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歷史的長河中,有些瞬間雖短暫,卻如明鏡般映照出人性的復雜與多面。1962 年八屆十中全會期間,鄧華、黃永勝、許世友三位開國上將在餐廳的不同際遇,便是這樣一個發(fā)人深省的片段。?
八屆十中全會召開之際,黃永勝擔任廣州軍區(qū)司令員,許世友為南京軍區(qū)司令員,而鄧華已不再是沈陽軍區(qū)司令員。時光回溯到 1955 年,他們三人作為第一批大軍區(qū)司令員被授予上將軍銜,彼時皆為軍中棟梁,意氣風發(fā)。然而,命運的軌跡卻在隨后幾年發(fā)生了巨大偏移。1959 年廬山會議后,鄧華因受彭德懷事件牽連,離開了軍隊,轉任四川副省長,負責農機工作,從此逐漸遠離公眾視野。此次 1962 年能重返中央參加會議,是因為鄧華依舊保留著中央委員身份,這也是自 1959 年后他首次回京參與如此重要的會議。?
對于鄧華而言,此次進京開會心境與他人截然不同。問題尚未解決,身份未得恢復,他的心情沉重壓抑。在這樣敏感的時期,許多老朋友和戰(zhàn)友似乎也在刻意與他保持距離,黃永勝便是其中之一。黃永勝與鄧華情誼深厚,淵源極深。早在紅軍時期,他們同為中央紅軍成員,并肩作戰(zhàn),黃永勝擔任師長,鄧華則是師政委,在殘酷的戰(zhàn)爭中建立起了生死與共的情誼。抗日戰(zhàn)爭時期,他們同在晉察冀軍區(qū),繼續(xù)為抗擊日寇而拼搏。解放戰(zhàn)爭時,又一同投身于東北戰(zhàn)場的硝煙之中,分別指揮主力縱隊和兵團,為新中國的誕生立下赫赫戰(zhàn)功。特別是朝鮮戰(zhàn)爭,原本出征人選是黃永勝,但林彪臨時調整,改派鄧華前往。這一決定或許在黃永勝心中埋下了不滿的種子。故而,當鄧華遭受批判時,黃永勝成為批判先鋒,表現得極為賣力。時過境遷,此時的鄧華已風光不再,處境落魄,而黃永勝卻正處于仕途得意之時,炙手可熱。?
會議期間的一天,鄧華結束會議后獨自走進餐廳準備用餐。無巧不成書,黃永勝此時也在餐廳。當鄧華朝著自己的位置走去時,餐廳服務員誤將一份餐點送到了黃永勝處。黃永勝一抬頭,看到鄧華正朝這邊走來,臉色瞬間變得不自然起來,他立刻站起身,沒有絲毫停留,甚至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急匆匆地繞開了,仿佛在躲避什么可怕的東西。鄧華看到這一幕,不禁心中一怔,旋即又露出一絲苦笑,心中暗自思忖:“原來是在避開我啊。” 這一瞬間,鄧華心中涌起無盡的悲涼。多年的生死與共,并肩作戰(zhàn),曾經的深厚情誼,在現實面前竟如此不堪一擊。如今相遇,往昔的戰(zhàn)友連一句簡單的問候都吝嗇給予。究竟是黃永勝覺得如今落魄的鄧華不值得自己打招呼,還是因為曾經參與批判鄧華,心中愧疚尷尬,所以選擇逃避?無論何種原因,這都讓鄧華感到深深的失落,仿佛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
就在鄧華滿心苦澀之時,許世友走進了餐廳。許世友與鄧華雖不像黃永勝和鄧華那般有著長久且深厚的并肩作戰(zhàn)經歷,但兩人在革命歷程中也都是極具影響力的人物。許世友素以俠肝義膽聞名,他不在乎與鄧華是否有過密切的共同戰(zhàn)斗過往,反而對鄧華的遭遇極為關注,對其受到的不公正批判感同身受。他看重的是鄧華的為人以及對革命的貢獻。當許世友看到鄧華獨自坐在那里,神情落寞時,他毫不猶豫地大步走上前,熱情地打招呼:“老鄧!” 隨后,他又豪爽地提議:“老鄧,我們來喝一杯吧!” 許世友的聲音洪亮有力,仿佛故意要讓整個餐廳的人都聽到,尤其是剛剛離開的黃永勝。鄧華聽到許世友的話,原本黯淡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一股暖流涌上心頭。他抬起頭,看著許世友真誠的面容,用力地點了點頭。?
兩人相對而坐,桌上擺上了酒。許世友拿起酒杯,對著鄧華說道:“老鄧,啥也不說了,都在酒里!” 說罷,一飲而盡。鄧華也端起酒杯,將酒緩緩倒入喉嚨,這一刻,仿佛世間的一切煩惱與紛擾都被拋諸腦后。他們一邊喝酒,一邊聊天,回憶著往昔的崢嶸歲月,訴說著彼此的近況。在這小小的餐廳一角,他們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充滿熱血與激情的革命年代,忘卻了現實中的種種不如意。?
同樣是曾經的戰(zhàn)友,許世友與黃永勝的表現卻有著天壤之別。許世友雖與鄧華并非多年至交,卻能在鄧華落魄之時,不顧外界的看法,給予他溫暖與支持,其真誠與熱情令人動容。而黃永勝,這位曾與鄧華生死相依的老友,卻在現實面前選擇了冷漠與逃避。古人云:“白發(fā)如新,傾蓋如故。” 用在此處,再恰當不過。多年的交情,在利益與現實面前,可能變得一文不值;而有的人,即便相識不久,卻能在關鍵時刻展現出真正的情誼與擔當。許世友的厚道與仗義,不僅在那一刻溫暖了鄧華的心,也在歷史的篇章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贏得了鄧華深深的感激與敬重,更為后人所銘記與傳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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