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義采風隨筆之三
——傳奇的仡佬族

（文/葉建華）

我國幅員遼闊，民族眾多，加之自己見識有限，此前對仡佬族知之甚少。此次采風，有幸走進了遵義市務川仡佬族苗族自治縣，參觀了仡佬族文化博物館，聽取了導游老師的熱情介紹，讓我大開眼界，知識的行囊里增添了不少新料。
穿越黔北層巒，行至務川地界，眼前群峰如黛，洪渡河蜿蜒于深峽之間，宛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畫。此地乃仡佬之源，丹砂故郡，草木間似有朱砂氣息浮動。
博物館巍然矗立河畔，館藏一千四百余件文物與藏品，其中國家一級文物眾多。尤以漢代蒜頭壺為珍，銅扁壺次之，這些靜躺著的文物皆述說著濮人四千載丹砂春秋、滄桑巨變。
相傳在新舊石器時代，有濮人青年名叫巫信，逐獸墜紅水坑，急中生智以朱砂覆面驚退猛獸。此物遂成神賜祥瑞，自夏商便為君王所求。商王太戊時，鬼注焚朱砂石壓火勢，銀珠滾地，水銀驚現塵寰。濮人由此開煉丹之術，實為天下化學之濫觴。商紂逼索“長生丹”，濮王朱砂抹面怒斬商兵，懷中赤色如烈焰騰空，懾得暴君不敢相逼。丹砂之魂，早融入仡佬血脈。因此，化工作家走進該館，自然有賓來如歸，更加親切，更加認同之感。
仡佬族人分布多國，總人口68多萬。公認務川為祖源之地，每年清明節期間世界各地仡佬族人代表匯集于此，舉行隆重的祭祀活動，暢敘民族親情，互通經貿信息，古老莊重的儀式注入了現代社會氣息。

我們駐足每一張照片和每一件物品前，看到了仡佬族時代變遷的文化印記和生產力進步的圖景。我們看到時值清明，九天母石寨前號角長鳴。捧百合花的女童，和捧五谷升子的男童，隨主祭師徐行于濮裔市廣場。黃煙漫山，承天柱燭火燃起，日月掌手勢溝通天地。過山號與牛角聲交織，戴儺面的舞者騰躍娛神，驅魔納福。

據務川仡佬族苗族自治縣作協主席鄒金燕介紹：務川歷來被稱為丹砂古縣，采砂煉汞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春秋時期。當時這里是巴子國的南郡，已有巴濮人定居了。仡佬族是世界上最早發現和運用丹砂的民族，早在商代的時候就煉出了水銀。在悠悠的歷史長河中，仡佬族的祖祖輩輩長期使用蒸餾技術和比重原理采砂煉汞，積淀出了獨特的丹砂文化。1955年，務川大坪國營汞礦成立，這一帶成為了國家最重要的水銀開采基地之一。三線建設時代潮流曾在這大山深處形成旋渦，鐫刻烙印。1964年，務川大坪國營汞礦由貴州省冶金廳接管。并從江西大吉山鎢礦和銅仁萬山汞礦等地抽調了1600余名職工進行擴建，建成了后面的務川汞礦。最熱鬧時近萬人在這里居住。醫院、學校、旅店、電影院等配套設施齊備，熱鬧非凡，被人們譽為“務川的小香港”。這座汞礦場現在已經成為空城和廢墟，但它所承載的歷史和文化價值卻永遠也不會消失。
未曾想到，我的江西鄉友早在60年前就融入了這片神奇的土地，不知他們和后人如今還好嗎？

縣領導陪同我們參觀了龍潭古寨，碧荷滿塘，清香撲鼻，幾位孩童在荷塘中抓魚采花，歡聲笑語，快樂無比。白墻青瓦間，舊時干欄式木樓與新式民宿相映。百匠園內，竹編“蔑雞蛋”懸于梁下，此物曾為漢夜郎國練兵之器。“推屎爬”是仡佬青年鐘情的競技項目，每逢節慶便會在廣場上演，熱鬧非凡。昔時鑿門牙、上刀山之俗已革除，可見老婦晾曬的右衽衣衫，前短后長，襟邊朱砂紋樣暗涌。
歸途過甕溪橋，見河畔立“禁漁禁污”碑。鄉民持網撈浮枝，視生態如珍寶。丹砂古縣今人護水如眸，恰似商王盤庚時濮人惜砂，古今輝映。務川人承丹砂之魂，既守根本，亦開新境：千畝生態果園環抱古寨，丹砂驛站游客如織。少女直播賣朱砂畫，流利英語驚四座。

丹砂入土三千年，終化作血脈印記，護佑山民迎向新曦。早已融入中華民族大家庭的仡佬族正在弘揚優秀民族文化，以新的理念新的姿態邁入新的時代，創造新的輝煌！

（作者為：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員、中國化工作家協會副主席兼報告文學委員會主任、《信息早報》社原黨委書記、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