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舟摔門而去。
姜寧卻沒走,在病床對面的沙發坐下。
程雪芽撐著床沿,艱難地站起來:
“你還想干什么?”
姜寧輕蔑道:
“何必呢?你這種女人,我從小到大見多了。”
“仗著一點點廉價的感情,就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但……聽我一句勸,你段位太低,還是趁早放手的好。”
程雪芽終于站直身體:
“說完了?”
“說完就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姜寧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休息?哈哈,以舟讓你照顧我呢,怎么,剛跪完就想耍賴?”
程雪芽不說話了。
她不明白。
她只是想熬過最后兩次產檢,帶著孩子徹底消失。
為什么他們就不能放過她呢??
見她不再回嘴,姜寧又嘲諷幾句,就走了。
終于,病房里只剩下程雪芽一人。
顧以舟果然忘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
往年這個時候,顧以舟總會變著法子哄她開心。
媽媽去世后的第一個生日,她和顧以舟剛交了房租,渾身上下只剩下一百塊。
顧以舟卻跑去街角快要打烊的蛋糕店,買了一個最小的的蛋糕。
他把蛋糕捧到她面前,眼睛亮亮:
“芽芽,生日快樂!”
“等我以后奪回顧家,每年都給你買三層的大蛋糕,上面堆滿你最喜歡的草莓!”
那塊蛋糕,程雪芽留了一小牙兒,帶去了郊外的墓園。
她在媽媽墓碑前,聲音哽咽:
“媽媽。你看,以舟哥給我買的生日蛋糕。”
“他對我很好,特別好,你放心吧。”
后來,顧以舟真的奪回了顧家。
每年生日,三層的大蛋糕堆滿進口草莓。
程雪芽也總是會悄悄切下一塊,帶去給媽媽吃:
“媽,以舟哥真的做到了。你看,我的蛋糕一年比一年大……”
然而,今年。
她沒有蛋糕了。
窗外飄起細密的雨絲,程雪芽掙扎著站起來。
雖然沒有蛋糕,但不知道為什么,她還是想去看看媽媽。
那是她如今唯一的慰藉了。
……
程雪芽一瘸一拐地走出醫院,打車直奔墓園。
雨越下越大了,她走向媽媽安息的地方,卻看到幾個人影晃動。
她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
“住手!你們在干什么?!”
媽媽的墓碑被粗暴地推到一邊。
幾個穿著雨衣的工人正揮舞鐵鍬,挖著墓穴。
程雪芽撲到坑邊:
“停下!給我停下!!”
“誰給你們的膽子,敢動顧總恩師的墓?!”
工頭停下動作,不耐煩道:
“吵什么吵!就是顧總讓我們來的。”
程雪芽渾身冰冷:
“不可能!他沒跟我說過!”
工頭好笑地問:
“你?你是顧總什么人?”
“他挖自己買的墓地,需要跟你交代?”
程雪芽一下子被問住了。
是啊。
如今,她算他的什么人?
工人一把推開程雪芽,她重重摔在泥水里,眼睜睜看著鐵鍬再次落下。
“不——!!!”
那鍬土揚起來,里面混雜著一些灰白色。
那是媽媽的骨灰!
程雪芽連滾帶爬,徒勞地用手去抓那些混著骨灰的泥水。
巨大的絕望將她淹沒:
“對不起……媽媽,對不起,是我沒用,我沒護住你……”
她憤怒地顧以舟打去電話:
“顧以舟。你有沒有心,竟然讓人挖我媽媽的墳?”
墳墓里的,就算不是她的媽媽,也是顧以舟最信任的老師啊。
是全世界都拋棄他的時候,唯一收留了他的人。
沉默了一瞬,顧以舟說:
“等婚禮結束,我就給老師換一塊專用墓地。”
“當然,前提是……你乖一點,不要再無理取鬧了。”
程雪芽拼命搖頭。
怎么換?
媽媽的骨灰都被沖走了,他要怎么換啊?
……
再一次被送回醫院時,顧以舟臉色鐵青:
“芽芽,你到底要鬧到什么時候?”
“讓你呆在醫院照顧姜寧,你去外面亂跑什么?”
程雪芽躺在救護車上,腹部的劇痛讓她呻吟出聲。
醫生推開顧以舟:
“對不起,請讓一讓,病人地出血量不小,有流……”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完那句“有流產的風險”,一個護士就飛奔過來:
“張醫生!快!”
“VIP病房的姜小姐情緒激動……可能要流產了!”
顧以舟臉色大變:
“什么?!”
他不由分說地拉著張醫生,去了姜寧那邊。
沒人在意程雪芽身下的白床單,已被鮮血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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