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隨了200塊？她可是你小姑子，親戚一場，你就這么寒磣人家？”

婆婆張桂蘭一邊削著蘋果，一邊翻著白眼看向坐在沙發上的兒媳婦李芳。

李芳本來正在幫兒子做語文作業，聽到這話，手一頓，頭也沒抬：“媽，200不少了，她二胎，頭胎我隨了500，這次還能讓我再隨一千啊？”

“再怎么說，你也是嫂子，這200塊，隨出去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張桂蘭啪的一聲把蘋果丟到桌上，站起來抹著手，“早知道你這么摳，我還不如不讓你去！”

李芳抬起頭，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反諷：“媽，我去是做人情，不去是規矩，隨200是心意，非說我摳……您怎么不去問問她給我家孩子隨過幾次？”

張桂蘭聽得臉色一僵，正準備發作，廚房那邊正燉著豬蹄的小姑子田甜出來打圓場：“媽，你別這么說嫂子，隨多少是她的自由，我又沒計較。”

“你當然不會計較，錢沒往你口袋里去你當然不計較。”張桂蘭不依不饒，轉頭對田甜，“你哥家條件也不差，李芳在廠里干了那么多年，工資也不低，怎么好意思就給200？”

田甜臉上有點尷尬，但嘴角還是勾起個笑：“媽，嫂子心里有數就行。再說了，別人隨多少我們也不能要求對吧？”

李芳一聽這話，笑了，眼神里沒一絲客氣：“你確實不能要求，甜甜，200塊我都猶豫了好幾天才決定給的，最后決定隨，是因為看在你當初住我家兩個月、我沒收你房租飯錢的情分上。”

屋里一時沉默下來。

張桂蘭臉色一變：“李芳，你怎么說話的？”

“我說的都是實話。”李芳聲音冷了下來，掃了一眼婆婆，“這話我憋在心里五年了。你女兒大學剛畢業在外地找不到工作，搬來我家住，說是住兩天看看機會，結果一住兩個月。吃喝用全是我家的，電費水費我都沒追著她算賬。她出門還穿我的裙子，你說我小氣？”

田甜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李芳站起身，拍了拍褲子：“現在你們一家人倒好，反過來數落我隨禮隨少了。200塊，我是咬牙拿出來的，說句難聽的，在我心里，她一分都不配。”

“你說什么！”張桂蘭臉都紅了，氣得直哆嗦，“你個女人怎么這么惡毒！”

“我惡毒？你要是覺得我惡毒，那你就想想，當年你女兒在我家住的那兩個月，是不是我惡毒到連水都不讓她喝？你去問問她，她那會兒生理期的藥，是誰幫她買的？”

屋子里沉默得出奇。

小姑子田甜低著頭，嘴角動了動：“嫂子，我……我那時候確實挺難的，是你幫我，我記得。”

李芳吸了口氣，情緒終于稍微緩和：“你記得就好。我不求你感恩，但我起碼希望，你別讓你媽這么來數落我。”

從婆家回家路上，李芳騎著電動車，心情卻沒有輕松多少。

她和丈夫馬強結婚十年，婆家一直偏心小姑子。頭幾年還算客氣，自從田甜結婚生子后，張桂蘭更是把她女兒當寶貝供著。

每次田甜有事，婆婆就來找她幫忙，“你嫂子，嫂子就是得出力”，可每次她家有點小事，比如孩子生病、她住院，田甜連句安慰都沒有。

她不是小氣的人，但做人要講究個來回。

到家后，李芳正準備去做飯，馬強從單位回來，看著她臉色不對：“怎么了？”

“你媽又嫌我隨禮隨少了。”李芳把電動車鑰匙丟進抽屜，“你妹二胎，我隨200你媽都嫌寒磣。”

馬強一聽就皺了眉：“你說隨多少我都聽你的，反正我們又不欠她什么。”

李芳看著他，語氣突然變得有些失落：“強子，你妹說什么我不在乎，但你媽在你面前罵我摳門，你一句話都不替我說，我真寒心。”

馬強沉默了幾秒，嘆了口氣：“芳子，我不是不想說，是……她是我媽，我一說她就哭鬧，折騰得全家不得安生。”

“那我就不是你老婆？你不怕我寒心，就怕她鬧？”李芳眼眶一紅，“我結婚十年，掙錢、帶娃、照顧你爸，什么沒做？現在我連200塊隨禮的權利都沒有了？”

馬強沒說話，站在門口像個做錯事的學生。

幾天后，張桂蘭到李芳家串門，見她臉色冷淡，忍不住又叨叨：“我這人嘴快，前兩天說話沖了點，你別記在心上。”

李芳淡淡一笑：“媽，我沒放在心上。但以后隨禮的事，就讓我自己決定。”

張桂蘭咂咂嘴：“你要真想做嫂子的樣子，怎么也得拿個好看的數出去。你說你一給200，我出去都抬不起頭。”

“那您就跟人說，我是個不懂事的媳婦好了。”李芳站起來，把拖把靠在墻邊，“但凡這親戚關系是靠錢維持的，那它也不值幾個錢。”

婆婆一時間啞口無言。

門外傳來敲門聲，是田甜帶著大寶來看望李芳。

“嫂子。”田甜有點不好意思地站在門口，“我這幾天一直在想你那天說的話……你說得對，我以前確實欠你太多。這次隨禮的事，是我沒跟媽說清楚。對不起。”

李芳看著她手里的水果和孩子身上的新衣，沉默幾秒，點了點頭：“來都來了，坐吧。”

田甜擠出笑：“嫂子，我知道你不圖什么，但以后咱親戚還是親戚，做人不能太不講良心。”

李芳笑了笑：“咱都是一家人，話說開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