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做高,女做滿”是一句農村俗語,簡稱為“男高女滿”,流傳在古楚之地,俗語體現的是當地做生日的傳統風俗。
這句俗語,在不同地方,說法不一定,有的地方說“男過上,女過滿”,簡稱“男上女滿”,有的地方則說“男做進,女做滿”,簡稱“男進女滿”。
這三句話屬于同一句俗語,意思是一樣的,話中的民間生日習俗也大同小異。只是有兩種不同的變體,但是,這里面哪一句為原始俗語,哪兩句為變體俗語,就無法進行考證了。
這里先說說俗語中的“做”。做,即做生日,也就是操辦生日宴會。
在農村,人們在自己生日之日,有兩種處理方式,一種是生日那天不辦酒席,不接待來祝賀生日的人,叫生日不做生,或者不做生日。另一種是生日那天放出消息,接待來祝賀生日的人,也就是辦酒席,這就叫做生,或者做生日。
因此,俗語中的“做”就是在生日那天,要舉辦生日宴,并操辦生日宴的意思。而不“做”,就是在生日那天,不舉辦生日宴,如平日一樣地過生日。
農村傳統習俗,將生日分為大生日和小生日,大生日除小孩周歲外,就是逢十的生日,其他的生日為小生日。一些地方有特殊規定也除外,比如有的地方將三十六歲、六十六視為大生日。
小生日是不做生日的,只有大生日才做生日。比如,古楚之地有俗語說:“伢子生日芒棒夯,大人生日一碗面”,意思是說,小男孩過小生日那天,連父母都忘記了,由于小男孩比較調皮搗蛋,說不定過小生日那天,還要被父母揍一頓。芒棒夯,就是用搗衣的棒錘打。成年人過小生日那天,因不做生日,通常家里只做一碗面給他們吃。這種生日做的面叫長壽面。
古楚之地還有俗語說:“伢子小時做三生”“老人六十做五生”?!柏笞有r做三生”意思是說,小孩子小時候過三次大生日,即一周歲、十歲、二十歲。周歲是小孩來到世間的第一個生日,雖然不是逢十的大生日,但也是非常值得紀念的生日,通常當作大生日來做。十歲是“過童關”,二十歲是成年禮,都是逢十的大生日。
“老人六十做五生”的意思是說,人到六十歲,要過五次大生日。按照數學算法,人到六十歲,應該有六個生日逢整十,是六個大生日才對,為什么說只做五個大生日呢?
原來農村有一種說法:“男做三打孤單,女做四無后嗣”,即“男不做三,女不做四”。很多地方男人忌諱做三十的大生日,而女人忌諱做四十的大生日。因此,男人和女人分別要扣除一個大生日,所以說人到六十只做五個大生日。
過去農村,做大生日有兩種稱為,四十歲以前的大生日就稱為大生日,叫做大生日,五十歲以上的大生日稱為壽,叫做壽。不過因地方不同,風俗有別。有的地方要到六十歲才稱為“壽”,做六十歲的大生日才叫做壽。
“男做高,女做滿”這句話,只是針對做壽而言的,四十歲以前的大生日,沒有這種說法。
所謂“男做高”,也就是逢九,比如做五十的壽誕,在實歲四十九歲生日做壽。其他六十、七十、八十等以此類推?!熬拧笔菃螖抵凶畲蟮臄担员环Q為“高”。再說,四十九到五十歲,是上一個臺階,四十九的虛歲是五十,所以民間又有“上五十”、“進五十”之說。
所謂“女做滿”,民間以逢十的整數為“滿”。比如,農村建涼亭、門樓等,其立柱忌“滿”,也就是忌立柱的總數為整數十。
再比如,過去一些地方,做人情封禮金,或者打發紅包,也有忌“滿”的習俗,也就是忌整十的數字,一般要在禮金中加“零頭”,如三、六、九(元、角、分)等。所以,“女做滿”指女人做壽時,要做實歲逢十的壽誕。如過五十歲生日,就做五十的實歲,過六十歲生日,就做六十的實歲,以此類推。
那么,這種做生日的地方風俗,其中的民俗說法是什么呢?這種做生日的說法,在農村有多種多樣,概括起來主要有以下幾種。
一是受男主外、女主內傳統思想影響。民間認為,男主外,就是要從外面賺取更多的收入,才能夠讓家里的生活過得更好?!澳凶龈摺钡摹案摺保褪琴嵢「嗍杖氲囊馑迹锤呤杖?。而“男過上”的“上”、“男做進”的“進”,意思差不多,都是希望男人在外能夠更多的收益。
如果“男做滿”,則有可能是滿招損。再說,男人容易滿足,在外面就沒有了進取心,該抓的收入就不去抓了,家里總有坐吃山空的時候。
女主內,當然希望家里的財富是滿滿的,糧倉滿滿的,不愁吃,不愁穿,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女做滿”,意思是女人會做內當家,讓家里的財富和糧食能夠得到更多的積聚。
如果“女做高”,就意味家里的收入全靠女人來承擔,男人找不到收入,要么男人是廢人,比如長年生病,要么男人不在人世。因此,民間認為“女做高”是非常不吉利的事。
二是受“男怕逢九,女怕狼號”說法的影響。“男怕逢九”,過去農村,民間認為在逢“九”年齡,會多災多難,男人尤其如此。民間有俗語說“明九暗九,都是大關口”。所謂明九,就是逢“九”年齡,如十九、二十九……五十九等。所謂暗九,即年齡數是九的倍數,如九、十八……五十四等。
“女怕狼號”,“狼號”指逢“九”年齡的前一年和后一年。比如,女人五十九,那么五十八和六十歲就是“狼號”,也就是兒狼吃人的年齡。民間認為六十歲更是“狼號”的大關口。
男女做壽的年齡,在過去農村生活條件下,都已經進入了老年,各種生理機能開始衰退,民間認為在男人逢九、女人逢十的年齡,應該采取“隱藏”方式來度過關口。
比如,男人在五十九歲做了壽,就表明自己已經到六十歲了,關口過了。女人在六十歲做壽,按照男人的做法,表明自己已經到六十一歲,也已過了關口。當然,民間也有人說,這種做法主要是為了“沖喜”,可化兇為吉。
三是受“男滿無發,女進無?!钡挠绊?。這種說法,是綜合了民間習俗中多方面的因素,比如,五行說、陰陽說等,得出的一種所謂“結論”。
以上三種說法,除了第一種說法,是出于對美好生活的期望外,另外兩種說法顯然帶有濃厚的迷信色彩,當然不足為信。
有“男做高,女做滿”習俗的地方,通常還伴隨著另外一種習俗,那就是“父母在不慶生”。意思是說,除了小孩子的三個大生日由父母操辦外,其他的大生日或壽誕,只要父母還健在,或者只要父母中的一人還健在,都不能做生或做壽。
有的地方,父母健在(或一人健在),就還是小孩,年紀再大,比如七十、八十等,也不能將大生日稱為“壽”,只能說是生日,同時也不能做生日。只有當父母都不在了,才能將生日稱之為“壽”。
以上的這種地方習俗,從當時的農村角度來說,有不科學的一面,也就是帶有迷信色彩,但是,也有積極的一面,也就是圧縮了人們做生日和做壽的數量,減少了人情往來,減輕人們的經濟壓力,讓那些動不動就辦酒席斂財的人,沒有了操作空間。這一點是值得現在農村借鑒的。而“父母在不慶生”則宣揚了傳統的孝道文化,也是有一定積極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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