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黃巢起兵,攻陷長安,關中士民四散奔逃,詩人韋莊不幸加入逃難之列。
很多人知道,韋莊根據此次戰爭的經歷,寫成他的代表作、長篇敘事詩《秦婦吟》,道盡“內庫燒為錦繡灰,天街踏盡公卿骨”的殘酷真相。但鮮有人知道,韋莊離開長安后,南下江南避難,一留就是十年。
江南的春水撫慰了韋莊飄泊難歸的離愁。詩人曾在碧水中乘舟,聽著雨聲入眠,看著岸邊賣酒的女子偶爾撩起袖子,露出潔白如雪的雙臂。直到晚年寓居蜀地,韋莊還時常憶起那段日子。
韋莊最忘不了的,是江南的水,一如他在《菩薩蠻·人人盡說江南好》所寫:
人人盡說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畫船聽雨眠。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
水是江南的靈魂。
江南具有“水網密布、河湖相連”的典型特征,主干河流以長江與錢塘江為“雙軸”格局,分布著以太湖、鄱陽湖為主的湖泊群,大運河為其動脈,江湖相濟、河網織城。有別于筋骨相連般的山峰,流水無形無影,卻也塑造了江南的精神文脈,書寫了蕩氣回腸的江湖往事。
▲江南地區主要水系。圖源:錦繡人文地理
在韋莊避亂江南的半個多世紀前,另一位詩人也曾是江南的客人。
元和十年(815),一名刺客潛入京城,刺死了有意整治藩鎮的宰相武元衡。驚天刺殺案發生后,朝臣大為驚恐,紛紛保持緘默。本為朝中一介閑官的白居易卻站了出來,提出嚴懲幕后主謀。朝政昏暗之中,白居易的呼吁并沒有激起多少風浪,反而為自己的正直和勇氣付出代價,因越職言事等罪名被貶為江州司馬,后來又任職蘇、杭,長期宦游江南。
在江州,白居易有一次送客人至潯陽江邊,忽聞一葉小舟上傳來凄傷的琵琶聲,原來,彈奏者是一位命運多舛的樂伎,她和白居易一樣在江湖之間飄零流浪。經過一番傾聽,白居易心有所動,寫成千古名篇《琵琶行》,感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白居易和琵琶女匆匆別過,而江州依然守望著奔騰不息的滔滔江水,見證他們的憂愁流淌到萬古詩河之中。
江州,即今江西九江。顧名思義,九江是江流匯集、襟江帶湖的地方,也是一處可以同時領略江湖本色的勝地,其北靠長江,東臨鄱陽湖。
▲九江地形圖。圖源:錦繡人文地理
“江南”中的“江”,得名于長江。萬里長江奔流到九江湖口,進入下游的流域,古人很早就發現了這一分界,因此將這里稱為“吳頭楚尾”。在水運時代,九江是長江流域的重要港口,號稱七省通衢之地,“吳、楚、巴、蜀、滇、黔、百粵之貨畢集”(光緒《江西通志》)。
長江的萬里旅途并不孤單,她流經九江時,邂逅了一片重要的補水地域,即中國最大的淡水湖——鄱陽湖。
鄱陽湖,古稱彭蠡澤、彭澤,原本是1.35億年前受燕山運動影響沉陷而成的巨大盆地,后積水成為泱泱大湖。鄱陽湖猶如一個寶葫蘆,系在長江腰上,煙波浩渺,氣象萬千,長達1800公里的湖岸線蜿蜒曲折,水位超過20米時,其面積可達4125平方千米以上,湖水北洩長江,又承納贛江、撫河、信江、饒河、修河五大河流。
作為長江流域的吞吐型湖泊,鄱陽湖至今對調節長江水位、改善當地氣候、涵養水源和維護周圍地區生態平衡等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九江依托長江和鄱陽湖的助力,形成東依武夷、西接羅霄、南踞南嶺的地理優勢,長江水在這里形成一個“Y”字形的中心點,成就了江西四大古鎮——景德鎮、樟樹鎮、河口鎮、吳城鎮,又通過水網互通,形成大運河—長江—鄱陽湖—贛江—嶺南的黃金水道。
▲九江潯陽樓和鎖江塔。圖源:圖蟲創意授權
正是因為鄱陽湖特殊的地理區位,這一湖泊堪稱兵家必爭之地。
歷史上,孫吳都督周瑜曾在鄱陽湖練兵,考察長江水文規律,為赤壁之戰中大破曹軍埋下伏筆。
元末,朱元璋和陳友諒在鄱陽湖展開生死決戰,這是中國古代規模最大的水戰之一,陳友諒投入了60萬兵力,想通過水路進攻洪都(今江西南昌),朱元璋亦親率20萬大軍解圍,這場大戰最終以朱元璋以少勝多結束,一舉奠定了他統一江南的基礎。
晚清,太平天國的翼王石達開在鄱陽湖阻擊東進的清軍,重創湘軍水師,迫使湘軍主帥曾國藩溯江而逃,幾欲自盡。
而今,鄱陽湖已不見折戟沉沙,唯有萬類霜天競自由,是白鶴、天鵝、雁、鴨等禽類的棲息地,也是鯉魚、鯽魚、青魚、草魚、鰱魚等魚類的產卵地和洄游通道,孕育著萬物生靈,滋養著人間萬世。
▲廬山含鄱口。圖源:攝圖網授權
長江離開江西,流經安徽的干流橫貫416千米,號稱“八百里皖江”,分布著秋浦河、裕溪河、青弋江、皖河、水陽江、滁河等支流。
唐代,“詩仙”李白途徑皖江,曾提筆描繪此間山水的風韻,如這一首《望天門山》:
天門中斷楚江開,
碧水東流至此回。
兩岸青山相對出,
孤帆一片日邊來。
此詩寫于李白初出巴蜀時。年輕的詩仙乘船赴江東,在當涂(今安徽馬鞍山)的江面遠遠望見兩岸的青山夾江對峙,形似天門,一片孤舟從水天相接的遠方慢慢駛來,風景如畫。
▲安徽馬鞍山采石磯。圖源:攝圖網授權
浪漫的詩仙與水墨的江南似是絕配,晚年失意的李白最終回到此地,并終老于斯,留下了“捉月而死”的傳說。
安史之亂時,李白入永王李璘幕府,身陷謀反案,被下獄流放,幸好半路上遇赦。但這一政治污點,徹底終結了李白的政治生涯。在人生的最后時光,“一生好入名山游”的李白乘舟而下,投奔當涂縣令李陽冰(一說為李白族叔),暢游采石磯。
采石磯,古稱牛渚磯,位于長江江畔,絕壁臨江,水湍石奇。李白、白居易、蘇軾、陸游等歷代文人名士都在采石磯游覽題詩。建筑藝術專家陳從周將采石磯比作天然的園林,評價說:“國中園林甚多,而借青山、借絕壁、借大江、借文化造園者,獨采石磯矣。”
最后一次來到采石磯時,昔日意氣風發的李白,已然年邁體衰,但江南山水不老。相傳,有一日,李白泛舟于采石磯,喝醉了酒,看到水面上的月亮倒映著柔光,心中似有所動,伸手想要將水中的倒影撈起,不慎落入江中溺水,在水月中仙逝,如詩仙一生的癡狂。
關于李白之死,至今眾說紛紜,但李白的人生足跡終于此,應是不爭的事實。李白逝世后,葬于皖江之畔。在今安徽當涂縣城東南的青山西麓谷家村,一座蒼松掩映、翠柏環繞的古墓,千百年來迎接著從各地前來憑吊祭奠的游客。
在安徽南部,古徽州的地域詮釋著另一種江南山水風情。
歷史上,徽州一府六縣,下轄黟縣、歙縣、祁門、休寧、婺源、績溪,粉墻黛瓦、青磚窄巷的徽派建筑坐落在山水之間。黃山腳下,太平湖得天獨厚,背靠連綿起伏的青山,如同未經雕琢的翡翠。
▲古徽州范圍圖。圖源:錦繡人文地理
說起徽州的水,離不開新安江。徽州的江水大部分屬于新安江—錢塘江水系。新安江發源于安徽休寧縣,屬錢塘江水系干流上游段,東入浙江西部,因其航運區位,又稱“徽港”。
徽州人受困于“山限壌隔,民不染他俗”的環境,只能走出去,靠經商為生,于是有了這么一句令人心酸的名言,“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歲,往外一丟”。
在古代,大宗物資的運輸要依賴水上交通,尤其是徽商所經營的生意,多為茶葉、竹木、布匹、食鹽等,更加依賴水路。作為徽商的黃金水道,新安江為徽州人帶來了潑天富貴。
明末徽商程春宇在做生意之余,寫成《天下路程圖引》一書,收錄江南、江北水陸線路100條,其中就包括從新安江水路前往杭州的六百里路線。根據此書的描寫,徽商首先要從徽州府治歙縣南門外的漁梁壩出發,載著貨物,下富春江、錢塘江,到杭州后,再通過運河輸送大江南北。
從山水中走出的徽商為家鄉帶回財富,又捐資興學、建設家園,在小橋流水之間,興建起一棟棟青磚灰瓦的徽派建筑,盡顯江南之美。
如今,行走在皖江之畔,依稀可以聽見詩仙的吟詠,踏上徽商跋涉的古道石階,仍能感受“徽駱駝”的辛苦經營。安徽的奇峰秀水以其獨特的山水人文,構成江南文化中的濃墨一筆。
▲安徽黟縣宏村。圖源:圖蟲創意授權
在江蘇,多情的江湖呈上又一桌人文盛宴。
當初,唐代詩人劉禹錫來到秦淮河邊。河上的朱雀橋和南岸的烏衣巷,曾經是東晉時期王、謝等世家大族居住之地,但到唐時,烏衣巷已淪為廢墟,野草叢生,荒涼殘照,偶有燕子飛過,落在百姓的屋檐上。
劉禹錫有感而發,創作了這一首《烏衣巷》:
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東晉世家大族的富貴榮華不過是過眼云煙,靜靜流淌的秦淮河卻沉默地守護著這座城的富庶繁榮。
南京的地形以龍蟠虎踞著稱,鐘山綿延如龍,石頭巍峨似虎,而南京特有的柔情,專屬于秦淮河,尤其是東水關至西水關的“十里秦淮”。
▲南京主要山脈水系圖。圖源:最愛歷史
秦淮河,為長江下游右岸支流,古稱龍藏浦、淮水,全長110多千米。相傳,秦始皇東巡,途徑金陵,深信此地有王氣,于是“鑿鐘阜斷長隴”為瀆入于江,想要斷絕金陵的王氣。到了唐代,人們根據這個傳說,將流經金陵的淮水改稱“秦淮河”。
然而,這是個“烏龍”事件,早在宋代的筆記中,有人提出,秦淮河“分派屈曲,不類人工,疑非始皇所開”。后來,地質、考古專家證實,秦淮河確實是自然河道,非人工開鑿,并推論秦人所鑿之瀆,只是今江寧東山的橋頭、竹山之間的一段河面。
秦淮河本是大自然所賜予,南京這座城卻反贈她千古風流。
漫步金陵,沿著十里秦淮,目之所及盡是名勝古跡,最著名的當屬夫子廟。在古代,這一帶是南京城商賈云集、達官游宴之地,夫子廟本是紀念孔子的場所,憑著南京深厚的人文積淀,成為文人薈萃之地。夫子廟旁的江南貢院,在科舉時代曾是天下第一貢院,可容納2萬多名考生,有統計稱,明清時期,全國幾乎一半的官員,在江南貢院應試。
▲江蘇南京江南貢院。圖源:圖蟲創意授權
在歲月的長流中,秦淮河的故事說不完,道不盡。
東晉時期,瑯邪王氏和陳郡謝氏成為中流砥柱,宰相王導奠定王朝基業,謝安推動淝水之戰的勝局,從秦淮河畔走出的王、謝子弟人才輩出,各領風騷。
晚唐時期,詩人杜牧常宿于秦淮畫舫,看似不務正業,實則心憂天下,他目睹時事浮靡,寫下《泊秦淮》的警世之句:“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
明末清初,秦淮八艷以才情氣節名垂青史,成就各自傳奇。
民國時期,朱自清和俞平伯同游秦淮,感受新舊文化的交鋒,以《槳聲燈影里的秦淮河》書寫秦淮河的繁華與哀愁。
▲江蘇南京秦淮河。圖源:圖蟲創意授權
江南,不僅有江河的市井煙火,還有湖泊的水色畫軸。
在長江三角洲南緣,有一座“包孕吳越”的大湖,她就是中國第三大淡水湖——太湖。
太湖,古稱震澤,位于江蘇和浙江兩省交界處,南瀕浙江湖州,北岸分別為江蘇的蘇州、無錫、常州。從流域來看,太湖主要進出河流達50多條,周圍的陽澄湖、淀山湖、金雞湖等大小湖泊如眾星捧月;從地形來看,太湖流域以平原為主,占總面積的4/6,水面占1/6,丘陵和山地占面積1/6,地勢低洼,三面臨江濱海,西部為天目山、茅山及其他山麓丘陵。
▲太湖水系圖。圖源:江蘇省自然資源廳
太湖,孕育了3000多年的吳文化,造就了“蘇湖熟,天下足”的魚米之鄉,太湖水中有“太湖三白”白魚、白蝦與白銀魚,沿岸山間有碧螺春、柑桔等名茶佳果,由天然溶蝕的石灰巖形成的太湖石,用于疊砌假山、點綴園林,構筑出江南的“壺中天地”。
太湖中的每一朵浪花,都折射出歷史的光影。
春秋時期,吳王闔閭統治下的吳國日漸強盛,大臣伍子胥“相土嘗水,象天法地”,在太湖之濱筑姑蘇城與闔閭城,開啟蘇錫常三城的震撼前史。
西晉時期,吳人張翰入朝為官,見時局動蕩,一日秋風起,愈發想念家鄉太湖流域的菰菜、莼羹、鱸魚膾,于是辭官而歸。
唐代,白居易為蘇州刺史,常在太湖邊玩賞太湖石,寫下《太湖石記》,盛贊其“三山五岳、百洞千壑,覼縷簇縮,盡在其中”。
▲蘇州網師園的太湖石。圖源:攝圖網授權
元代,畫家倪瓚常駕扁舟,往來于故鄉的太湖七十二峰間,他的畫以天真幽淡為趣,多畫太湖一帶的山水、枯木、竹石,別有一番蕭瑟空寂。
清末,革命家陳去病、柳亞子等在蘇州成立南社,常于太湖酒船之上聚首,以詩文為武器,提倡民族氣節,推動辛亥革命。
▲江蘇無錫太湖風景區。圖源:圖蟲創意授權
在浙江,浩浩湯湯的錢塘江劈開雄偉高大的天目山,向大海奔騰而去,誕生了杭嘉湖平原。
錢塘江入海口的“錢江秋濤”,聞名海內外。由于錢塘江口呈喇叭狀,南岸赭山以東近50萬畝圍墾大地如同半島擋住江口,潮水易進難退,再加上沿海一帶的東南風以及月球引潮力等影響,后浪推前浪,層層相疊,由此產生排山倒海般的錢塘江潮。魏晉以來,觀潮蔚成風氣。
每年中秋前后,是觀潮最好的時節。錢塘江潮到來時,初見是遠處的一個細小白點,轉眼間變成一縷銀線,伴隨著悶雷般的潮聲,還沒來得及反應,洶涌澎湃的潮水已經來到眼前,潮峰可高達3-5米,如萬馬奔騰之勢,岸邊觀者亦如潮涌,爭睹江潮。
不過,錢塘江潮曾給沿岸百姓帶來不小的麻煩。錢塘江橫貫杭州,流入東海,五代十國時期,錢塘江兩岸的海塘(人工修建的擋潮堤壩)總是被兇猛的潮水沖垮,潮患慘烈,錢塘江北岸的杭州城多次受災。
吳越王錢镠在位時,聽手下說,海塘難修,是有神明作怪。錢王不相信這種鬼話,帶著軍隊來到錢塘江口,向“潮神”發話,寫了兩句話“為報潮神并水府,錢塘且借與錢城”,投入江中,但潮頭不減,依然朝岸邊撲過來。錢镠為了鼓舞士氣,命軍隊放箭,一時間,萬箭齊發,射向潮水,恰好此時潮水退去,人們從此不再懼怕所謂的潮神,聽從錢镠指揮,重修海塘。
以往的海塘只是用泥土修筑,扛不住大潮,而錢镠主持修建的捍海石塘,先用竹片編織成籠,內填以石塊,層層疊疊成堤,堆砌成大石塘,再打上數十萬木樁,外護海塘。于是,人定勝天,潮患漸息,錢塘江潮成為江南一大景觀。
此前,杭州的東部和南邊受制于錢塘江潮,形成“狀如腰鼓”的城市格局,在石塘修建后,杭州大規模外拓,終于在宋代形成“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的都市盛景。
▲【南宋】佚名:《錢塘觀潮圖》。圖源:網絡
杭州城中,西湖名聲之盛,無出其右。
古人相信,西湖本與大海相通,后因修筑防海大塘,形成秀麗的湖光水色,才有了杭州的一半山水一半城,有了白娘子和許仙的愛情神話,有了“西湖三杰”的忠魂歸處。
唐代白居易、宋代蘇軾等地方官在杭州任上,都曾疏浚西湖、修堤建橋。
▲西湖-曲院風荷。圖源:圖蟲創意授權
宋哲宗元祐年間,蘇軾到杭州任上時恰逢大旱,次年因浙西連日大雨不止,杭州接連遭受旱澇災害。此時,蘇軾見西湖雜草淤塞,不利于城市水利發展,一面組織杭州居民,一面籌措工程經費,對西湖進行大規模修繕,事后,還用清理出的泥漿在西湖的湖心西側壘成一道長堤,方便百姓出行、用水。后來,人們在堤上遍植花草,修成西湖十景之一的“蘇堤春曉”。
而今,在春日晨光中,蘇堤新柳如煙,桃花灼灼,湖光倒影如畫,若有晨霧,更顯“煙柳籠紗”的詩意。
▲西湖-蘇堤春曉。圖源:圖蟲創意授權
自古以來,錢塘江水系哺育著杭嘉湖平原,從下游溯流而上,其中游河段曾歸屬富春縣,又稱富春江。
富春江素以水色佳美著稱,在古代是名士隱居之地。
東漢初年,漢光武帝劉秀的同窗摯友嚴子陵歸隱富春江,光武帝多次盛情邀請,征召他為官,嚴子陵都婉拒不從,只愿披羊裘垂釣于江上。一次入宮見老友,嚴子陵與劉秀同榻而眠,故意把腳放在劉秀肚子上,表示自己不過是山野之人,漢光武帝只好笑著放過他。宋代,范仲淹在參觀嚴子陵的祠堂后,為他寫下名句:“云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
元代,年近八旬的畫家黃公望來到富春江畔,和無用禪師一同游覽山川勝跡。偶然間,無用向黃公望索畫。黃公望多年前掙扎于仕途,到此時已入道隱居,無欲無求,于是,他在富春江畔一畫就是四年,期間觀察山水,廢寢忘食,終畫成中國山水畫史上“第一代表作”《富春山居圖》。
到清代,此畫藏于吳洪裕處,吳過世前,想把《富春山居圖》當作陪葬品燒掉。當《富春山居圖》被丟入火中時,侄子吳貞度不忍此畫被毀,從火中搶救而出,但畫已被燒成一大一小兩段,原卷首小段經過修補后稱為“剩山圖”,后段畫幅較長,稱為“無用師卷”。《富春山居圖》畫中的山水一分為二,天各一方,但人間的江南仍在講述著山水的故事。
山水合璧,自成江南一方天地,“小舟從此逝,江海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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