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7月3日(美國東部時間),一個歷史性的時刻發生——川普“大而美法案”(One Big Beautiful Bill Act)終于通過美國國會,目前川普已簽署,相當于板上釘釘!
大而美法案共900多頁,從去年12月特朗普競選時提出、到即將被蓋章敲定,一路充滿波折和懸念、也飽受爭議。
這個集減稅、緊縮、削福利、控債、改教育于一體的“超級拼盤”,當初主要目標是貫徹“財政保守、教育市場化、政府瘦身”的理念。
今天這篇文章,我們主要來談談該法案對美國教育的影響。
先定一個調性:該法案讓普通家庭通過教育向上流動的路,更難走了。
新法案“劫貧濟富”
我們先來簡單回顧一下法案一路走來的跌宕起伏過程:
“大而美法案”從2024年大選后由特朗普提出,去年12月開始籌備;
2025年1月共和黨定下用預算和流程;
5月22日該法案提交眾議院以215-214險勝;
7月1日,參議院連續奮戰27小時、期間修改數十條款,直到副總統J.D. 萬斯投關鍵一票,51-50過關;
7月2日晚,參議院版送回眾議院,又經歷了八個半小時的辯論后,最終,該法案于7月3日在眾議院以218-214通過。
就在發稿前,該法案剛被川普簽署,相當于已正式生效。
雖然川普兌現了自己競選期間的承諾,但它在很多普通人看來就是一個“劫貧濟富”的法案。
Reddit上有一個關于“為什么每個人都應該討厭大而美法案”的帖子
里面羅列了充分的厭惡理由
比如,這項法案的核心之一是延續2017年的稅改政策,繼續實施對個人所得稅的減免,并將企業稅率維持在15%的低位。
乍一看,這是在為全民“減稅”,但實際效果卻是“富人減得多,窮人減得少”。
根據估算,未來10年內,最富有的人群平均每年可減稅約5萬美元,而中低收入家庭(年收入5萬美元以下)每年僅能獲得幾百美元的減稅優惠。
這項立法對最富裕階層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利好,但其代價卻是讓低收入人群承擔更多的社會成本。
年收入在12萬美元以上的前20%富裕家庭,將平均獲得相當于其收入2.3%的稅務好處,大約為6055美元。
而最底層的20%低收入家庭,反而會因醫療補助(Medicaid)和食品券(SNAP)等社會保障削減,平均每年損失約560美元。
表面上看是在減稅,實際上卻是重新分配社會資源,將更多財富向高收入人群傾斜。
還有,法案提議削減3500億美元醫保和食品券(SNAP)預算。這意味著,低收入家庭、老人、殘疾人依賴的基礎醫療保障面臨縮減,約1000萬人可能失去醫保、500萬低收入家庭的食品援助減少。
特朗普團隊說這是“優化開支”,但對于經濟下行環境中無計可施、無能為力的單親媽媽、失業者們來說,付不起藥費、領不到食品券將會真實發生。
至于在教育方面,大而美法案對普通人產生的影響更深遠,想要靠讀書實現階層上升,比以往更難。
普孩靠讀書改命?比登天更難
這份法案,說是“重塑教育生態”,不如說是“重設游戲規則”,它把高等教育的風險更多地轉嫁給家庭。
對富裕家庭影響不大,但對普通美國家庭而言,孩子想讀名校、讀好專業、拿貸款、靠自己翻身,將變得更難了。
第一,私立大學稅負飆升,名校“羊毛”薅不到了。
這次法案對教育的最大一刀,是揮向了那些擁有巨額捐贈基金的私立大學。
像哈佛、耶魯、MIT、斯坦福這種“常青藤+”級別的學校,以往靠捐贈基金吃利息過日子,只繳1.4%的稅,現在要交8%,稅負直接漲了五倍多。
這意味著名校雖然不至于活不下去,但運營成本大增。獎學金、助學金、校園服務甚至招生策略都有可能調整。
不少私校可能會選擇擴招,這對想出國留學的家庭可能是一個機會:門檻也許會降低了一點,但學費必然會大漲一截。
第二, “彈性還貸”成過去:學生貸款不再能“慢慢還”了。
眾所周知,不少美國居民讀大學要靠貸款。以前,貸款系統很“寬容”。收入低時還少一點、收入高時多還一點,這類根據收入靈活還款的政策,曾讓許多普通中產家庭在供孩子讀大學時不至于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可現在,大而美法案將原有的幾個彈性還款選項只保留一個,換句話說,以后讀書貸款,不管你收入高低,都得定額還款。
這對于收入低迷期或者失業階段的貸款人來說,是不小的經濟負擔。
以擁有大學學位、年收入為80300美元的借款人來計算,每年將多支付約2929美元。
第三, 聯邦補貼利息取消,還款增加。
美國聯邦助學貸款體系中,有一種福利叫“補貼型聯邦學生貸款”(Subsidized Loans),意思是以前學生在上學期間(包括假期)、畢業后6個月的“寬限期”,甚至某些延期期間,聯邦政府會幫學生支付這段時間的利息。等學生開始還款時,貸款本金是“原封不動”的。
大而美法案取消了在校利息補貼,這就等于學生一拿到貸款的那一刻,利息就開始算了。
不管你有沒有開始還款,利息都會持續增長,等你畢業真正開始還款時,欠的錢就比你原本借的多了不少。
第四,醫學、法律等“高成本專業”。
過去聯邦政府對研究生比較“寬厚”,你愿意上醫學院、法學院,只要能考上政府基本愿意借你夠用的錢。雖然利息高、額度大,但學費難關能幫你度過。
而新法案叫停了該模式。
研究生貸款總額被限制在10萬美元,專業型碩士(如醫學、法學等)上限是20萬美元。
聽起來貸給學生的錢不少,但美國法學院、醫學院每年學費隨輕松過六萬、八萬美金,有些醫學院讀下來光學費就要25萬美元起跳,貸款額度根本不夠用,超出的部分需靠私人貸款來填補。
而私人貸款不僅利率高,還要求信用擔保,一旦父母收入不穩或孩子就業不順,將面臨嚴重債務壓力。
換句話說:以前學法、學醫,還有政府做你的后盾,現在只能靠父母和自己硬扛。
在大而美法案里,還有一條政策是“聯邦政府對各州的補貼將被大幅削減”。
雖然看上去沒有直接“砍”公立大學和k-12教育的經費,但連鎖反應帶來的消極影響是必然的。
州政府撥款吃緊,只能從執法、醫療和公立教育這些系統上去省錢。
在這幾項里,最容易“自負盈虧”的就是高等教育。大學的錢可以靠漲學費來補,別的系統補不了。
這勢必會迫使州立大學通過提高學費來彌補預算缺口。同時,原本為低收入學生設立的獎學金、學業輔導、心理支持等項目,也可能因資金緊張而被削減甚至取消。
至于K-12基礎教育,財政壓力也會逐漸顯現。表現為課程安排縮水、班級人數增加、學生營養與福利項目縮減,以及教師短缺等一系列問題。
這些變化最終都會影響孩子們,甚至留學生的學習體驗與教育質量。
為了孩子未來,中產父母還托舉得起么?
不過,大而美法案在教育方面也并非一無是處。比如,我認為它關于佩爾獎學金香職業教育傾斜的政策就挺好。
佩爾獎學金(Pell Grant)是美國聯邦政府為經濟困難的本科生提供的一種無需償還的助學金,是美國最主要的低收入學生(家庭年收入低于5萬美元)教育資助方式之一。
它原本是給貧困學生讀正規大學用的,現在大而美法案提出,將該獎學金的發放擴大到支持短期培訓課程、職業學校,比如編程訓練營、醫療技術員、電工、甚至美發等培訓。
這個調整方向算比較務實,因為不是每個孩子都適合走讀大學這條路線,對動手能力強、實踐型、想走職業路線的孩子來說這是一個利好。
但總體來說,大而美法案對中產家庭的教育傷害是深刻的,這幾乎是將他們推到了夾縫中:
收入不夠低,無法申請更多助學金;也不夠富,無法全額自費。
這一改變等于在學業門口拉起一道“價格門檻”,把中產家庭卡在進退兩難的位置上。
與此同時,私人貸款的利率通常遠高于聯邦貸款,且沒有靈活的寬限和延期機制,還需要信用擔保。
如果父母收入不穩定,或者孩子畢業后一時找不到理想工作,債務壓力將像滾雪球一樣迅速累積。
以前,學生背后還有聯邦政府撐腰;現在,只能靠父母兜底、自己硬扛。
這種變化還將進一步影響孩子的專業選擇。
許多原本因為熱愛而愿意讀醫學、法學的學生,可能被迫調整方向,避開這些“讀不起”的高成本專業,或者干脆放棄讀研,早點工作掙錢。
即便堅持學下去,也很可能因為還貸壓力而放棄初心,選擇去收入更高、但不喜歡的崗位,以求盡快回本。
這會變相導致該領域的潛力人才流失。
更深遠的影響是,對中產階層來說,教育這個“上升通道”正在悄然收窄。
過去,很多家庭堅信“努力讀書就能出人頭地”、實現階層躍升。可現在,貸款額度被大幅削減,普通人靠教育這架“上升的梯子”就被砍掉了一截,很可能一個人職業的軌跡、一生的命運就被改變了。
大而美法案傳遞出的信號很清晰:
在教育方面,聯邦政府不再扮演“家長”角色去兜底,孩子想上大學、讀高成本專業,父母權衡風險、自負盈虧。
道理沒錯,可問題在于,這種“風險前置”的邏輯,對富裕家庭來說只是多了一道選擇題,對不上不下的中產家庭而言卻如鯁在喉。
中產父母,一邊咬牙把孩子送進名校,生怕他起步太慢、輸在起跑線;一邊又焦慮萬分,怕把積蓄都砸進去了,最后換來的卻是一個找不到好工作的學歷。
教育,原本這條普通人向上流動的階梯,如今卻在這場看似公平的制度重構中,被悄悄加裝了價格標簽,變成了“誰能負擔得起、誰才有資格攀登”的權利游戲。
恐怕,這才是讓孩子真正輸在了起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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