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寧深深皺起眉，像是承受了巨大的痛楚。

陳訴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他還是閉上了嘴，什么也沒說。

那深重的痛苦壓得沈洛寧低下了頭，她啞著聲音說：“這報應(yīng)應(yīng)該沖我來才對，應(yīng)該是我死于車禍才對。”

陳訴下意識扭頭看向季嶼川，想到他死后的這幾天出現(xiàn)的那些變故，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

他沉沉嘆了口氣，在沈洛寧身旁坐下，對她說：“姐，這是他們的報應(yīng)。”

沈洛寧眸光黯淡的眼中閃過痛色。

她看著大廳的某一處，似乎透過眼前的一切看向更渺遠的時空：“……是。”

從一開始接近季嶼川，沈洛寧就是帶著目的的。

她的目標(biāo)就是要取得季家人的信任，然后給他們最致命的一擊。

她要姓季的一家子，家破人亡。

沈洛寧的父母都是大學(xué)教授，為人清正，卻在二十年前的一場車禍中雙雙慘死。

而肇事者正是季嶼川的父親，季遠道。

他是醉酒駕駛，卻因為有錢有勢，將這件事壓了下去，最后只是賠了些錢就不了了之。

當(dāng)時不過十歲的沈洛寧一夜間成了孤女。

原本活潑開朗的孩子從此性情大變，變得冷漠孤僻，徹底封閉了自己的內(nèi)心。

父母雙亡后，沈洛寧被姑姑接去了國外，帶在身邊撫養(yǎng)。

十三年后，一個父母雙亡但履歷完美的高材生進入季氏集團，不過五年，就從一個小職員一路爬到總裁。

誰都不知道，季氏集團總裁沈洛寧就是在當(dāng)年那場無人在意的車禍里死去的夫妻遺留人間的孩子。

她原本的名字，叫姜落檸。

而她最得力最信任的助理陳訴，就是她姑姑的孩子，她的表弟。

這些事被她掩藏得很好，連季遠道都沒能查出來。

在季家人，尤其是季嶼川眼里，她只是個命苦但上進的孤女罷了。

見沈洛寧又陷入往事的回憶里，陳訴又說：“姐，路都是我們自己選的。至少現(xiàn)在，我們可以給舅舅和舅媽一個交代了。”

沈洛寧頹敗地撩著頭發(fā)，好讓自己從無法喘息的窒息感中脫離出來。

她垂著眸，輕聲重復(fù)：“路都是自己選的……”

她抬眸看向陳訴，說：“哪有路給我們選？如果可以選，我會選擇和爸媽一樣，做個大學(xué)教授。”

可惜她從來就沒得選。

陳訴一噎，嘆了口氣，低聲說：“我只是想讓你，想開一些……”

“我沒什么想不開的。”沈洛寧站起身，眼中又恢復(fù)了慣常的冷漠，仿佛今天的失魂落魄都不曾存在過。

“明天一早，安排人來把遺體帶去殯儀館，葬禮在三日后舉行。”沈洛寧吩咐道，“就葬在……我父母的墓旁。”

陳訴神情一凜，也站起身，點頭應(yīng)下。

陳訴又問：“那集團的更名儀式……”

沈洛寧深深看了一眼冰棺里的男人，說：“等他過了頭七。”

陳訴聽到這話，眼神變得十分復(fù)雜。

她猶豫了片刻，問：“你是不是……真的對他產(chǎn)生感情了？”

沈洛寧原本朝樓上邁去的步伐驟然停住。

她回頭，看向陳訴，語氣冷漠：“這與你無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