。
相反,十分明智。
因為通過鄭平安這一角色,把左、右相的朝堂爭斗,從長安一路延續到了千里之外的嶺南,劇情相對飽滿了不少。
但原著我最喜歡的,是馬親王那無處不在的“黑色幽默”。
此處,我舉兩個簡單的例子。
第一個,是李善德回憶與妻子相遇時的情景。
“當時一個少女腳扭傷了,哭泣不已,他自告奮勇把她背下山去。少女柔軟的身軀緊緊貼在他的脊背上,腳下是千仞的懸崖,摻雜著危險警示與水粉香氣的味道,令他產生一種微妙的愉悅感”。
“今日這荔枝的口感,竟和那時的感覺如此相似,怪不得圣人和貴妃也想吃新鮮荔枝,他們也許想重新找回兩人初始時那種臉紅心跳的感覺?”
注意,前方高能:
“李善德嘴角露出微笑,可隨即覺得不對,他倆初次相識,還是阿翁與兒媳婦”。
真有你的馬親王,啥時候都不忘調侃一下唐玄宗。
第二個,是韓洄給李善德講魚朝恩(劇中叫魚承恩)。
“這魚朝恩乃是內廷新崛起的一位貂珰,為人狡詐陰險,最擅貪功,人都喚他作上有鱉?!?/p>
“什么意思?”
“就是說他為人如鱉,一口咬住的東西,絕不松嘴”。
“那為何叫做上有鱉?”
“宦官嘛,也只能上有鱉,想下有鱉也沒辦法嘛!”
說完話,韓洄比了個不雅的動作,這些官吏起的綽號,真是形象而刻薄。
好了,話歸正題,今天咱們重點要聊的,是《長安的荔枝》原著小說的大結局。
首先,是一次截殺。
李善德來到嶺南,起初差點被何有光扔進珠江去。
證明自己不是騙子后,何有光和趙辛民除了給了一塊通行符牒之外,什么也沒給。
遙遙數千里,想要運送新鮮荔枝到長安,無疑需要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和金錢,李善德什么也沒有。
幸好,胡商蘇諒聞風而來。
他消息靈通,得知李善德從何有光那里,拿到了一塊通行符牒。
于是蘇諒找到李善德,說只要他愿意把符牒借給他,那么需要多少錢,只要說個數字就行。
李善德先拈胡子后掐指頭,算出此次運送荔枝,需要七百多貫。
蘇諒一聽,呦吼,有零有整,李善德肯定是一個厚道人,就干脆說,我給你提升三成,直接給你一千貫算了。
資金到位,啟動!
李善德結合水陸路線,決定兵分四路,看四路人馬在荔枝徹底腐壞之前,極限能跑到哪里。
隨后,在總結優劣,優化路線。
當然,路線是一方面,荔枝的保鮮,是另外一個大問題。
什么帶樹枝砍伐,什么雙層甕,通通都給用上,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但是,一般沒有什么意外的時候,意外就該出現了。
正在李善德的試驗,進行到關鍵時刻,與李善德相處過一段時日的林邑奴,出現在了李善德的面前。
彼時,他赤裸雙腳,正被一只大蟲(唐朝為避高祖李淵的祖父李虎諱,將老虎稱之為大蟲)追趕。
從林邑奴的口中,李善德得知,何有光和趙辛民,已經派了殺手來干掉自己。
兩人與李善德無冤無仇,這又是為什么呢?
原因說來也簡單。
眼看李善德運送新鮮荔枝的計劃即將成功,那圣人和貴妃一旦吃到美味的荔枝,那不得心里嘀咕:“這么好吃的荔枝,何有光為什么不早說?”
假如何有光回答,新鮮荔枝沒法運送。
那李善德區區一個芝麻綠豆小官,怎么就辦成了呢?
所以,何有光和趙辛民,必然不能讓李善德成功。
彌留之際,林邑奴讓李善德,用自己的血來吸引附近的老虎,從而阻擋后面的殺手。
李善德問林邑奴,為何要以命相幫?
林邑奴回答:報恩。
李善德不解,自知對林邑奴并無恩情。
原來,林邑奴自小就被賣為奴仆,主人對他是非打即罵。
當初他被趙辛民派到李善德身邊,說是幫忙,其實是要監視李善德。
李善德到阿僮的荔枝園喝酒,拉著林邑奴坐下一同暢飲,那是林邑奴人生中第一次覺得,自己被當做一個真正的人來看待。
換句話說,是李善德給了林邑奴,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尊重,和唯一的一段快樂時光。
因為通行符牒的事情,蘇諒和李善德走得很近。
每當李善德預算超支的時候,蘇諒總是會及時提供資金。
當然,作為商人,蘇諒自然有他的目的。
計劃已經完善,李善德回到長安,卻被各個部門踢起了皮球,但還是見到了右相楊國忠。
楊國忠問他,有什么人推薦沒有?
其實真實的意思是,問中間有沒有人給他使絆子。
經過好友韓洄的教導,李善德已經掌握了官場“和光同塵”的道理,就推薦了魚朝恩。
但顯然,楊國忠還是把運送荔枝的差事,丟給了李善德。
隨后,李善德向楊國忠提起了,胡商蘇諒想成為以后運送荔枝的專業團隊,卻被楊國忠直接拒絕了。
“大唐的事情,就不勞一個胡商報效了”。
李善德還想說些什么,楊國忠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李善德只好作罷。
回到嶺南,蘇諒得知此事后非常失望。
李善德拿出楊國忠給的銀牌,本意是說這件事不是他能左右的。
但蘇諒以為,李善德過河拆橋,拿楊國忠來壓他,于是憤然而去。
好死不死,趙辛民眼看李善德成了楊國忠面前的紅人,又看到蘇諒與之鬧翻,就帶人要查抄蘇諒的船隊。
聽到此消息后,蘇諒立馬帶人跑路。
于是,李善德和蘇諒的關系,再無轉圜的可能。
在貴妃生辰當天的早上,跨越幾千公里,靡費了無數人力物資金錢之后,最終有兩壇荔枝,送進了長安的宮里。
李善德問楊國忠,這錢從哪里出。
楊國忠笑笑,說既不能從國庫出,更不能從圣人的私囊里出。
而是給沿線的人攤派,比如增加徭役。
你不想服徭役,那好,拿錢來。
于是乎,在運送荔枝花費了大量金錢的情況下,這邊不僅一分錢沒出,還妥妥的賺了幾萬貫。
各方,都很滿意。
只有沿線的百姓,生活更加水深火熱了。
李善德悲從心來,怒斥楊國忠可曾想過百姓,于是徹底得罪了楊國忠。
貶謫、流放,或許還是小事,以楊國忠的權勢,就是想要李善德的小命,也不是什么難事。
此時,一個神秘人物出現了——馮元一。
正是此人,當初幫助李善德,扛住了魚朝恩的詭計,而如今他又安排李善德,在圣人和貴妃面前,直接以“荔枝功臣”的名義,掛上了號。
他,就是歷史上著名的高力士。
有了這一層意思,楊國忠就不敢太過分。
最終,李善德一家,被流放到了嶺南,罪名是貪污了上林署的公款三十貫。
嚴格來說,這一點倒是沒有冤枉李善德。
到了嶺南后,李善德化身老農,開始種荔枝樹,以彌補當初阿僮荔枝園的損失。
一年后,從趙辛民的口中得知,安史之亂爆發,圣人帶著貴妃和楊國忠等人,逃往四川。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所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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