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石偉

此前，封面新聞報道了“中國商業第一股”武商集團員工購物卡詐騙案，引發廣泛關注。

此案中，武商集團團購部員工付某利用銷售購物卡返利的集團政策，利用購物卡領取的管理漏洞，6年間誘導社會人員、同事投資購卡超過11億元，再將購物卡通過卡販子套現，累計套現約13億元。

騙局崩盤前，付某最后再次詐騙同學、親戚數十萬元后投案自首，后被判處無期徒刑。

7月15日，受害人趙均（化名）告訴記者，第一起起訴武商集團退款或發卡的案件日前開庭，他參加了庭審旁聽。“武商認為這是付某的投資行為，并牽涉集資詐騙案，讓他找付某主張權利。”

武商集團發行的購物卡（受訪者供圖）

員工利用購物卡6年詐騙11億元

伙同卡販子套現

判決書顯示，付某原是武商集團旗下亞貿廣場購物中心團購部員工，2016年因為欠債30萬開始動心思搞錢，他將武商集團的品牌及購物卡當作盈利項目。

武商集團1992年在深交所上市，旗下擁有十多家購物中心和超過百家超市，有全球最大的純商業綜合體。其發行的購物卡，在消費圈、二手市場被視為“硬通貨”。

付某利用集團的購物卡銷售返利政策，對外提高返利比例，吸納親友、熟人投資購卡，以定期獲取返利、到期返還本金的合同承諾，要求購卡人將購物卡留在集團“內部周轉”。

而武商集團旗下的各個購物中心，在購物卡申請、領取的實際管理中，存在未按照購買人登記信息實名領取的情況。付某利用此漏洞，代替這些“客戶”領取購物卡，甚至直接安排卡販子前往購物中心領卡，將購物卡打折拋向二手市場套現。

與付某合作最多的卡販子潘某稱，購物中心的人都與他混熟了，甚至會主動打電話催他去領卡。

實際上，付某是不斷發展新客戶，用新客戶的錢去償還老客戶的返利和本金，維持騙局持續。用他自己的話講，這個業務“全是虧”，之所以持續做，一是為了完成公司業績，二是幻想投資翻盤，三是事已至此只能做下去。“后來，客戶強烈要求買卡投資，把這當成理財產品。各個賣場都知道我賣卡賣得好，都找我要業績。卡販子也天天找我拿卡。越陷越深。”

套現的錢除了維持騙局，還有大部分被他揮霍。付某供述，他買股票虧損400多萬元，打賞視頻主播100多萬元，游戲充值200多萬元，賭博輸掉60多萬元，在游戲群發紅包10多萬元，還承擔兩個情人的日常花銷、投資。

2022年初付某投案自首時，累計集資詐騙親友、同事、社會人員超過11億元，累計共套現12.9億余元；按照武商集團購卡返現比例推算，付某領取購物卡的總面值是13.5億元，購卡人實際支付金額13.2億余元。

受害人簽訂的購卡合同（受訪者供圖）

自首前騙走親戚同學數十萬元

受害人起訴武商集團退卡

2023年1月，付某投案自首后供述了上述內容。投案前，他又從同學和親戚手中騙走數十萬，打入武商集團相關對公賬戶。

受害人吳某是付某妻子的表姐。出事前個把月，付某說要完成賣卡業績，剛好吳某所在公司有需求，就去亞貿購物中心簽了合同，付款50萬元到亞貿購物中心對公賬戶。半個月后，她才知道付某出事，卡領不出來了。

孟東（化名）是付某的同學，曾在亞麻廣場簽訂合同投入20萬元。付某投案前一周讓他繼續追加15萬元，合同還沒來得及簽。

判決書顯示，吳某在亞貿廣場簽訂的購卡合同是付某偽造印章簽訂的。

2022年前，付某曾多次帶客戶到亞貿廣場簽下正規購卡合同，又單獨與客戶簽訂回購承諾協議，后來亞貿廣場不再簽訂此類合同，付某偽造了印章繼續簽訂了18份合同。除此之外，他還編造謊言從武商集團旗下多個購物中心預領360萬元的空卡，交付給合同到期的客戶以避免騙局暴露。

孟東在第一時間報案，是第一個起訴武商集團的受害人。日前，該案開庭，受害人趙某參與了旁聽。趙某目前有950萬元購卡資金在武商集團賬戶，他希望參考孟東的案子經驗。

“在法庭上，武商集團認為孟東的兩筆錢都屬于投資款，并且涉及詐騙案，讓他找付某索賠。孟東認為，這是正常購買武商購物卡的錢，付某是武商員工，合同是在武商簽的，購物卡也是武商發行并對領取進行監管的，武商應該為此負責。”趙某說，所有受害人都是類似的遭遇，大部分都到武商集團考察過，在武商集團旗下購物中心辦公室簽的合同，案發前6年間也陸續拿到返利，沒人懷疑詐騙。

在付某的判決書中，武商集團多個涉案購物中心財務、收銀、副總經理、總經理的證實，售卡、領卡需要客戶本人出示身份證登記才能買卡、領卡；實際上，經常是銷售員領走客戶的卡，付某曾多次在不同購物中心領走購物卡，甚至打招呼后，由“卡販子”潘某自行來領卡。

上述總經理、副總經理坦言“沒按購卡合同執行”“沒及時發現這個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