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錄片《日暮·歸鄉》采用“口述歷史”的形式呈現,讓幾位主人公及其家人現身講述。六位老兵,六位耄耋老人,有六個故鄉,操六種鄉音;卻有著同一種鄉情:鄉愁,對于他們而言,都是“一灣淺淺的海峽”。
“日暮”兩字,是讓人傷感的。再好的日頭也有盡時,長日將盡,而后長夜漫漫。日暮鄉關何處是;當“日暮”和“鄉關”疊在一起,便又多了一重哀傷。——沒了“青春”作伴,該如何“還鄉”?紀錄片《日暮?歸鄉》正是這樣一部引人憂傷、催人泣下的電影。今年5月電影在內地院線公映;它是首部記錄臺灣老兵生存現狀的影片。
高秉涵、姜思章、金英、曾奇才、潘松帶、傅德澤,六位老兵,六位耄耋老人,有六個故鄉,操六種鄉音;卻有著同一種鄉情:鄉愁,對于他們而言,都是“一灣淺淺的海峽”。一去四十載,鄉音猶在,親難再聚;他們各有各的悲傷,又不僅僅是自己,更是1949年國民黨軍潰敗后、背井離鄉去臺的60萬大陸老兵中的一個。
60萬老兵!都是誰?過去近80年了,誠如影片制片人顧佳鳳所講,這“是一部‘等不起’的電影”。曾經的60萬,而今僅剩500。當年那群意氣風發的年輕人,那些有家難回的游子,那些父母期盼的兒子、妻子盼歸的丈夫……
影片采用“口述歷史”的形式呈現,讓幾位主人公及其家人現身講述。“口述”,對于這段逝去的往事,是多么恰切的選擇?當如此多聲音匯在一起,恍惚間,竟似變得輕了——太輕了!哪怕加入昆曲《夜奔》、京劇《四郎探母》的唱段,依然顯得勢單力薄。這部以聲音呈現的電影,讓人感覺到:聲音遠遠不夠,剛聽見便已消散,還有許多沒有聽見;來不及彌補,亦無從憑吊。當逝去難以避免,“口述”歷史本身,即是一種大悲傷。
紀錄片幾近白描,沒有特別結構,無非按照離鄉、異鄉求生、思親、返鄉、落葉歸根的順序敘述,這個充滿“鄉愁”的故事,講得那樣克制,不過是尋常、不過是細節,而在平淡和從容中,愁緒絲絲縷縷地涌出。這愁緒,沉淀數十年了,不管怎樣一筆帶過,都已愁腸百結。連愁緒上的“尋常”都有了蕩氣回腸的況味:從那一句“哥”、“姐”的稱謂里,能聽到錐心刺骨;那一張母親泛黃的老照片上,凝結了40年的游子淚;拜一拜父老鄉親、嘗一嘗故鄉土;若能生見,再喝一碗母親煮的地瓜粥,若已死別,就在父母墳前敬一炷香;何為“家書抵萬金”、何為“鄉音無改鬢毛衰”?……至情至簡。影片用“簡”喚出深切共鳴;似這般深重的苦、濃厚的情,其背后聯結的,是國人無需過多言表的懂得。
影片的鏡頭語言并不復雜,主要采用彩色與黑白交替。彩色是人物采訪和生活片段,黑白是歷史影像,在兩種影像的切換中,現實與過往、“小人物”與“大時代”交替敘事;二者彼此間,成為了補充、證明;既是詰問、也是對話。不同質的畫面鮮明共存,卻又互不交融;這是回不去的過往。片中頗具創意地運用了沙畫,以此在返鄉高潮部分讓畫面定格:普通人的生活被“繪”成一幀幀剪影,用手輕輕一抹,又不復存在。而沙畫最動人之處,恰在于此。沙粒流動,恰如世事無常;沙聚沙散,是時間的消逝、也是靈魂的共鳴。此時無聲,剎那即是永恒。或許,普通人的悲喜轉瞬即逝,但最真實的情感已將“家”“國”刻進了生命。這情,難以割舍;兩岸,血濃于水。
作者:李 佳
圖片:網絡圖
編輯:江 妍
約稿編輯:沈琦華
責任編輯:李 緯
欄目主編:朱 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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