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非洲,你會想到什么為什么#
我在非洲安哥拉工作了七年,在這2555天中從最初的茫然、恐懼到后來的無所畏懼,由最初的只敢遠遠的看看黑人兄弟打聲招呼,到后來和當地人勾肩搭背互稱兄弟,最后就連遇到騎著摩托背著AK的警察罰款時,我也厚著臉皮用飽含保定口音的葡萄牙語和他們講講價,對,是講講價并還還價,因為我孩子他媽說買東西不還價是傻子,我可不想當個傻子被人戳斷脊梁。
我是被公司人事“騙”到非洲安哥拉的,那時我在北京總部上班很是快樂感覺幸福綿長,公司的人事卻過來神神秘秘問我想不想去非洲安哥拉浪一場?這事鬧的……說實話那個男人在少年時沒有仗劍走天涯的夢想?那個男人不想去遠方闖一闖建功立業不負這一世的芬芳?可是我年過半百早在柴米油鹽中丟了劍當了馬,家里的兩娃和孩子他媽、父母的牽掛與妻兒的羈絆讓我怎么放的下不牽肚掛腸?
后來人事說加錢……加錢也不行呀,就公司這個摳門獎金能給加上十塊八塊的,就算是天大的皇恩浩蕩,我可不想為這點錢拋妻棄子、背井離鄉、舍家撇業的去遠在天邊的非洲闖蕩?我才不去呢??僧敼救耸?6度的嘴里說出一個冰冷的數字后,我呆若木雞動了心腸,心里一直在想這給的也太多了吧?我值這個價?可人事又說社保與養老也按那個數全額交時,頓時我在猶豫中變很迷茫。
我在去國外掙錢還是守在家里陪著家人中迷茫、彷徨時,人事仿佛看透了我的想法又說:死在安哥拉工地上給150萬賠償,死在床上給80萬賠償……好嘛,這么一說我恨不得當場死一個給她看看、這死后什么時候錢能到帳?此時我覺得親情在萬惡的金錢面前顯的一文不值,于是我就開始暢想有了錢以后的生活,有了這錢可以確保我家一日三餐頓頓有糧、可以讓我家兒郎放心的去學堂、可以保父母去的起醫院身體安康安享供養,可以上我的妻穿上好看的衣裳。不就是非洲嘛,去,必須去,我不是為了錢,只是為了圓兒時去遠方的夢想,去看看三毛生活過的地方。于是我便整理行囊踏上了停著飛往非洲飛機的機場。
有人說人這一輩子總是要死的,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我覺得自己為了掙錢遠赴他鄉還挺偉大的,尤其是死在安哥拉還能給150萬,一想到這就美的差點冒鼻涕泡,不過再一想這錢我也花不著呀,這屬于典型的有命掙沒命花……不由的心里一陣黯然神傷……
在安哥拉的羅安達機場下了飛機后,看著眼前的一切我的心就涼了半截,這低矮的小破房子、這破爛不堪的街道……眼前的這一切就是我一年能掙很多錢的地方?我怕是上了公司人事的當?想不到萌萌噠的人事小姑娘也會騙人,難怪張無忌的老娘說: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看來這話是沒錯的。
到了公司后休息了一天才正式上班,最初上班都是坐在辦公室里處理工作上的事情,外面的太陽陽雖然很大但空調開的溫度很低,所以我都是穿著長袖工作服坐在屋里工作(乘涼)日子過的還算勉強,只是下班后我站在公司門口望著遠處的夕陽,看它映紅了云的衣裳不由的想起了家鄉,心里一陣陣的發涼。只怕死在這異國他鄉魂魄隔著萬水千山不能喊一聲爹娘,很長一段時間里每逢佳節心里都似乎是斷了肝腸。
不過還好我的適應能力超強,從最初的只敢站在門口遠遠的眺望,到后來拉著黑人努力學著他們的聲腔,從阿米姑(朋友)學到服嗎(吸煙),從蹦迪呀(早上好)學到了波鬧一得(晚上好),漸漸的我發現自己能和黑人聊聊家常,問他們來自何方家里可還有爹娘,是否娶了媳婦、有幾個情人是否打算娶一個當婆娘?
領導發現我學會了非洲當地的方言,就讓我當了“當地工人管理部”部長,最多的時候我帶著280當地工人很是猖狂,四處問各個工種要不要小工前來幫忙,遇到要的就給他們幾個再到下個地方。
有人說當地人不識數我覺得很是荒唐,我在國內也不是沒有接觸過沒上過學的人們,不管是小時候遇到的木匠還是鐵匠或是編筐的老人們,以前舊社會都窮誰家有供養秀才的余糧?不識字非常正常??墒窃诜侵薨哺缋易隽恕爱數毓ぷ鞴芾聿俊辈块L后,才發現當地人算術確實是懶泥扶不上墻,他們都讀過書并不是文盲,只是不知道一天1000寬扎(當地貨幣名),上了29.5天共多少寬扎,脾氣挺倔還挺犟。
我伸手拿出29500遞給黑人兄弟他竟然不要,說我坑他騙他根本沒有算帳,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不用計算器、不要紙上寫寫畫畫就能知道5000塊一張的該給他多少張。結果他在地上寫了29個1000與1個500開始數了起來全然不顧頭頂的太陽,直到大汗淋漓也沒有弄清該拿多少錢顯的格外慌張,估計是拿我給的錢怕上了當,不拿吧他自己又算不出一個規章。
后來我才知道他們沒有九九乘法口訣,對于這么龐大的數字一般都是用筆算,計算器也是最近幾年才流行開的工具。
在非洲我曾三次被當地人用AK堵著腦袋與胸膛,劫匪用蹩腳的漢語外加葡萄牙語問我要錢與衣裳,錢倒是好說只要不傷我性命給他又何妨?只是有一次劫匪為什么要我這身衣裳?難道是看我長的像個美嬌娘打算對我用強?顫顫微微解開扣子脫下衣裳遞給豺狼,他們奪過衣裳擰動摩托車油門逃之揚長……還好他們沒有時間饞我的身子所以只要衣裳,我也才沒有失身在這異國他鄉。
在非洲安哥拉七年中有許多傷亡,有被樓上墜物帶走的、也有睡在床上得病死了的,還有得瘧疾久治不愈命喪當場……
今天與朋友閑聊說起了曾經這些過往,感慨后久久不能入睡心里十分惆悵,回想曾經少年也有夢,如今兩鬢花白不似當初少年郎,事非過往功名利祿隨風揚,人生終究不過就是黃粱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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