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登步島一戰,是我軍在解放舟山群島過程中的關鍵一役。這場戰役雖然最終以撤退收尾,卻為后來的勝利積累了經驗。
而在這其中,有一個連長臨危受命,代理營長職務,帶著全營完成了最危險的任務,為全師的撤退立下了大功。他就是——夏少卿。
要說這事兒,還得從戰役的部署講起。
戰役打響前,師部就已經計劃好了:先用七個連隊夜襲登陸,占領制高點,為后續大部隊打開通道。
這個計劃本沒錯,七個連確實打得漂亮,流水巖、炮臺山都拿下來了,行動干凈利落。但唯一遺憾的,是雞冠礁碼頭沒拿下。
這不是哪個連打得不好,而是敵人實在太頑固,死守到底。碼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拿不下來,就意味著我們的后援部隊上島困難,敵人卻能大搖大擺地用這兒增援。
凌晨六點多,敵軍一個團登陸支援,戰局一下子緊張起來。
到晚九點,我軍主力也都登陸了。除了181團還留在桃花島作為后備,61師其余兩個團都上了島,等于是把籌碼全壓上了。
可是,這島上不是我們一個團兩個團的問題——敵人那邊靠著碼頭,不斷增兵,飛機、火炮接連上,已經變成六個團以上。兵力、火力、補給,我們全落下風。
最難的是后勤補給。兄弟們一天吃不上兩口熱飯,只能靠繳獲補充,沒水沒藥,餓著肚子打仗。
你說讓人不心疼那是假的。對面飛機飛得低得都能看清駕駛員的臉,我們只能靠山地轉移和夜里反攻來撐。
那幾天陣地頻繁易主,營長、連長一個個負傷或犧牲。很多時候,是班長、老兵自己組織抵抗,把陣地頂住,甚至沖上去和敵人同歸于盡。
敵人覺得勝券在握,甚至下達了這么一道命令:“在黃昏前將登陸之匪全部肅清,否則軍、師、團長均以軍律論處。”
結果呢?他們沒能“肅清”,我們硬是頂到了第二天傍晚。
但硬扛不是辦法。到第五天,胡煒師長下定決心,組織撤退。
這不是怯戰,而是為了保住這支隊伍的骨干,避免全軍覆滅。金門失敗的教訓還歷歷在目,不能再重蹈覆轍。
撤退需要掩護部隊。胡煒一邊聯系上級批準撤退,一邊要求183團、182團各組織一支精干小部隊制造佯攻掩護。
任務非常危險,說白了就是替主力斷后,搞不好全軍覆沒。
183團團長杜紹三本來打算把任務交給三營營長。但營長負傷下火線,副營長、指導員又得負責組織船只。怎么辦?
杜紹三只說了一句話:“讓夏少卿來。”
夏少卿是誰?那時候他是三營九連連長,打仗穩、帶兵實,是團里公認的硬漢子。但要從連長臨時頂營長,還帶著全營執行最危險的任務,說實話,這不是誰都能接得下來的活。
但杜紹三相信他。
傍晚,夏少卿接到命令,直奔團部。團長一見他就拉住了手,眼神嚴肅。
“情況你也知道了,我們沒有增援,敵人又是飛機又是炮,形勢不妙,決定撤了。”
“我們團要最后撤,你們三營負責掩護——不是一個連,是你帶全營干。”
這話說得直白,夏少卿當場沒說一句廢話,只有一句:“保證完成任務!”
他從團部一回來,馬上組織會議,把三營剩下的連、排、班長召集到一起,選出最可靠的30多個戰士,組成七個戰斗小組。同時把所有手雷、炸藥包集中,全力造聲勢,既要佯攻嚇住敵人,又要減輕撤退負擔。
晚上,一聲令下,佯攻開始。
戰斗小組分頭行動,有的打敵人側翼,有的佯裝正面突擊。團部司號班配合,吹沖鋒號震耳欲聾。迫擊炮連一邊打支援,一邊制造假象,搞得敵人根本摸不清狀況。
每隔半小時,夏少卿就讓各組發動一次佯攻,總共發動了三輪。
到第三輪時,他注意到迫擊炮連沒開炮。他立刻明白:他們也開始撤了。
馬上,他下達最后一次佯攻命令:“所有火力壓上,手雷炸藥全扔,別留重負。”
動靜之大,把敵人炸得徹底摸不清狀況,誤以為我軍還有大股部隊留守,一直不敢貿然進攻。
這時候,團部發來撤退命令。
夏少卿有條不紊地通知各組撤離,一邊還安排老兵檢查傷亡情況,確保全員安全。等大家陸續到達渡口,點名確認——無一人減員。
兄弟們都登上了小船,順利撤離登步島。此時已是拂曉時分,天邊微亮。
這一次撤退能這么成功,背后靠的不是哪個人的“神勇”,而是一環扣一環的判斷與執行力。最難的,是指揮官能不能冷靜分析、敢不敢果斷決策。
夏少卿臨危受命,帶全營佯攻、轉移,既保全了戰士,也掩護了全師的安全撤退。
這事兒在后來的總結會上被反復提起,甚至軍部高層都說:“三營那七個戰斗小組,作用不亞于一個整團。”
而夏少卿,雖然只是連長,但這一仗之后,團里上下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有人私下說,如果換個指揮稍有遲疑,那七個小組怕是一個都回不來。
這并不是夸張,而是對一個指揮員在關鍵時刻表現出的素養和擔當的認可。
后來的歷史我們都知道了。不到半年,我軍重返登步島,并徹底解放舟山群島。
這個戰例有幾個值得后來人思考的點:
第一,戰爭不只是打贏,而是要活下來。
在火力和兵力嚴重不對等的情況下,強行作戰可能只是一場送命。胡煒師長及時作出撤退決定,是極其明智的。保住有生力量,是為后戰鋪路。
第二,臨危時刻,選對人比什么都重要。
杜紹三把任務交給夏少卿,是基于長期觀察和信任。臨陣提拔人,不看背景,只看能不能干事、能不能擔事。
第三,執行命令的能力決定了行動的成敗。
夏少卿并沒有搞復雜戰術,而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制造聲勢,牢牢卡住敵人的判斷。他把“戰斗”變成了“信息戰”,這在那個年代,是極不簡單的判斷。
戰爭的殘酷,不在于你死我活的數字,而在于人命在戰火中常常來不及說再見。但正因為如此,那些活下來的經驗和教訓,才更應該被銘記。
夏少卿沒有成為烈士,但他完成了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救下的,不是三十多個戰士,而是一個營的希望,一整個師的后路。
《登步島戰役資料匯編》 中共黨史出版社,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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