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反正你銀行卡里那么多錢，借我二十萬首付怎么了？又不是不給你。”

“爸，我在你家住幾天咋了？你這三居室，我擠個小臥室總行吧？”

“爸，孫子補課得花錢，你每月退休金也不少，幫襯點怎么了？”

聽著電話那頭女兒張婷的“理所當然”，64歲的老張擰緊眉頭，嘆了口氣。

“婷啊，爸的錢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我這年紀還干著門衛(wèi)，你就不能心疼心疼？”

張婷在那頭不耐煩地說：“您不是早就賣了老家那套房，手里幾十萬閑著嘛？天天說省吃儉用，那錢您準備留著給誰花？”

“我留著，養(yǎng)老用。”

“養(yǎng)老就得住養(yǎng)老院？您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嘛，再說我和弟弟在，不會不管您。”

老張抿了抿嘴，沒說話。電話那頭開始嘟嘟嘟掛斷了。

老張，全名張景誠，退休前是中學數(shù)學老師，老伴早年病故，自己拉扯一兒一女長大。為給兒女買房、結(jié)婚，花光了積蓄。后來老家拆遷，分了一套小三居加一筆補償款，算是兜里重新寬裕了點。

一開始，他還想著把補償款一分為二，留給兒子女兒各一份，算是對孩子的一份心意。但沒想到，才透露有錢的風聲，兩人就像聞了血的鯊魚，開始有事沒事就找上門。

“爸，你就不該跟他們說你有錢。”隔壁老孫一邊搓麻將一邊搖頭，“咱們這歲數(shù)，有個三瓜倆棗的，都得悶聲不吭。”

“唉，我以為他們懂事呢。”老張苦笑，“誰知道一聽說我手頭寬裕，張嘴閉嘴都是錢。”

“你以為是親情？是利益。你再有錢，也不能讓孩子知道全底細。”

幾天后，兒子張磊帶著媳婦上門。

“爸，你那套三居太空了，我和小慧商量過了，想搬來跟你一起住。您一個人住著多冷清。”

張磊媳婦在一邊接話：“爸，我跟我媽關(guān)系一般，要真能跟您住一起，我高興得不得了。”

老張聽著這話心里不踏實，但還是笑了笑：“你們不是早買了房嗎？搬家不是太麻煩？”

“房子打算出租，補貼點房貸嘛。”張磊撓撓頭，“爸，你放心，住進來水電全我出，不花你一分錢。”

當天晚上，張磊一家三口就搬了進來。

本以為是“親人作伴”，結(jié)果不到一星期，老張就快喘不上氣了。

廚房被兒媳霸占，冰箱里塞滿了他們買的牛排、奶酪；小孫子在屋里瘋跑，大聲吵鬧到深夜；每次老張在陽臺上看報紙，兒媳都皺著眉說：“爸，別抽煙了，影響孩子。”

最可怕的是——他們壓根沒打算“全出水電費”。

“爸，這月物業(yè)費您先墊一下唄，我下月還你。”

“爸，家里廁所沖水馬桶壞了，麻煩您去物業(yè)修一下。”

“爸，小慧前段時間身體不好，我工作又忙，您白天能不能接送一下孩子？”

老張覺得自己像個保姆，還是義務的。

有一天，他在廚房洗碗，聽見張磊和小慧在房間里說悄悄話：

“你爸這老房子估計能值四百來萬，要是咱們能勸他寫份遺囑……”

“寫啥遺囑啊？干脆現(xiàn)在勸他改房本名字，直接寫咱倆的，他也就一人吃飯，留著干嘛？”

“那他要不同意呢？”

“那就多逼逼他唄，你不是說他最怕孤獨？多讓孩子去撒撒嬌。”

聽到這兒，老張一陣心涼。他手上的洗碗布“啪”地掉進水槽。

第二天，老張做了個決定。

趁著兒子一家外出，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帶上身份證和銀行卡，悄悄搬到了城南的一家“長青頤養(yǎng)之家”。

他訂了一個單人間，環(huán)境優(yōu)雅，每天有三頓熱飯，還有老年舞會和象棋活動。

院長安排他住下后好奇地問：“張老師，您身體這么好，怎么突然住我們這兒？”

老張咧嘴一笑：“我想明白了，錢留在身邊，不如花在自己身上。孩子再親，不如自己懂事。”

他沒留地址，也沒留下電話。

兩周后，張磊打不通父親電話，急了，到處找，跑遍小區(qū)也找不到人。

最后還是社區(qū)居委給了他信息：“張老師現(xiàn)在住進長青頤養(yǎng)之家了，人挺好的，還當了象棋興趣班的義務老師。”

張磊氣呼呼沖去養(yǎng)老院，一見面就嚷：“爸，你什么意思？跑得沒影了，我們都急死了。”

老張背著手站在院子里，淡淡地說：“你急？你急是因為我沒改房本吧？”

張磊臉一下紅了：“爸，我不是那意思……”

“別說了。”老張語氣冷靜，“你們不是說家里房子空著嗎？你們不是說想住？那就住。房本不會給你們改，錢我也不會再借了。你們該怎么過怎么過，我這老骨頭，就在這兒養(yǎng)老，清凈點。”

張磊站那兒半天沒吭聲。

現(xiàn)在，老張每天早上遛彎，中午下棋，晚上寫毛筆字，偶爾跟鄰居老太太聊聊天，說說年輕時的往事。

他再也沒提房子，也沒透露過銀行卡里還有多少存款。

他常對鄰居說：“記住啊，你越老，錢越不能露底。不是防賊，是防最親的人拿你當提款機。”

“愛子女沒錯，但不能糊涂。靠得住的，是自己攥緊的存折，不是嘴上說孝順的孩子。”

鄰居點頭稱是。

他這才明白，父母再有錢，也不能輕易告訴子女。

錢，是你年老時最后的底氣；說出去的，是你最后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