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立微
李牧將最后一口煙摁滅在鍍金煙灰缸里,窗外霓虹漫過寫字樓玻璃,在他眉骨下投出兩道深壑。工地上帶血的泥漿味似乎還黏在西裝袖口——十年前,他跪著給包工頭點煙時,那人曾將滾燙的煙頭按在他手背上:“狗要懂搖尾巴的分寸。”
而今包工頭佝僂著腰站在辦公桌前,枯手捏著皺巴巴的借條:“李總,我閨女的手術費……”
李牧推過一張支票,手指敲在“叁拾萬”的猩紅印章上:“錢是埋進墳的紙,燒完就沒了?!甭曇粝駜鲇驳蔫F。包工頭瞳孔猛縮,突然想起當年自己啐在這年輕人臉上的那口濃痰。
城中村改造項目招標前夜,李牧獨自驅車至城郊荒山。月光剖開老槐樹的影子,他跪在父親墳前刨開濕土,埋下一只檀木匣,里面是項目底價合同與金條?!柏敂等雺?,活人才睡得安穩。”他抹去指紋,將新土夯得與周圍毫無二致。
隔日競標,對手王老板的報價比他低0.3%。開標時王老板滿面紅光,卻在簽約前半小時被匿名舉報偷稅——賬簿藏在情人保險柜的照片,赫然出現在紀委郵箱。
慶功宴上,秘書小陳舉著香檳湊近:“李總,聽說城南地皮……”話未說完,李牧手中酒杯突然傾斜,紅酒潑在對方雪白襯衫上,似一灘凝固的血。“翻過臉的人永是墳?!彼榻z帕擦手,聲音不高卻斬斷所有窺探目光。滿場死寂中,只有當年帶他入行的貴人周老含笑點頭。
三周后,小陳因泄露商業機密入獄。探監時他嘶吼:“我跟你七年??!”李牧隔著玻璃豎起三根手指——正是當年小陳為升職,將周老行蹤賣給對手的次數。
酒局散場,李牧在洗手間撞見地產新貴張少。對方醉醺醺拍他的臉:“李總這膝蓋,跪過不少貴人吧?”滿室哄笑中,李牧從容蹲下,為對方擦凈鞋面酒漬:“跪著賺的錢,才能買站著的尊嚴。”
當夜,張少在會所吸毒的視頻被匿名曝光。李牧接到其父電話時,正摩挲著周老送他的紫砂壺:“年輕人栽跟頭,總比沒命強。”壺底刻著周老的手書:日給一塊成仇,日打一掌反恩。
周老病危那晚,李牧在ICU外遇見哭求骨髓配型的遠房表妹。二十年前洪水沖垮鄉下老屋,正是這位表妹的父親卷走了救災款?!案纾t生說只有你血型匹配……”女人涂著丹蔻的指甲抓向他袖口。
李牧抽回手臂,護士恰在此時推門而出:“配型成功了!”女人眼中迸出狂喜,卻見他轉向醫生:“我要求匿名捐贈?!辈AчT合攏前,她聽見惡魔般的低語:“人性這碟菜,毒不毒得看人下筷。”
李牧站上集團頂樓時,全城燈火匍匐在腳下。手機震動,是王老板出獄后的短信:“你那些刀,鈍了吧?”
他按下26層電梯,徑直走進漆黑的安全通道。監控盲區里,流浪漢接過牛皮紙袋,露出缺了門牙的笑——正是當年工地上的炊事員老趙,因舉報食堂用地溝油被他送進監獄。
“鈍刀?”李牧點燃煙,火光映亮墻上新刷的拆遷標語:“最利的刃,得藏在別人牙縫里?!?/p>
老趙消失在暗巷時,他手機屏幕亮起銀行到賬提示。余額數字倒映在瞳孔里,恍若當年父親臨終的囈語:喜事閉嘴防人嫉,財數入墳免禍端。
【人性暗刀】
悶聲刀——財不露白,仇不隔夜
冷面刀——對底層立威,對貴人藏鋒
跪金刀——膝下黃金換頭頂權杖
斷情刀——翻臉人即立墳碑
毒舌刀——恩威倒置掌人心
(十訣余刃,皆在血火中淬煉)
“你以為在馴虎,虎亦在量你喉管?!薄芾线z書扉頁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