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2004年，83歲的葛兆田坐在山東沂水的老房子里，記者問他當年孟良崮戰役的細節。

老人沉默許久，說出一句話："張靈甫是我打死的。"這個秘密，他藏了57年。

山雨欲來——孟良崮戰役的生死博弈

1947年5月16日凌晨，孟良崮主峰海拔575米，張靈甫帶著他的整編74師3.2萬人困在山上。

四周27萬華東野戰軍已經完成合圍，張靈甫手下的精銳部隊彈藥告急，糧食斷絕，援軍黃百韜的25師距離孟良崮只有15公里，援軍李天霞的83師在20公里外。

兩支援軍停下了。

黃百韜和李天霞私下有積怨，早在徐州時期，兩人就因為軍餉分配問題結怨，黃百韜認為李天霞搶了他的功勞。李天霞覺得黃百韜處處壓制自己。

戰場上，私人恩怨壓過了軍令，黃百韜故意拖延行軍速度，李天霞借故說部隊疲勞需要休整。

張靈甫在電臺里連聲催促，聲音越來越急促，汗珠從額頭滾落。無人回應。

74師的士兵開始出現逃兵，有人趁夜色偷偷下山投降，有人躲在山洞里不肯出來，張靈甫知道大勢已去，開始考慮后路。

華東野戰軍第六縱隊23師69團1營2連，班長葛兆田接到命令，組織突擊隊，清剿山洞里的殘敵。

葛兆田山東人，1944年參軍，個子不高，眼神精明，槍法準確。

5月16日下午2點，孟良崮主峰傳來零星槍聲，74師主力已被殲滅，師部人員躲進山洞。

葛兆田帶著3個戰士摸上山頂，腳下的碎石發出輕微響聲，副連長王成武跟在身后。王成武槍法也不錯，前方一個山洞口有動靜，洞口寬約兩米，深度看不清楚。

葛兆田示意戰士們散開包圍，他自己貼著山壁慢慢接近，洞里傳出說話聲，聽不清內容。

"里面的人聽著！繳槍不殺！"葛兆田站在洞口外側，聲音在山谷里回蕩。

洞里傳來一個聲音："不要開槍！我們投降！"

聲音帶著江浙口音，葛兆田放松了警惕。

洞口交鋒——從詐降到致命一擊

山洞里走出一個人， 穿著黃呢子軍裝，肩膀上兩顆將星，右腿明顯是假肢，走路一瘸一拐，這條假腿做工精細。

此人約40歲，面容清瘦，手里拿著一支勃朗寧手槍，槍柄上刻著英文字母，槍口朝下。

這人慢慢彎腰，做出放槍的動作，動作很緩慢，故意拖延時間，葛兆田心里產生警覺，多年的戰斗經驗告訴他，這個動作有問題。

突然，這人抬手，勃朗寧手槍直指副連長王成武，槍口黑洞洞的。

"砰！"

王成武肩膀中彈，倒在石頭上，鮮血立即染紅了軍裝，葛兆田反應極快，沖鋒槍連響三聲，槍聲在山谷里回蕩。

第一發子彈打中這人的胸口，第二發也是胸口，位置相差不到3厘米，第三發稍微偏了一點，打在肋骨上。

這人倒下，胸前血流如注，軍裝上的血跡迅速擴散，嘴里發出呻吟聲，眼神從狡詐變成驚恐，再變成絕望。

話沒說完，沒了氣息。

葛兆田走近尸體，仔細查看。肩章上確實是兩顆將星，將星是銀質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右腿從膝蓋以下明顯是假肢，制作精良。

死者的軍裝是高級將領才有的黃呢子料，紐扣是銅質的，上面刻著青天白日圖案，腰間還有一條皮帶，皮帶上掛著一個精致的懷表。

半小時后，后續部隊趕到，何鳳山副團長帶著軍醫，還有幾個通訊兵和警衛員。

軍醫蹲下檢查尸體，先摸脈搏，沒有跳動，再檢查瞳孔，已經放大，確認死因，胸部兩槍，距離約200米，從彈道角度看，是平射。

何鳳山蹲下身子，翻看死者的證件，證件放在軍裝內側口袋里，用油紙包著，保存完好。

軍官證上寫著：張靈甫。

整編74師師長，中將軍銜，照片上的人和尸體一模一樣。

何鳳山臉色變了，他認識這個名字，張靈甫是國民黨王牌師師長，黃埔軍校出身，在抗日戰爭中立過功，右腿在南昌會戰中被日軍炸斷，裝了假肢。

何鳳山立即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不是一般的敵軍軍官，這是一個知名將領。

葛兆田站在一旁，他知道自己殺了一個大官，心里有些忐忑，這種忐忑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不確定這件事會帶來什么后果。

沉默的代價——政策沖突與人性掙扎

當天晚上，副師長戴文賢找到葛兆田，戴文賢是老資格的干部，參加過長征。

戴文賢沉默片刻，他在思考這件事的影響，張靈甫的死會引起很大關注，如果說是被俘虜后擊斃，會違反俘虜政策，如果說是戰斗中擊斃，又與現場情況不符。

戴文賢最終做出決定。

葛兆田被關進一個小屋子，三天里，葛兆田寫了三份檢查，每份都被退回來重寫，理由是認識不深刻。

第四天，葛兆田被放出來，戴文賢再次找他談話，這次談話的內容更加具體。戴文賢詳細詢問了當時的情況，包括張靈甫的表情，動作，說話的語氣，開槍的時機。

戴文賢做了詳細記錄，然后把記錄鎖進保險柜。

部隊里開始流傳不同的說法，有人說張靈甫是自殺的，有人說是在混戰中被打死的，還有人說是被炮彈炸死的。

沒人提到葛兆田的名字，這個秘密被嚴格保密。

1950年，朝鮮戰爭爆發，葛兆田隨部隊入朝作戰，在一次戰斗后，他遇到一個志愿軍戰士。

這個戰士叫朱凡友，原來是74師的士兵，孟良崮戰役后被俘，經過教育改造，參加了人民解放軍，朱凡友個子很高，說話帶著湖南口音。

兩人在戰壕里休息時聊起往事，朱凡友提到了孟良崮戰役。

朱凡友回憶說，張靈甫平時在部隊里名聲不好，經常打罵士兵，克扣軍餉，戰斗時讓士兵沖鋒，自己躲在后面指揮。

朱凡友還說，張靈甫的假腿是在南昌會戰中被日軍炸斷的，當時他正在前線視察，一發炮彈在身邊爆炸，右腿從膝蓋以下被炸沒了。

送到醫院后，軍醫說要截肢，張靈甫堅持要裝假肢，他說一個瘸腿的將軍會被人看不起。

裝假肢后，張靈甫走路確實不太方便，特別是上下山的時候，孟良崮地形復雜，他行動更加困難，這也是74師最終被圍困的原因之一。

這次談話讓葛兆田更加確定，自己必須保守這個秘密，朱凡友的話證實了張靈甫確實不是什么好人。

歷史回響——槍聲背后的戰爭反思

1947年5月20日。 華東野戰軍司令部，陳毅主持戰役總結會議。

參謀匯報："張靈甫已死，尸體運到沂水縣野豬旺村安葬。"

"怎么死的？"

"報告說是自殺。"

陳毅拍桌子："胡說八道！什么自殺？明明是被我們打死的！為什么要撒謊？"會場一片安靜。

"戰場上打死敵人很正常，為什么要編造自殺的謊言？這是欺騙中央！"

陳毅很憤怒，他強調俘虜政策的重要性，同時指出隱瞞真相的危害。

會后，華東野戰軍醫生盛政權提交了詳細的驗尸報告。

報告寫道：張靈甫胸部兩處槍傷，子彈從正面射入，射擊距離約200米，彈道平直，排除近距離自殺的可能性。

同時，華東野戰軍派人到孟良崮實地勘察，勘察人員測量了葛兆田射擊位置到張靈甫倒下位置的距離，確實是200米左右。

還發現了張靈甫使用的勃朗寧手槍，槍膛里還有一發子彈沒有射出，說明他確實想要開槍。

勘察報告和驗尸報告都證實了葛兆田的說法，張靈甫確實是詐降后被擊斃的。

1953年，葛兆田復員回鄉，在臨沂縣當了一名小學教師，他結婚生子，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從不對任何人提起孟良崮的事情。

妻子有時問他參軍時的經歷，他總是說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兒女長大后問父親有沒有立過功，他搖頭："沒有，就是個普通兵。"

2000年，葛兆田已經79歲，身體還算硬朗，一個研究孟良崮戰役的學者找到他，想了解當年的情況。

葛兆田起初不愿意說，學者多次登門，態度誠懇。

"老爺子，歷史需要真相，您當年在現場，最有發言權。"葛兆田考慮了很久。

2004年，他終于開口。

"張靈甫是我打死的。"

記者問："為什么？"

"他詐降，差點打死我的戰友，我不能讓他得逞。"

"您后悔嗎？"

葛兆田沉默了一會兒。

"不后悔，戰爭就是這樣，你不殺他，他就殺你。"

"那為什么隱瞞這么多年？"

"上級說這是紀律問題，讓我不要說。"

"現在為什么要說出來？"

"我快死了，不說的話，這段歷史就永遠不清楚了。"

2010年，葛兆田去世，享年89歲。

他的兒子在整理遺物時發現一個小盒子，里面有一枚紀念章，還有一張發黃的紙條。

紙條上寫著：1947年5月16日，孟良崮，張靈甫。

下面是一行小字：誰叫他不投降？

這張紙條，老人保存了6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