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凌霜站在廚房中央,大理石臺面冰涼的反光映著她陰沉的臉。
王媽垂手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所以……這六年里,他一直默默做著這一切,但是從來沒有說過?”她聲音沙啞地問道。
王媽小心翼翼地點頭道:“先生從不讓我們插手,他說……說您胃不好,外面的醒酒湯太刺激,他得親自看著火候。”
夏凌霜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臺面。
整整六年,每次應(yīng)酬回來,無論多晚,餐桌上總有一碗溫?zé)岬男丫茰?br/>她從未想過,那是顧崇高守到深夜的成果。
“小姐,要不要我試著……”管家試探地問。
“不必了。”夏凌霜轉(zhuǎn)身走向樓梯。
“都去休息吧。”
經(jīng)過主臥時,她聽見里面?zhèn)鱽砘羲圭窬鶆虻暮粑暋?br/>他在睡夢中翻了個身,絲綢被褥發(fā)出輕微的摩擦聲。
夏凌霜站在門口,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想起了顧崇高——
他剛過來的那段時間里,她根本就不想看見這個所謂的聯(lián)姻對象,所以往往找不同的借口躲出去,常常夜不歸宿。
可不管她什么時候回來,都能看到他在客廳里,靜靜地等著她回家。
顧崇高總是淺眠,稍有動靜就會驚醒。
有時候她半夜回來,會發(fā)現(xiàn)他蜷在沙發(fā)上睡著了,電視還開著,音量調(diào)到最低。
她那時根本就不喜歡他,即便看見他這樣,也根本不會多看一眼,便會自己去屋中。
可是,這樣的事情,他做了許多年。
直到后來,她終于會為他停住腳步,甚至還會為他蓋上被子。
這一切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改變的?好像,就是在霍斯珩回來之后。
因為經(jīng)常去為斯珩處理各種事情,漸漸地,她回家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
有一次,霍斯珩提出想見見兩個孩子,她便把孩子們也帶了過去,
似乎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們和斯珩的接觸越來越多,甚至有大多數(shù)時間,都會和霍斯珩在一起度過。
顧崇高不是沒有提出過質(zhì)疑,他憤怒道:
“你是我的妻子,小煜和小玥是我的孩子,為什么卻每天都去對別人噓寒問暖?”
頓了頓,他似乎是有些說不出口來,眼中也紅了大半。
“你們這樣,我甚至分不清,你們到底是把誰當成丈夫,當成父親。”
可那時,她一心只有剛回國的斯珩,聽到他的質(zhì)問,更覺得他不可理喻。
竟然冷漠地開口道:“你是不是忘了……如果不是你插手……”
“斯珩本來就應(yīng)該是這個家里的男主人?”
顧崇高怔在了原地,看著她的眼神帶著說不出的失望。
那時,看著他痛苦而不可置信的目光,她心里也有些許動容。
只是斯珩才是她真正心愛的人,所以她沒有管站在原地的顧崇高,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那之后,顧崇高再也沒有主動提起過此事,就好像從來沒有過那場談話一樣。
她感到很滿意,想著他還是挺懂事的。
這么想著,她鬼使神差地推開了兒童房的門。
顧煜和顧玥睡得正香,兩個小腦袋靠在一起。
床頭的相框里是他們和霍斯珩的合影,笑容燦爛。
顧崇高的照片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取下來了。
看著那曾經(jīng)掛著顧崇高照片,而如今空蕩蕩的地方。
不知為何,她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
她沒有回到主臥,而是一個人來到了客房。
窗外,月光冷冷地照進來。
夏凌霜從酒柜里取出一瓶威士忌,直接對瓶灌了一口。
辛辣的液體灼燒著喉嚨,卻澆不滅心頭那股莫名的煩躁。
第十三章
那天之后,夏凌霜便常常借著出差的借口,逐漸很少回到家中。
她經(jīng)常不在家,霍斯珩更是樂得自在,每天不是在健身房,就是在打理造型。
顧煜和顧玥沒了接送上下學(xué)的人,之前霍斯珩為了討他們喜歡,又總是偷偷為他們請假,帶他們出來玩。
兩個孩子便也有樣學(xué)樣,連學(xué)也不去上了,整日逃課躲在外面。
霍斯珩知道了,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先生,少爺和小姐最近總是逃課,老師的電話已經(jīng)打到家里了,說希望小姐和您能多管管孩子。”
“少爺小姐也不聽我們這些下人的話,您看,能不能回到家里勸一下他們兩個?好歹讓他們愿意去上學(xué)。”
“好,這事我知道了,后面我會處理的。”
霍斯珩慵懶地靠在沙發(fā)上,欣賞自己剛剛燙過的頭發(fā)。
“這事就不用再告訴凌霜了,她工作都已經(jīng)夠忙的了,我不想讓她再費心。”
電話被掛斷,一旁的朋友調(diào)笑著問他:
“不是吧,你還真準備管那兩個拖油瓶的事啊?我說,你娶個富婆是挺好的,就是還留下這兩個小的,也太煩人了。”
“誰說我要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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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斯珩慵懶地打了個哈欠,眼中滿是精明之色。
“我巴不得把他倆養(yǎng)廢了,到時候別和我的孩子爭家產(chǎn)。”
說著,他又撥通了顧煜顧玥的班主任電話。
“老師,我們家孩子最近要處理點家事,他們不來學(xué)校,您也不用多費心了,我們家的情況您也是知道的,他們不用對學(xué)校太上心。”
“另外,孩子媽媽最近很忙,有什么事情您直接來和我說就行了,不要和她講了。”
掛了電話,他才徹底放下心來,很快便將此事拋在腦后。
當日晚上,他健身完,罕見地回到了家中。
客廳里被兩個孩子鬧得一團亂,看見他回來,兩個孩子歡快地撲上來道:
“斯珩叔叔,你終于回來了,我們好想你。”
可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往常對他們笑容溫和的霍斯珩,面上的表情卻顯得冷淡極了。
他不耐煩地敷衍道:
“知道了,我還有事要忙,你們倆自己玩會兒吧。”
顧煜還以為他和從前一樣,對自己和妹妹態(tài)度親昵,生氣地把玩具砸到了地上:
“不要!叔叔你陪我們玩!”
孰料,聽了他的話,霍斯珩的表情忽然變得極為可怕。
那雙從前總是溫柔的眼睛里,沒有半點笑意。
“你說什么?你以為你在跟誰叫嚷呢?”
“你知不知道,我很快就要娶你媽媽,成為這個家新的男主人了。”
“你們媽媽根本就不喜歡你們那個沒出息的爸爸,連帶著你們,過不了多久也就會被她討厭。”
兩個孩子害怕地緊緊抱在一起,連大氣都不敢喘,哪里還有當時欺負顧崇高時的囂張樣子?
“你們能聽懂就好,記住,這個家里,以后什么都要聽我的,再跟我大呼小叫的,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說罷,他最后警告地看了兩個孩子一眼,冷冷地轉(zhuǎn)身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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