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薇，早餐做好了，你什么時候起來吃？”林致遠輕聲問道。

被子里傳來含糊的回應：“我再睡一會兒，你先吃吧。”

這已經是結婚后的第二天了，新婚妻子蘇夢薇從昨晚開始就一直賴在床上不起來。

01

晨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灑進房間，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林致遠悄悄起身，生怕吵醒身邊的新婚妻子。昨晚的婚禮雖然簡單，可兩人忙到很晚才休息，他想著讓蘇夢薇多睡一會兒。

廚房里，林致遠忙活著準備早餐。小米粥在鍋里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他又炒了兩個她愛吃的小菜，擺盤的時候還特意用胡蘿卜片擺了個心形。25歲的他在愛情面前就像個大男孩，總想著給妻子制造小驚喜。

“夢薇，起床吃早餐了。”他端著托盤輕敲臥室門。

房間里很安靜，只有空調發出的輕微嗡鳴聲。過了好一會兒，被子里才傳出模糊的聲音：“我有點累，想再睡一會兒。”

林致遠推門進去，房間里窗簾緊閉，光線昏暗。蘇夢薇整個人都縮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小撮頭發。

“昨晚確實挺累的，那你先休息，我把粥放在床頭柜上，等你餓了就吃。”

“嗯。”被子里的回應很輕很輕。

林致遠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想要掀開被子看看妻子的臉，手剛伸過去，蘇夢薇就把被子拉得更緊了。

“我想睡覺，你去忙你的吧。”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林致遠在客廳里坐立不安。九點、十點、十一點，蘇夢薇依舊沒有起床的意思。期間他去臥室看了幾次，每次都看到同樣的景象——一個被子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床頭柜上的早餐一口都沒有動過。

下午兩點，林致遠實在坐不住了。

“夢薇，你不吃點東西嗎？都一天了。”

“放著就行，我不餓。”

這回答讓林致遠心里涌起一股說不出的不安。在他的印象中，蘇夢薇一直是個很有規律的人，按時吃飯，按時工作，從來不會這樣無緣無故地賴床。

晚上七點，蘇夢薇終于起來去了一趟洗手間，林致遠趕緊過去關心。

“感覺怎么樣？要不要吃點東西？”

蘇夢薇的臉色很差，沒有化妝的她看起來憔悴了許多，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

“我沒事，就是有點累，想多休息一下。”她說話的聲音有氣無力。

“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睡一覺就好了。”

蘇夢薇重新回到床上，又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林致遠站在床邊，看著這個被子里的身影，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這天晚上，林致遠躺在沙發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想起蘇夢薇今天起來時的樣子，那張沒有化妝的臉讓他突然感到陌生。三個月的交往中，他從未見過蘇夢薇如此憔悴的模樣。更奇怪的是，她的頭發好像沒有之前那么烏黑亮麗了，這讓年輕的林致遠心中涌起一種莫名的恐懼——他的新婚妻子到底怎么了？

02

客廳里的時鐘滴答滴答地響著，林致遠坐在沙發上，目光落在墻上兩人的結婚照上。照片里的蘇夢薇笑得那么燦爛，那么美麗，和現在判若兩人。

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回到了三個月前。

那是一個秋日的下午，陽光正好。林致遠受雇到一家廣告公司拍攝產品照片，剛進會議室就被一個女人的聲音吸引了。

“這個角度不對，光線也不夠柔和，重新調整一下。”

聲音的主人是個看起來三十出頭的女人，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職業套裝，長發盤成優雅的發髻，說話時手勢干練而自信。她就是蘇夢薇，公司的創意總監。

“你好，我是林致遠，今天的攝影師。”他主動上前自我介紹。

蘇夢薇轉過頭，那雙眼睛清澈明亮，帶著都市女性特有的知性美。“你好，我是蘇夢薇，這次項目的負責人。”

整個拍攝過程中，蘇夢薇展現出了令人印象深刻的專業素養。她對每一個細節都精益求精，對色彩搭配有著敏銳的直覺，和林致遠的配合也很默契。

“你的攝影技術很棒，有沒有興趣長期合作？”拍攝結束后，蘇夢薇主動提出了邀請。

“當然愿意。”林致遠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心里暗暗高興。

接下來的幾次合作中，兩人越來越熟悉。蘇夢薇總是很早到公司，工作起來專注認真，休息時會和他聊聊攝影技巧，偶爾也會說說生活中的趣事。

“我比你大很多，不要叫我夢薇姐，直接叫名字就好。”有一天，蘇夢薇這樣說道。

林致遠笑了：“好的，夢薇。”

他們的關系就在這樣的相處中慢慢升溫。林致遠被蘇夢薇的成熟魅力深深吸引，她說話時的溫柔，工作時的專注，還有那種經歷過風雨后的淡然，都讓這個25歲的年輕人心動不已。

一個月后，林致遠鼓起勇氣表白了。

“夢薇，我知道我們之間有年齡差距，我也知道你可能覺得我還太年輕，不過我想認真地追求你。”那天下班后，他們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廳里，林致遠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

蘇夢薇沉默了很久，目光看向窗外的車水馬龍。

“致遠，你還年輕，將來會遇到更合適的人。”

“可是我現在就遇到了，就是你。”

“我離過婚，還有個女兒，我們真的不合適。”

“我不在乎這些。”林致遠的聲音很堅定，“我只知道我喜歡你，我想保護你，想讓你開心。”

那天晚上，蘇夢薇沒有給他答復。接下來的幾天，她對林致遠的態度有些疏遠，說話也變得客氣起來。

林致遠沒有放棄，他每天給蘇夢薇買早餐，工作時主動幫她分擔，下班后送她回家。

“你這樣做只會讓我覺得有負擔。”蘇夢薇有些無奈。

“那你告訴我，怎樣做你才不會有負擔？”

蘇夢薇看著這個執著的年輕人，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如果你真的想了解我，那就先做朋友吧。”

就這樣，他們開始了一段特殊的“朋友”關系。林致遠學著尊重蘇夢薇的節奏，不再急于表達情感，而是用行動證明自己的真誠。

慢慢地，蘇夢薇的心防開始松動。她告訴林致遠，自己離婚兩年了，女兒在國外讀書，平時的生活就是工作和等女兒的視頻電話。

“你女兒多大了？”

“二十歲，在國外讀大學。”

“那你很早就結婚了。”

“是啊，年輕時不懂事。”蘇夢薇的笑容里有些苦澀，“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真的太沖動了。”

每當聊到過往，蘇夢薇總是點到為止，從不深入。林致遠想問更多，她總是巧妙地轉移話題。

有一次，林致遠無意中看到蘇夢薇的包里有一瓶藥，瓶身上的標簽被撕掉了，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字跡。“夢薇，你生病了嗎？”他關心地問。蘇夢薇臉色一變，迅速把藥收了起來：“只是維生素，你別多想。”那一刻，林致遠清楚地看到蘇夢薇眼中閃過的慌亂，這讓他心中升起更多疑惑——他的妻子到底在隱瞞什么？

03

結婚第三天，蘇夢薇依然沒有起床的意思。

林致遠站在臥室門口，看著那個緊閉的房門，心情越來越沉重。昨天床頭柜上的食物幾乎沒有動過，只是看起來被挪動了一下位置，可能是蘇夢薇喝了幾口水。

“夢薇，我給你重新做點吃的，昨天的都涼了。”他輕敲房門。

“不用了，我不餓。”

“總要吃點東西的，你這樣我很擔心。”

房間里安靜了很久，才傳出一聲輕得幾乎聽不見的嘆息：“隨便放著吧。”

林致遠心里越來越不安。他想起蘇夢薇的公司，應該給她請個假。

“喂，您好，我是蘇總監的愛人，她這幾天身體不太舒服，需要請幾天假。”

電話那頭是蘇夢薇的助理小張：“啊？蘇總監怎么了？她前天還在公司，看起來挺好的啊。”

“就是有點感冒發燒，需要在家休息。”

“那您讓她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對了，下周的創意提案會需要她參加，您提醒她準備一下。”

掛了電話，林致遠更加疑惑。前天？那不是他們結婚的前一天嗎？蘇夢薇還去過公司？

下午三點，林致遠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個陌生號碼。

“喂，請問是林致遠嗎？”

“是的，您哪位？”

“我是陳建國，夢薇的前夫。聽說你們結婚了？”

林致遠愣了一下，蘇夢薇很少提到前夫，他沒想到對方會主動打電話來。

“是的，我們前天剛結婚。”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似笑非笑的聲音：“結婚了還真快啊。對了，曉雨最近怎么樣？有聯系嗎？”

“曉雨？她在國外讀書，應該挺好的吧。”

“國外？”陳建國的聲音里帶著明顯的疑惑，“她什么時候出國的？不對啊，她才...”

話說到一半，陳建國突然停住了，過了幾秒鐘才繼續說：“算了，沒什么。對了，夢薇最近怎么樣？沒什么異常吧？”

“異常？什么意思？”

“就是...她有沒有什么奇怪的表現？比如不肯起床，不吃東西，或者情緒低落什么的？”

林致遠的心猛地一沉，陳建國描述的不正是蘇夢薇現在的狀態嗎？

“你是什么意思？”

“她又發病了是吧？”陳建國的語氣里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復雜情緒，“我就知道會這樣。”

“什么發病？你在說什么？”

“沒什么，你自己慢慢了解吧。勸你一句，有些事情不是愛情能解決的。”

“喂，你到底...”

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林致遠握著手機，手心里全是汗。陳建國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在他心上劃開了一道口子。什么叫“又發病了”？什么叫“你自己慢慢了解”？

他推開臥室的門，蘇夢薇依然保持著同樣的姿勢，整個人縮在被子里，一動不動。

“夢薇，你前夫剛才給我打電話了。”

被子里的身影明顯顫了一下。

“他說什么了？”聲音悶悶的，聽不出情緒。

“他問曉雨的情況，還問你有沒有異常表現。”林致遠在床邊坐下，“夢薇，你能告訴我到底怎么了嗎？”

沉默，長長的沉默。

“他就是想看我們的笑話，你別聽他胡說八道。”蘇夢薇的聲音很輕，帶著明顯的疲憊。

“不過是失眠而已，睡幾天就好了。”

失眠？林致遠覺得不對勁。這已經是第三天了，蘇夢薇除了上廁所，幾乎沒有離開過床鋪。正常的失眠是這樣的嗎？

晚上，林致遠在網上搜索各種可能的疾病。從產后抑郁到更年期綜合癥，從焦慮癥到雙相情感障礙，他看了一遍又一遍，心情越來越沉重。

“夢薇，要不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吧？”他再次提出建議。

“我說了我沒事，只是累了。”蘇夢薇的語氣里帶著明顯的不耐煩，“你能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兒？”

這是她第一次對林致遠說重話，年輕的丈夫愣住了。

04

第五天上午，門鈴突然響起。

林致遠打開門，看到自己的母親王秀芳站在門外，手里還提著一個保溫飯盒。

“媽？您怎么來了？”

“聽說你們結婚了，我來看看新媳婦。”王秀芳進門后四處打量著，“她人呢？”

林致遠有些尷尬：“夢薇身體不太舒服，在休息。”

“都上午十點了還在睡？”王秀芳皺起眉頭，“年輕人就是嬌氣，我像她這個年紀的時候，早就起來干活了。”

“媽，她真的不舒服。”

王秀芳走到客廳，發現沙發上的被子和枕頭，顯然有人在這里過夜。

“你怎么睡沙發？新婚夫婦不應該...”

“夢薇需要安靜休息，我就在外面睡。”林致遠打斷了母親的話。

王秀芳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致遠，你跟媽說實話，她到底怎么了？”

就在這時，臥室里傳出微弱的聲音：“致遠，是誰來了？”

“是我媽媽。”

“讓她進來吧，我見見她。”

王秀芳整理了一下衣服，跟著林致遠進了臥室。

房間里窗簾緊閉，空氣有些悶。蘇夢薇依然躺在床上，被子蓋到脖子處，只露出一張憔悴的臉。

“阿姨好，我是蘇夢薇。”她勉強撐起身子，想要坐起來打招呼。

“別起來了，你身體不舒服就好好躺著。”王秀芳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仔細打量著這個新媳婦。

沒有化妝的蘇夢薇看起來確實很憔悴，臉色蒼白，眼睛下面有明顯的黑眼圈，頭發也有些凌亂。

“我給你們做了點湯，你嘗嘗。”王秀芳指了指保溫飯盒。

“謝謝阿姨，我現在沒什么胃口，等好一點再喝。”

王秀芳點點頭，目光在房間里掃視了一圈。床頭柜上放著幾乎沒動過的食物，垃圾桶里有一些藥品包裝盒，不過標簽都被撕掉了。

“你這是什么病？有去醫院看過嗎？”

“就是有點感冒，不嚴重。”蘇夢薇回答得很快，避開了王秀芳的目光。

“感冒怎么會躺這么多天？”王秀芳的疑惑更深了，“我看你臉色不太好，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比較放心。”

“我知道自己的身體，休息幾天就好了。”

王秀芳想說什么，被林致遠拉了出去。

在客廳里，王秀芳壓低聲音對兒子說：“致遠，我覺得她不像是簡單的感冒。你們才結婚幾天，她就這樣，會不會...”

“會不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