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也在聽、雨也在聽、星辰也在聽”,觸動了萬千網友。
五月西湖邊,九歲盲童曹瑾瑜舉辦了他人生第一場演奏會。那晚,瑾瑜彈了23首歌,《大魚》這首鋼琴曲彈了兩遍,被熱情的小聽眾要求返場。
為瑾瑜音樂駐足的,有在廣場納涼的老人、抱在懷里的小孩,有獨臂的男人、學鋼琴的女孩;人們隔著屏幕,在評論區接力,他們告訴曹瑾瑜小朋友:“我在安徽、云南、廣州、大洋彼岸聽”“我在5月23日上午10點52分 聽”“你聽到了嗎?我放下手機,正大聲為你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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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風雨星辰都是你的聽眾
晚上7點的西湖,“這里有一個臺階、再一個臺階”,方寸心牽著曹瑾瑜的手走上舞臺。這晚,獨臂女孩方寸心給曹瑾瑜舉辦了他人生第一場演奏會。
演出前半小時,方寸心還在焦慮,祈愿著“千萬別下雨啊”。
露天演奏會是周六。倒計時48小時,方寸心發現兩天后是雷電預警。
慌了。這個時候,延期也不可能了。也許是因為周六,能聯系上的室內場地都有活動。只能硬著頭皮啟用防雨措施,立刻準備雨棚雨衣雨傘。要真下雨的話,只能號召大家一起擦干座位了。
“如果只有幾個觀眾,瑾瑜會不會覺得原來沒有人喜歡聽我的音樂。”方寸心的焦慮止不住。為了這場演奏會,她跑了整整兩個月。
這場鋼琴演奏會,方寸心是一定要給曹瑾瑜辦的。天生全盲,可三歲時,瑾瑜就能把聽到的音樂彈出來。第一次聽到瑾瑜彈琴是在一個餐廳,剛好有一架鋼琴,瑾瑜彈了一個多小時,停不下來。很多人用餐結束后都沒有離開,一直在欣賞他的音樂。有人上前錄像,才發現他是盲人。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要是瑾瑜能有一個更大的演奏會就好了”。方寸心想給瑾瑜辦一場演奏會,最好是戶外的,“我希望路過他的人都可以聽到他的琴聲”。
方寸心給“12345”政務服務便民熱線打電話,溝通場地、找琴行“游說”三角鋼琴;想讓更多人知道這場演奏會,油畫專業畢業的方寸心帶著畫架,去西湖人最多的地方,邀請路人“添幾筆”共創門票。她想,如果人們參與了瑾瑜演奏會的門票制作,會不會跟他有更深的連接?會不會來聽?
有人畫上小火苗,希望那個即將迎來人生第一場演奏會的男孩在音樂道路上燃燒著、熱愛著;有人畫上金魚,和“瑾瑜”同音,祝福這條小魚游啊游,游到更遠的地方;有人給彈琴的男孩畫上一雙翅膀,“那是最后一個女孩畫的,她來的時候,畫面都滿了,她添了一雙翅膀,說這雙翅膀會帶男孩越飛越高”。
圖 | 西湖邊,方寸心找路人共創曹瑾瑜的演奏會門票
這幅畫被打印成演奏會的票根,帶著它,方寸心出沒在西湖的各個角落——“你好,我們有一場公益演奏會,它是免費的,一個九歲小盲童天生視網膜脫落,但他三歲的時候,聽過的歌能直接用鋼琴彈出來。這是他人生第一場演奏會,希望你能去支持他,讓他知道很多人想聽到他的音樂。”
這段話,方寸心說了得有兩千遍,“成rap了,我怕說簡短了,他們不了解。”當然也需要一些策略,白天西湖發門票,容易被當成“游泳健身了解一下”,遂夜晚出動。“凌晨的西湖好多小情侶在吹風聊天,我就‘抓’這些人,突然坐人家旁邊,你好,我們有一場公益演奏會 …… ”
籌備的那些天,方寸心總做同一個噩夢——萬一那天沒有觀眾呢?著急,急到半夜睡不著,開直播。哪怕直播間只有50個人,也得爭取,能多來一個是一個。
演奏會開始前,瑾瑜爸爸曹敏對方寸心說:“哪怕只有一兩個人,風也在聽,雨也在聽,星辰也在聽,沒有遺憾。”
演奏會接近尾聲,一個記者拿手機記錄下了方寸心講起這段話時的激動。他這樣理解那份淚水:“因為這事辦成了。成之前是浪漫,成之后有深意。風在聽,雨在聽,你在聽,我們都在聽。”
視頻 | 被記錄下的畫面和人們的記憶里,那是一個有些悶熱的夏夜
“音樂救我于黑暗,請你大聲地為我鼓掌” ,這是演奏會票根背面的一句話。那晚,瑾瑜真的聽見了好多好多掌聲。
“最后來了兩三百人,廣場都不夠坐了。”方寸心回憶那個夜晚。沒有座位了,人們就圍著欄桿,遠遠地聽,為瑾瑜的音樂停留;在西湖畫畫的很多人都赴約而來,他們在場地門口那張共創的海報前,雀躍地指出自己十天前畫下的圖案。
那晚,最后沒有下雨。 方寸心被一條留言打動——瑾瑜是會彈給風聽、給雨聽的小孩,所以風雨當然會庇佑他。
02 彼此
方寸心和曹瑾瑜相識于一條叫作“彩虹之路”的盲道。
今年三月,經相關部門審批后,自媒體藝術博主方寸心在浙江麗水發起了一項“彩虹之路”的公益活動。她邀請路人參與盲道彩繪,在盲道磚上畫上人們覺得美好、有力量的事物,希望通過藝術的方式,讓更多人“看見”視障人群出行問題。
他們實地考察各種盲道,選擇了一條灰色巖石盲道,使用丙烯這種速干顏料,不改變原本盲道的磨砂質地;避免打滑,盲道磚上沒有加清漆做固化,隨著時間,顏色會漸漸褪去,回歸盲道原本狀態。
#看不到色彩的他們如今走在了彩虹上#相關話題上了熱搜,但爭議也隨之而來。
“涂上顏料不會影響盲人的觸感嗎?” “這是健全人的自我感動吧” “畫了之后,盲道還是被占,有意義嗎?”
最懷疑自己的時候,一條語音出現——“姐姐,媽媽說你們畫的彩虹盲道特別漂亮,我真想上去走一走。”
這個聲音,來自曹瑾瑜。在南京的瑾瑜父母看到了“彩虹之路”,他們告訴瑾瑜,在另一個城市,有一群人,給像他一樣的視障群體畫了一條路,上面有小王子、玫瑰和煙火。
“是瑾瑜的肯定讓我可以放下那些聲音。對了,瑾瑜還彈了首《甜蜜蜜》發給我。”穿過屏幕傳來的鋼琴聲,讓方寸心有點甜蜜。她想認識瑾瑜,邀請他來走走這條路。
三月,他們在浙江麗水見面了。方寸心提前準備了盲文紙條:“我是方寸心,很高興認識你”。
相處的幾天,方寸心發現了瑾瑜的“特別”。他會一直問重復的問題,“手機有多少電”“鋼琴調音了嗎”“番茄雞蛋會有胡蘿卜嗎”,他的世界有自己的秩序。原來,瑾瑜還患有中度孤獨癥。
瑾瑜有數學天賦——可以根據出生年月迅速算出星期幾,圓周率能背出上千位;他對聲音也很敏感——第一次拿到的相機,玩幾下就能根據聲音辨認各種功能。
分別時,瑾瑜抱著他的心心姐姐說,“等以后我開演奏會,我第一個邀請你。”
你注意,他說的是“等我開演奏會了,而不是,我想開一場演奏會”。方寸心喜歡瑾瑜身上的那份自信。
之后的故事,我們都知道了——告別的兩個月后,方寸心真的給瑾瑜辦了那場“風也在聽、雨也在聽”的露天演奏會。
后來,方寸心和曹瑾瑜又一起去了更多地方。四月去北京,吃銅鍋涮肉,方寸心陪喜歡數數的瑾瑜在天壇公園數了一千塊瓦片;六月去杭州,雨中西湖甚美,泛舟湖上,伸出手,感受風和雨吧。
方寸心,是父親給她取的名字——方寸之心,有容乃大。“他希望我可以盡情地享受這個世界”。
交往中,你很難意識到方寸心獨臂的事實,“我天生只有一只手,你也只有兩只手。如果我告訴你人應該三頭六臂,你覺得你少了什么嗎?你有很多事情做不了嗎?”
“我在自媒體上不會主動說我是一個殘疾人,沒有必要,我就是畫畫的。我們殘疾人也可以通過腦力體力、自己的才華去交換價值。”方寸心做內容、接廣告。這個暑假,她人生第一部編劇的作品就要上線。
“我希望更多人給我們機會,不是因為我們同情你,而是我相信就算你某一方面有缺失,在我需要你做的工作上會做得很好,甚至更出色。如果瑾瑜在音樂上大放異彩,會有很多盲人小朋友看到他,更努力學習音樂,有更多機會。”
瑾瑜是這樣描述自己的心心姐姐——她有一只神奇的塑料手,左手指甲長長的,總是牽著自己;她是星期四出生的,屬羊,體重40千克,身高160厘米;喜歡穿裙子,頭發原來是長長的,現在剪短了,身上總是香香的;會畫畫,喜歡喝冰可樂、愛吃蔬菜,手機電量一直不多;心心姐姐帶我實現夢想。
“他九歲人生第一場演奏會,他說第一個邀請我,給我票。那我希望他十年后的演奏會,我還能搶到票!”站在“彩虹之路”,方寸心擺著手,講起自己的“奢望”。
03 瑾瑜的家是五顏六色的
一條長江,從西南向東北斜穿南京,瑾瑜的家在長江以北。
周末,瑾瑜父母會帶他去江邊,聽輪船駛過。
瑾瑜看不見,可他的家是五顏六色的。一進家門,看到的是寫著“充滿希望”的布簾、涂鴉墻、貼滿貼紙的空調。媽媽馮永萍給客廳選了一張墻紙,四頭小鹿生活在森林中,有鳥有陽光,“第一眼就相中了”。
餐桌旁,有一塊黑板,每個“+-×÷、1234”的磁吸上都貼了盲文點。馮永萍不懂盲文,用盲文刻印機打出來,再一張張剪,一張出不來手感,得用兩張,貼在一起。就這樣,打印好、剪好、貼好,再粘到每一處玩具上。
在這塊黑板上,馮永萍還會帶著瑾瑜的手,寫他的名字,“我希望曹瑾瑜三個字不單單是盲文點,我也想讓他知道中文的筆畫。”
瑾瑜出生兩個月時,父母發現他不追光,去醫院檢查。剛開始被診斷為視網膜母細胞瘤,爸爸曹敏說,“我差點跪下來了,這種病小朋友基本上活不到七歲,最多十歲”。
當晚,曹敏記得一屋子人,不知道是誰先開始哭,緊接著,聽到一屋子的抽泣,然后是痛哭,最后是沉默。
第二天,好消息是視網膜母細胞瘤被排除了,但瑾瑜被確診家族性滲出性玻璃體視網膜病變,基因突變導致的雙眼全盲。醫生建議進行保眼球手術,曹敏驅車上海,掛不到號,只能碰運氣等加號。“我讓媽媽和瑾瑜在賓館等,我去醫院等。”那天,曹敏在醫院樓道從晚上12:30等到早上7:00,終于排到了。
之后的兩三年,一家人帶著瑾瑜奔波于北京上海南京廈門,做了五次眼部全麻手術。“醫生說以后可能有機會。為了這個‘可能’,我們愿意去等,我們會一直等。”曹敏繼續說,“技術肯定會加速的。”
瑾瑜的媽媽馮永萍講起小時候給瑾瑜試各種偏方,早上5:30,奶奶就抱出去曬太陽;每天給瑾瑜揉幾千下手指尖、腳關節。“試到后來我也放棄了”,馮永萍哭了,“眼睛不好,揉這個有什么用。”
瑾瑜的鋼琴上有一張藝術照,眼睛看起來和健全孩子一樣。馮永萍說,那張照片是拍了4個小時,從200多張挑選出了那一張。
一個月前,馮永萍的同事在互聯網上刷到曹瑾瑜演奏會視頻,才知道瑾瑜是盲童,同事心疼,問她,“你怎么瞞了我們九年啊!”
“我不是刻意去瞞,不知道怎么去說,不想讓人家可憐孩子,可憐我,我就想正常地把他帶大。”馮永萍說,“有時候覺得是不是睡一覺起來,瑾瑜的眼睛就能看到了?”
教育瑾瑜是一個不斷挫敗的過程,很長一段時間,瑾瑜很難理解大家在說什么、做什么,“一件事情我要跟他講十遍百遍。有時候生氣,我說,你自己上學去吧。他跟我說,可是媽媽,我看不見路。”
他看不見路啊。那一瞬間,馮永萍涌上內疚,“為什么你看不見,是不是媽媽造成的”,說這話時,馮永萍的眼睛又紅了,“不是說寶貝都在天上選媽媽,瑾瑜他可能覺得我足夠善良,足夠有耐心,他選擇了我。”
于是,馮永萍就想各種辦法,半夜研究,玩具不能只玩音樂類的,故事書、益智類游戲,都要安排上,“盡我所能,就怕耽誤他。”
圖 | 媽媽根據瑾瑜對老虎的描述,畫出了一只五顏六色的小老虎
“三歲多,瑾瑜就在鋼琴那摸啊摸,我們總覺得他搗鼓出來的音似曾相識,可能是他曾經聽過的曲子,他就能這樣彈出來。”曹敏至今仍覺得不可思議。
曹敏嘗試解釋:瑾瑜會把鋼琴的每個鍵都點一遍,知道每個鍵發什么音。再根據腦海中的想象,判斷這個音應該對著哪一句,“摸”出旋律。他不需要譜子。“鋼琴可能是他上輩子的知音”。
對這個家庭來說,鋼琴是一道光。
“鋼琴真的改變瑾瑜很多,他愿意表達了,不會動不動就發脾氣了。鋼琴治愈了他的身體和心靈,也治愈了我們父母。”曹敏喜歡瑾瑜的琴聲,每次聽到,“好像被一雙更溫暖更有力的手攥著,緊緊攥著”。
“他是我滾燙的驕傲。”曹敏說。
去年十月,馮永萍開始在社交平臺發布瑾瑜的鋼琴演奏視頻,第一首是《蝸牛》。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等待陽光靜靜看著它的臉 小小的天有大大的夢想 重重的殼裹著輕輕的仰望 任風吹干流過的淚和汗 總有一天我有屬于我的天
視頻下方,總是收到來自五湖四海的暖心回應。其中,也有相似的家庭,他們在瑾瑜的視頻里被看見、被治愈。馮永萍說,“他們走的是我們原來走過的路,都會回復,希望能幫到他們。”
圖 | 曹瑾瑜社交賬號評論區
04 從風雨星辰到一片“銀河”
曹瑾瑜的人生第二場演奏會,在今年六一到來。杭州大劇院邀請曹瑾瑜參加“未來之星”演出。
推開門,400平方米排練廳,第一小提琴、第二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打擊樂,樂團45人,正等待著瑾瑜。
瑾瑜走進排練廳,沒有多余的話,坐下就彈,一個音都沒有錯,一曲過后,排練廳響起掌聲;馮永萍一下子就哭了,她說,“瑾瑜肯定會問今天這里有多少人,我沒數過來,真的沒想過會有這么多人”;曹敏一早驅車5個小時,從南京趕往杭州,他說,“別說5個小時,10個小時都愿意開。”
圖 | 排練結束,杭州愛樂樂團和瑾瑜一起鼓掌
彩排完,我們路過錢塘江,遠眺,有一處蓮花狀建筑,那是杭州奧體中心。曹敏說,“待會帶瑾瑜過來,看他能不能猜到蓮花有幾瓣?”
“他會知道嗎?”
“我們帶他數過真正的蓮花,就在長江邊的蓮葉塘,我們帶他去摘荷花,用荷葉做叫花雞,但是這個蓮花可能多一點,他不一定能數出來。”望著遠處的蓮花建筑,曹敏說。
他們帶瑾瑜嘗試過很多事情——去滑冰,摔倒了,瑾瑜也不怕,站起來繼續滑;去郊游,瑾瑜自顧自彈電鋼琴,風里、草地里、花香里,都是他的琴聲。
這次六一演出,是瑾瑜第一次和樂團合作。杭州愛樂樂團根據瑾瑜發來的鋼琴視頻,為他量身定制,重新編曲、編排弦樂團。指揮洪音坦言是有些擔心的,時間緊,不知道瑾瑜和樂團能不能配合上。他甚至做好了如果臺上中斷了,再來一次的準備。
“但瑾瑜扛住了。他內心是很堅強的,敢彈敢出聲,甚至沒有任何錯誤,這不容易。”演出結束后,洪音這樣評價和瑾瑜的這次合作。
那晚,方寸心再一次牽起瑾瑜的手,交給指揮。一步、兩步,瑾瑜坐在鋼琴前,舞臺黯淡下來,只有一束光打在男孩身上。
“大家好,我是曹瑾瑜,我今年九歲了,很高興認識你們。今天,我給大家分享一首《如愿》。”
不知是誰先舉起了手機閃光燈,一盞、兩盞,你看,那條好美的“銀河”。
圖 | 觀眾席亮起點點星光,從一盞光亮到一片“銀河”
▎寫在最后
第一次見到瑾瑜,是在他就讀的南京市盲人學校。恰是六一文藝匯演,看著臺上孩子們的演出,有那么一刻,你幾乎忘記了他們視障的現實。
直到最后的合影環節。老師牽著孩子們上臺,“向左向右轉”“睜開眼睛”“曹瑾瑜不要動”,各種指令,此起彼伏。
拍這樣一張合照,需要20多分鐘。
瑾瑜說,他的世界里,媽媽是穿藍色裙子的人,爸爸是穿紅色褲子的人。
曹敏說,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瑾瑜能看見,他一定滿足瑾瑜,穿一條紅褲子。
曹敏想象過瑾瑜的世界。他說通過音樂,自己曾短暫地進入過,但他不愿意打擾,“瑾瑜的世界和我們是平行的,那里很美很美”。
來源:央視新聞微信公眾號(ID:cctvnewscenter)
編輯:張雪飛
審核:張競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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