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字碑加蓋了亭子/網絡截圖

評論員 任凱

近日，有游客在陜西省咸陽市乾陵游覽時發現武則天無字碑上方建起一座亭子。有人認為加蓋亭子沒必要，無字碑千年風吹日曬沒問題，也有人認為亭子可以更好地保護無字碑。有記者采訪到乾陵管理處工作人員，工作人員表示，這座亭子并非隨意加蓋，而是出于對無字碑全面保護的考慮而專門修建的。

據了解，武則天無字碑是國家級文物，位于陜西省咸陽市乾陵司馬道東側，是唐高宗李治與女皇武則天合葬陵墓的重要組成部分。無字碑在當地也是個著名的文化古跡，如果這么有歷史文化價值的古碑，沒有被千年的風雨侵蝕破壞，反而因加蓋亭子受到破壞，那簡直是暴殄文物。

乾陵管理處工作人員回應說，由于受到歲月侵蝕以及自然環境等因素影響，無字碑面臨著多種潛在損害風險。這個亭子是相關專家研究后，有關部門批準建造的。網友質疑，干千年，濕千年，不干不濕就半年。亭子建太低，無字碑很容易熱脹冷縮，受到濕脹干縮而壞掉。畢竟，經過專家論證研究，因過度保護而對文物本體造成不可逆傷害的例子不在少數。有時候保護文物是好心，但可能會辦壞事。

在文物保護領域，有一個基本原則——原真性，簡單說，就是盡量保留文物最原始的樣子。石刻、古碑表面的風化層看起來像“皺紋”，但這些“皺紋”里藏著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歷史信息，如果人為影響、干預把這些信息都“抹除”了，珍貴的歷史痕跡和滄桑感都沒了，這文物不就成了“假遺跡”“假古董”了。

適度的風化和自然侵蝕也是文物歷史的一部分，它們就像是一本記錄古代氣候、環境變遷的“記事本”。英國巨石陣上的風化痕跡，就幫科學家還原了幾千年的降水規律，對于氣候演變研究提供了一手素材和資料。如果人為干預了這種自然演化進程，不就等于破壞了歷史信息。

新修訂的《文物保護法》對文物過度開發和建設性破壞有明文規定。第11條第二款規定：“基本建設、旅游發展必須把文物保護放在第一位，嚴格落實文物保護與安全管理規定，防止建設性破壞和過度商業化。”像私搭亂建、隨意改變文物原狀、歷史本來面貌等行為都是法律禁止的。

在文化和歷史價值層面，無字碑的原始風貌是核心價值，隨意加蓋亭子可能會破壞文物的整體布局和外觀協調性，改變其原有的歷史韻味和文化氛圍。從文物保護和修復的角度講，一旦無字碑因加蓋亭子受到破壞，后續的修復工作將變得十分復雜，且付出的成本遠比加蓋亭子更高。意大利的古建筑因為涂了防水層，石材沒法“呼吸”，最后內部鹽分膨脹崩裂，造成的損失不可估量。

文物保護應堅持“最小干預原則”，要防止因過度保護而對文物本體造成破壞。面對網友質疑，當地搬出專家來站臺，不妨公布是哪位專家、權威性和專業性以及更有說服力的論證和調研過程，讓專家實名化、具象化而非抽象化，這也是對文物負責、對歷史負責、對后世子孫負責。無字碑作為文物和歷史遺跡，是不可再生的文化資源，必須得到科學與認真的保護，無字碑加蓋亭子，要經得住網友們的“挑刺”。如果普通網友都能挑出問題來，那文物部門是不是也應該“跨出一步”進行管理，且更加謹慎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