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冬,香港戰火逼人。
31歲的女作家蕭紅病重,在避難醫院的簡易病床上,留下人生最后一句話:
“如果有機會,遷我之骨,葬在魯迅先生墓旁。”
話音未落,人已香消玉殞。
但這一句臨別遺言,不亞于向民國文壇扔下了一顆炸彈。
眾人嘩然:她與魯迅,不過認識七年;她早有伴侶,魯迅也有妻子許廣平,這突如其來的“墓旁之約”,究竟是情深?是敬重?還是另有隱情?
而魯迅的妻子許廣平,沒過多久便寫了一篇文章,回憶蕭紅。
文章不長,卻字字帶刺:
“她常常一整天待在我們家,一聊就是好幾個小時……有一次風大,她待太久了,我沒顧得上去關窗,魯迅先生因此生病。”
許廣平沒有直接指責,但全文里滿是“這個女人,真不識趣”的意思。
一個遺言,一篇回憶,把蕭紅、魯迅、許廣平三人的關系,徹底推到了風口浪尖。
1935年春天,上海。
27歲的蕭紅帶著蕭軍南下闖蕩,寄居在朋友處,拮據又落魄。
她帶著自己寫好的小說手稿,拜訪了當時的文學巨匠魯迅先生。
那是她第一次見魯迅。
她穿著舊棉襖,臉凍得通紅,像個還未長開的孩子。
魯迅接過她的手稿,皺著眉一頁頁翻看,末了說了一句:
“寫得很好。”
不久,魯迅親自為她的《生死場》寫了序,稱她是“繼丁玲之后最出色的女作家”。
從此,蕭紅便在文壇站穩了腳跟。
但比起名利,對蕭紅來說,魯迅的肯定遠比稿費重要得多。
她從小缺愛,自幼失母,被父親逼婚,未婚生子,被拋棄,被辱罵,從來沒有一個“像樣”的男人保護她。
而魯迅,是第一個不覬覦她身體、不利用她名聲、只看她才華的男人。
那一刻,她在魯迅眼中看見了尊重、欣賞,甚至憐惜。
也是從那時起,蕭紅的世界里,“魯迅”成了一個特殊的存在。
成名后不久,蕭紅和伴侶蕭軍常出入魯迅家。
那是一棟位于虹口的紅磚小樓,魯迅和許廣平住在樓上,書房里堆滿了書、煙斗和老舊文件夾。
起初,蕭紅和蕭軍是一起去拜訪的,后來,蕭軍外出奔波,常常不在,蕭紅便一個人去。
她越來越頻繁地造訪魯迅。
哪怕只是去聊聊天、坐一坐,甚至什么都不做,只是待著,她也覺得安心。
據蕭紅在《回憶魯迅先生》中記述,她時常在屋里幫魯迅擦煙灰缸、整理文件,還會親自下廚做點家鄉飯菜。
有一次,她穿了件紅毛衣,進門后在魯迅面前轉了一圈,問:“周先生,我今天穿得好看嗎?”
魯迅輕輕一笑,說:“年輕人,穿什么都好看。”
這個對話,后來也被她寫進《回憶魯迅先生》一文里。
魯迅偶爾會夸她做飯好吃,會認真聽她講煩惱,會在她猶豫要不要剪頭發時,提出意見。
蕭紅寫得細致入微,連魯迅午休前的習慣、抽煙的動作都不放過。
仿佛她不是一個“客人”,而是這座房子的另一個“主人”。
有人說,這像極了女兒對父親的體貼,也有人說,更像是少女對情人的暗戀。
只是,在這些描寫中,有一個人始終是“背景板”,她就是許廣平。
她的存在感,在蕭紅的敘述中幾乎為零。
可一個家的女主人,真的會毫無情緒地看著另一個女人,把“生活細節”寫得如此深情嗎?
許廣平還不是一個小氣的女人。
她出身書香門第,性格溫和,做事有分寸,是魯迅晚年最信賴的人。
兩人雖沒有正式婚禮,但長期以夫妻相稱,共同育有一子周海嬰。
在魯迅眼中,她是賢妻、密友、助手、孩子母親。
但面對蕭紅,她確實起了戒心。
主要是蕭紅來的實在太頻繁,她在這里吃飯、聊天、做飯、訴苦,仿佛把這當了自己的家。
最讓許廣平介意的一次,是魯迅因為她生了一場病。
那天風大,又趕上魯迅午睡,蕭紅在樓下待了大半天,許廣平怕她悶得慌,就陪她聊天。
等聊完上樓,發現臥室窗口沒關,魯迅被吹了一下午風。
那之后,魯迅連著咳嗽好幾天。
許廣平沒說什么,也沒怪蕭紅,但心里始終是有芥蒂的。
后來,許廣平寫下《追憶蕭紅》,其中兩句話意味深長:
“她常常一整天留在我們公寓,和魯迅先生聊天,訴說煩惱。”
“因為她的長談,我不能照顧先生午睡,那天風很大,窗戶沒關,先生因此生病。”
外人總喜歡將這段關系“戲劇化”。
蕭紅是魯迅的“紅顏知己”?許廣平是“吃醋的正宮”?三人上演“民國文壇情感羅生門”?
可如果不帶著有色眼鏡,大家就會發現:蕭紅對魯迅的感情不是愛情,他們三的關系更不是庸俗的“小三上位”。
若要解讀蕭紅對魯迅的依賴,僅從“男女關系”出發,未免膚淺。
蕭紅童年生活悲苦,母親早逝、繼母苛刻,父親將她許配給陌生人,稍有反抗便施以毒打。
她渴望被關注,魯迅對她來說,不只是文壇前輩,更是“理想中的父親”。
她在他面前撒嬌、試探、求表揚,仿佛想用一切方法確認:
“你真的不會離開我,對嗎?”
而魯迅的回應,也多是溫和而有距離的。
他欣賞她的文字,鼓勵她的創作,甚至像父親一樣訓斥許廣平“不要給她選那種發帶”。
但他從未逾矩。
只是在她遠行日本時,悄悄塞給她幾包點心。
就像父親送別女兒時,不動聲色的心疼。
這種微妙的情感,在蕭紅心里愈釀愈濃。
她并非不知界限,而是太久沒人給她溫柔,她貪戀了這一份關懷。
所以她才會說:
“我這一生,只有魯迅真正懂我。”
蕭紅病重時,在香港的圣士提反女校病床上,她寫下遺言四條,其中之一是:
“希望以后有機會,將我骨灰遷至魯迅先生墓旁。”
有人說她情深不悔,有人說她沒有邊界。
其實,她只是想,以這樣的方式,紀念那個曾給她溫暖的人。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