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燈光昏黃如舊,徐夢抱著吉他坐在高腳凳上,指尖撥動琴弦,唱完最后一首歌。掌聲稀稀拉拉地響起,她微微鞠躬,目光不經意掃過角落那個熟悉的身影——陸遠。
這是陸遠連續第七個周三出現在"舊時光"酒吧。他總是獨自一人,點一杯威士忌加冰,安靜地聽完她的整場表演,然后在散場時留下豐厚的小費。徐夢從沒見過他帶朋友來,也沒見過他接電話或看手機。他就像專門為她而來。
"今天最后一首是新歌嗎?"收拾樂器時,陸遠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舞臺邊。他穿著深灰色襯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徐夢有些驚訝他會主動搭話,"嗯,還在修改。叫《回聲》,關于...無人傾聽的聲音。"
"第三段的轉調很特別,像在模仿心跳加速的感覺。"陸遠接過她手中的效果器盒,"我送你出去吧,外面下雨了。"
雨幕中的城市霓虹模糊成色塊。徐夢站在屋檐下翻找背包,才想起傘落在了公寓。陸遠已經撐開一把黑色長柄傘,傘面微微向她傾斜。
"我住得不遠,走路十分鐘。"徐夢猶豫著。
"正好順路。"陸遠的語氣不容拒絕。他們沿著人行道慢慢走,雨水在傘沿形成透明水簾。徐夢聞到陸遠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氣,混合著雨水的清新。
轉過兩個街口,陸遠突然停下,"你說十分鐘,現在走了十二分鐘。"路燈下,他的眼睛帶著笑意,"下次可以直接說需要繞路。"
徐夢耳根發熱。她住在相反方向的老舊公寓,剛才鬼使神差地沒說真話。雨水打濕了陸遠左肩的襯衫,深色水漬不斷擴散。
"要不要上來喝杯茶?"話一出口徐夢就后悔了。她從不邀請客人去自己雜亂的小公寓,更別說近乎陌生人的酒吧顧客。
陸遠卻點頭說好,仿佛等待這個邀請已久。
公寓里,徐夢手忙腳亂地收拾散落的樂譜和外賣盒。陸遠站在她貼滿便簽的歌詞墻前,手指輕輕撫過一張黃色便簽:"'你彎腰聽我心跳時,像月亮俯身吻海平面'——這是寫了一半的歌詞?"
"隨便寫的。"徐夢遞給他冒著熱氣的茶杯,茶水因為手的顫抖泛起漣漪。
那晚之后,陸遠開始出現在徐夢每場演出。他會等她下班,撐同一把黑傘送她回家。他們聊音樂,聊陸遠工作的建筑設計事務所,聊徐夢夢想中的個人專輯。三周后的雨夜,陸遠第一次留下來過夜。
清晨,徐夢發現陸遠正在廚房煮粥。晨光透過百葉窗在他側臉投下條紋狀的光影,他哼著她昨晚唱的歌,調子分毫不差。
"你記得所有旋律?"徐夢靠在門框上問。
陸遠轉身微笑,"只記得你的。"
徐夢開始以陸遠為靈感寫歌。她觀察他閱讀時微蹙的眉頭,喝黑咖啡時不自覺的咂舌,還有每次送她回家時傘永遠傾斜的角度。這些細節變成歌詞,藏在她的新專輯里。
"為什么總是周三來酒吧?"有天散步時徐夢問。
陸遠踢開一顆小石子,"前女友周三生日。分手后那天不知道該干什么,直到聽見你唱歌。"
徐夢停下腳步。陸遠轉身看她,眼神清澈,"現在周三只是聽你唱歌的日子,與其他任何事都無關。"
一個月后,徐夢收到小型音樂節的邀請。演出前夜,她在浴室發現驗孕棒上的兩道杠,手指抖得幾乎拿不穩。音樂節對她太重要了,而陸遠從沒說過關于未來的承諾。
舞臺上,強光讓徐夢看不清臺下觀眾。唱到副歌時,她突然發現第一排有個熟悉的身影——陸遠舉著寫有她名字的燈牌,像個狂熱粉絲般揮舞。他從來都坐在最后排的。
演出結束,陸遠沖進后臺抱住滿身是汗的她,"我辭職了,"他在她耳邊說,"接了個自由項目,可以陪你巡演。"
徐夢的眼淚弄花眼妝,"我懷孕了。"
陸遠愣住,然后單膝跪地,從口袋里摸出絲絨盒子,"順序反了,但我愛你勝過一切旋律。"
后來徐夢在日記里寫:"愛情不是投桃報李的等價交換。是他為我撐傘淋濕的肩膀,是我寫進歌里的所有心跳瞬間。當我們同時向對方走去,中間的距離就叫幸福。"
她的新專輯《彎腰的月亮》首發日,陸遠在嬰兒房的監控器旁堆滿CD。封面上是他們的剪影:高個子男人彎腰聽女孩耳語,像月亮俯身親吻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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