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熊錫坤

“哼，我不信好事都落到你頭上？”周善和妻子在街上偶然碰見柳元，只見他有一股英氣逼人的跟自己打招呼，漂亮的妻子雖沒有言語，卻笑容姣美而溫柔。

周善心里很不舒服。不就剛升級主任醫師了嗎？在我面前得意啥？人生不會常有鮮花綻放的。

周善禮貌寒喧地應付后，轉身后心想同是應聘在這家醫院，柳元似乎樣樣都蓋過自己。憑什么？不就是很會能說會道為人，真拿業務比或許差一點點呢？

妻子并不知道周善在想什么，快岔往家的支路時心情很好地說：“你先回吧，我還要去買點菜。”

他想說家里什么菜都有，卻懶得說，自個兒前走了。剛要再往回家的路口，只見前邊圍了好些人。

看什么呢？周善人高，踮腳一瞅，原來是一個人側面睡在地上，可能發了什么病，只見他臉色鐵青口吐白沫，氣息奄奄。作為醫生欲沖進去查看，或者作些必要的救助。但剛走兩步就停住了。

他想到管閑事不但不好反而會招禍。現在的社會風氣很現實，常有貓抓糍巴脫不了爪爪的……

作為醫生，他硬是硬著心腸走了。回到家里，為了平息不好的心情，抓了一本閑書看起來。

好久不見妻子回來。直到她跚跚進門，只見她頭發凌亂，衣服皺褶而且疲憊不堪，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怎么啦？”周善詫異之極，“發生啥，誰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負了你？”

妻子一翻白眼，說：“說啥呀？我在街上遇上一個病人，趕緊去搶救，直到120車來，我不放心又一同去了醫院……”

不等她說完，周善心急地打斷她：“你，你充啥子能呀，這種事能避就避，你還傻傻地跟隨去醫院。人，搶救過來沒有？”

“唉，就是沒有救過來呀，所以我有些難過。”

“難過？對，難過的還在后頭呢！不過不是為死人，恐怕是你我這些活人了。”

妻子有點不懂，抬起頭問：“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死者家屬到了沒有？”

妻子明白了，心想當時醫院也認為自己是死者家屬，結果知道不是，才去翻找死者的衣袋，找到了老年乘車證。所以說：“死者的家屬可能現在到了吧！”

“那他們遲早都會找上門來的。也許你去搶救人他們反而認為是你致死他們親人的，不敲一筆錢決不會罷休。”丈夫失神的說。

妻子蹭地跳站起來說：“不！我巴心巴肝地搶救，動作規范，有那么多人看見。再說我和他根本不認識，無怨無仇，我不信他們不會不講良心！”

“良心，等著瞧吧，等著打官司吧！”

妻子一屁股癱坐在沙發上。

接下來夫妻倆在忐忑不安的心情過著。直到這一天，夫妻很難同時又是傍晚時分一起從醫院下班回家，路過公路交匯路口見許多人指指點點在議論什么。周善順著大家的目光看去，只見路邊扯起一橫幅，上寫著“尋找搶救我父親的恩人女士”。

他瞅一眼妻子，她卻立刻激動不已，欲向那里走，周善一把抓住。還沒等說出話，只見柳元夫妻跑步過來。

女人雙手握緊周善妻子的手說：“想不到是你，早想到是你，我們一家人就用不著在這里扯了三天的橫幅。”

柳元也激動地握住周善。

他心里不知哪一塊軟了，瞅柳元覺得順眼了。這才感到不僅對他有偏見，而且對社會大環境也有偏見。吃吃地說：“想不到是弟妹的父親，可，可又沒有搶救過來……”

柳元誠懇地說：“人命在天。但救助的恩情我們是絕不會忘的。”

他們四雙手緊緊握在一起了。

（本文作者為華文原創小說簽約作家、編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