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曾是中共歷史上最年輕的負責人,秦邦憲的俄文名字“博古”具體是怎么拼寫的呢?根據傳播的廣泛度,2008年出版、銷售300萬冊以上的《苦難輝煌》和2011年出版的《歷史選擇了毛澤東》兩本書中這樣描述:秦邦憲在莫斯科中山大學自起俄文名 Богунов,中文譯作“博古諾夫”,回國后以“博古”為化名,Бог是“上帝”之意。2008年后有刊物采訪秦鐵的文章中這樣寫:父親取俄文名字Богунов,中文音譯“博古諾夫”,后來就用“博古”作為名字。在1994年出版的《中共黨史人物傳》第53卷的《博古》中寫道:開始用“博古”筆名(即他的俄文名字前兩個音節的譯音)翻譯馬列經典著作和普列漢諾夫著作。這4個權威出處確證了秦邦憲的俄文拼寫是Богунов,漢譯為博古諾夫。但在2007年出版的《博古傳》中,秦邦憲名字有另一種俄文寫法:Погорелов。
根據俄英字母對照,Погорелов可以寫成Pogorelov,詞根含義為燃燒、著火。Богунов可以寫成Bogunov,詞根含義為上帝。兩個名字,1個是9字母,一個是7字母,只有4個字母相同,差距甚大。根據莫斯科中山大學檔案中秦邦憲入校登記表和學生名冊中的記錄,他的正式名字為:Погорелов,是9字母,發音為波格列洛夫,是俄羅斯一個比較普通的名字。
1925年夏天,共產國際在莫斯科建立了專為中國革命培養人才的學校,并為紀念剛逝世的孫中山,命名為“中國勞動者孫逸仙大學”,即廣為流傳的莫斯科中山大學。1930年,因為招生數量不足、蘇聯黨內斗爭和校內宗派斗爭等因素,莫斯科中山大學停辦。秦邦憲是該校1926級學生,他于11月從上海出發,坐船7天到達了海參崴,再坐了12天的火車到達莫斯科,編入中山大學26級4班,學號425。
入校之后,秦邦憲需要填寫入學登記表等一系列文件。在俄羅斯國立政治社會歷史檔案館保存的秦邦憲私人檔案中,有2份對梳理秦邦憲俄文名字非常有意義,一份是秦邦憲自己的入校登記表:在秦邦憲剛入校,尚不會俄文之時,他的登記表上有熟練的俄文寫下的他的名字Погорелов;還有一份是學號與名字的打印件。稍認真閱讀會發現,這批學生俄文名字的第一個字母都相同,是俄語33個字母中的第17個字母“П”,可以判斷出留學生基本是按照報到注冊先后按字母順序取名。無論是解密檔案還是當時人回憶都可以證明莫斯科中山大學中國留學生的俄文名字并非自己所取,而是學校招生工作人員根據留學生本人入學登記時間來按照電話簿的順序取名。可惜,1987年《革命史資料》的傳播不夠好,后來的研究者以為是秦邦憲自己取名。剛到莫斯科的秦邦憲就能用俄文為自己取名為“上帝”,也是匪夷所思的。
秦邦憲正式的俄文名字是Погорелов,標準的翻譯為波格列洛夫。在俄羅斯解密檔案中的莫斯科中山大學登記表中和相關檔案中及出版的書籍中,都沒有見到秦邦憲使用Богунов(博古諾夫)這個名字的記載,使用的是Погорелов這個名字;在秦邦憲參加的各種會議的中文記錄中,都使用的是“秦邦憲”。
兩個名字最后的洛夫與諾夫的俄文字母也相差甚大,9個字母名字的尾音лов(英文lov)發音為洛夫,與張聞天、江澤民、王云程、孫際明、夏曦的尾音相同,7個字母名字的尾音нов(英文nov)發音為諾夫,與俞秀松、周達文、王長熙、李一凡、郭妙根、王盛榮等人的相同。
當然,為秦邦憲的“博古”化名新起俄文名,這也不是第一次。1936年3月上海創刊的《逸經》雜志,在5月20日第6期刊登了柳云撰寫的文章,里面使用了“博古洛夫”之名,還給“博古”賦予“Buknoff”新俄文名,只是這個名字起的更為粗糙,用的是英文不說,還是譯為“博克諾夫”,像是引自日本資料。
秦邦憲什么時候開始用“博古”這個化名的呢?1931年秦邦憲成為總負責人之后,要發表文章,還要保護當時在無錫和上海一帶的家族親人,采用化名是一種安全手段。1931年12月14日油印出版的中國共產黨的中央機關刊物《紅旗周報》第27期副刊中5篇文章的第五篇,第一次出現了博古的名字,所寫文章為《在轉變中》。同月17日出版的《紅旗周報》第27期19篇文章中的第五篇《論學生運動目前的形式》,這是博古這個名字第一次出現在《紅旗周報》正刊中。其內容是由副刊文章《在轉變中》及1931年12月9日出版的第26期副刊中卜古所寫《論學生運動目前的形式》兩篇文章綜合而成。副刊是油印刊,印刷出版的時間會略短,博古的名字應該是在1931年11月下旬或12月上中旬定下來的。
秦邦憲成為臨時中央總負責之后,《紅旗周報》的油印副刊刊登過三篇署名人古的文章,包括《實際工作中“左”傾的關門主義的模范》《要不要分裂各大學學生抗日救國會而另組革命學生會》《打倒王正廷》。這三篇文章除文風與秦邦憲當時文風相近外,文章的視角更是從黨中央領導機關的角度對各單位具體工作的指導意見。筆者認為“人古”很大可能就是“卜古”在刻寫時的識別偏差所致。但無論“人古”是誰,博古之名是1931年12月前后才開始正式使用,并且是從卜古調整而來。
1936年3月出版的《逸經》刊載柳云撰寫的文章
秦邦憲的俄文名字是Погорелов(波格列洛夫),其含義是“燃燒”,而非Богунов(博古諾夫)。秦邦憲在留學期間并沒有“博古”化名,是在1931年12月《紅旗周報》及其副刊發表文章時,從“卜古”調整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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