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春天,解放戰爭已接近尾聲,大局已定,國民黨的潰敗如同山倒。
就在這硝煙尚未散盡的時刻,一封寄往中共中央的私人信件,悄然送達朱德元帥案頭,信中所言,不是軍事、不是投誠,而是一個兒子的請求。
“請代為照顧老母?!?/strong>
寫信者,正是曾經叱咤風云的“國民黨五虎上將”之一,衛立煌。
他為何選擇在此時此刻求助舊識朱德?而這封特殊信件,又喚起了毛主席怎樣的回憶與決策?
母子情深
1897年2月,安徽合肥衛楊村迎來了一個新生命,便是衛立煌,身為家中幼子,父親衛正球本是清末田賦官,勉力支撐一家溫飽。
衛立煌八歲那年,突如其來的瘟疫將他父親奪走,家中頂梁之柱就此傾塌,原本還算安穩的生活頓時天翻地覆。
在那艱難時世里,三十出頭的衛母挑起家庭重擔,那時候的合肥還未擺脫清末亂局陰霾,一個寡婦帶著一窩孩子求生,母親卻以不屈的意志將兒女帶大。
衛立煌從小聰穎好學,長兄在縣城任職,省吃儉用貼補他跨進私塾門檻,在母親無聲的堅持中,他得以慢慢在學業上嶄露頭角,年少時曾在課本邊上悄悄寫下一行小字。
“母恩似海,不敢忘懷?!?/strong>
隨著年歲增長,衛立煌踏入軍旅,先后投身粵軍、北伐,后又東征西討,逐漸在軍中打響名聲,無論身居何職、赴何戰場,只要軍務稍歇,他都會寫信讓母親得知兒子安然無恙。
晚年的衛母仍親自操持家務,每日晨起對著家中供奉的祖先牌位輕聲禱告,只求兒子平安歸來,這份深藏心底的牽掛,是衛立煌在戰火紛飛中最柔軟的牽絆。
“我做了這么多年將軍,只怕一件事,那就是娘親有個三長兩短?!?/strong>
戰場情誼
1938年初春,山西臨汾戰火未歇,一天,八路軍總司令朱德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衛立煌。
作為國民黨方面的第二戰區副司令長官,他曾在圍剿紅軍的戰役中與共產黨浴血交鋒,彼此間素無往來,更談不上交情。
可如今,為了抗擊日寇,兩位曾在戰場上互為敵手的將領,卻要坐到一張桌子前,共議合作之事。
那一日,朱德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軍服,微笑著迎接來訪的客人,兩人相見,只一握手,便仿佛卸去了往昔積年的隔閡與戒心。
那是一次充滿試探卻也真誠的會晤,他們談抗戰形勢、游擊戰術、前線困境,也說彼此經驗,朱德娓娓道來,衛立煌聽得認真。
那一夜,他們談了很久,仿佛久別重逢的戰地兄弟,將彼此過往塵封的印象一一拆解,換上了新的標簽。
幾日后,春節來臨,兩位統帥卻洪洞八路軍總部再度聚首,八路軍方面以最熱忱的方式接待了這位“前敵之敵”,戲臺上演出了自編話劇《火線除夕》。
晚宴之后,兩人相對而坐,朱德輕聲問起衛將軍家中近況,衛立煌頓了頓,說起老母年邁,心頭一酸,兩人喝至微醺卻越談越暢。
那一次春節之后,衛立煌對共產黨已有全然不同的認知,朱德看得出衛立煌的改變,分別前親手將幾本黨的書籍與宣傳冊遞給對方,衛立煌的回禮是一張罕見的日本作戰地圖。
短短數月后,日軍在韓信嶺發動猛攻,衛立煌所部因叛徒泄密陷入重圍,朱德聞訊,即刻派兵增援,當八路軍士兵在山間尋得衛立煌時,這位國軍上將的眼中竟閃過一絲淚光。
“衛某此生,銘記今日之恩?!?/strong>
也正是在這次生死交集之后,衛立煌徹底改觀,不再將八路軍視為政敵,而是并肩抗日的戰友。
他曾向西安的辦事處下達指令,撥付百萬發子彈與二十余萬枚手榴彈,另有醫藥、軍裝、電臺、食品等一應物資,全數送往延安。
蔣介石對此不滿,暗中責令查辦此事,但衛立煌不為所動,公開聲稱。
“八路軍打得好,應得補給!”
4月,在朱德的建議下,衛立煌繞道延安前往洛陽開會,沿途所見令他震撼,與毛主席徹夜長談后,更是對共產黨刮目相看。
“若非身歷其境,真不知天下還有如此軍隊、如此信仰?!?/strong>
這一系列的接觸與合作,逐漸打破了意識形態的藩籬,也讓兩位本不該有交集的將領彼此深深信任,衛立煌開始公開稱朱德為“兄長”,朱德則笑言他是“舊友”。
孝心得償
1949年初,南京風聲鶴唳,遼沈戰役慘敗,衛立煌背負“東北失守”的罪名,被蔣介石貶為戰犯押往南京軟禁,衛立煌心里清楚,這一次,自己極可能走向死亡。
直到李宗仁接任代總統,局勢微微松動,衛立煌借口探親求醫,悄然搭船南下,從上海繞道廣州,轉抵香港那一夜,他站在碼頭邊,留下了滿身疲憊與狼狽。
這是他一生最狼狽的時刻,倉皇出逃中,他只帶走了最緊要的幾樣物品,知道自己可能再也回不了老家,唯一放心不下的,是留在合肥的八十五歲老母。
他不是不想帶走母親,可戰火連天,交通不便,一旦暴露行蹤,不但他自己性命難保,連帶全家恐遭禍端。
他曾試圖安排人手接應母親南下,但合肥早已被解放軍包圍,線索斷絕,他夜夜失眠,直到想到一個人,朱德。
那是一個令他敬佩又信賴的名字,若天下還有一人能信得過、托得起母親安危,那人必是朱德,思忖良久,最終提筆落墨。
“今局勢驟變,家鄉已非昔日,唯念老母在堂,膝下無人侍奉,愿托君一念之仁,予以照拂?!?/strong>
字里行間,沒有將軍的傲骨,只有兒子的哀求,信末,他聲稱自己“非賊寇之流,雖誤入黨爭,然一心護國”。
整封信一共五百余字,衛立煌卻連夜改寫三次,寫完后,他讓可靠的朋友設法將信送往北平軍委總部,拜托轉交朱德本人。
寄出信那一刻,他仿佛把整個靈魂都交付出去,不知道朱德會否回應,更不知毛主席如何看待自己這個戰犯,但他只能孤注一擲。
之后的一天,朱德元帥走進毛主席辦公室,手中捧著一封剛從香港輾轉寄到北平的信,毛主席放下手中的電報,接過信件,掃了幾眼封面,眉頭微挑。
“衛立煌?”
“他托人寫來這封信,所求之事,說大不大,但情深義重,他八十五歲的老母還留在合肥,如今戰火過境,他唯恐老母驚擾受難,特來求我們保護?!?/strong>
毛主席默然良久,沒有立刻作答,緩緩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本舊筆記本,翻至一頁,隨手指了一行記事。
“1938年,陽明堡、延安……他那時送我們子彈一百萬發,手榴彈二十五萬枚,還有電臺、藥品,你說,這人是不是老革命出身?”
“那會他確實動了真情,不是敷衍?!?/strong>
毛主席頓了頓,將信放在辦公桌上,點起一支香煙,回想起延安窯洞的夜談,憶起那個帶著敬意凝視八路軍戰士的衛立煌,心中多了幾分唏噓。
“此人雖為國民黨舊部,卻非頑固之徒,他不愿打內戰,曾多次與我黨示好,如今求我們幫扶老母,是人之常情,也是一份舊情未了?!?/strong>
隨后,毛主席在朱德遞來的批示稿上親筆寫下。
“望轉合肥縣政府,對衛立煌家屬予以保護為盼?!?/strong>
寥寥數十字,將一位“敵將”家中長輩的命運,交付給新政權的仁政與擔當。
這則批示很快傳到華東野戰軍指揮部,又經地方政府落實,進駐合肥的部隊在接到命令后,立即派員前往衛家。
當時,衛母正躺在老宅堂屋一角,滿頭白發,衣著樸素,一雙眼望著窗外,不知兒子去向,也不知天下政局幾番更迭。
衛家的晚輩本有些惶惶不安,怕新政府清算舊將之家,不料,來人態度極好,不僅未擾一分,反而送來糧米和煤炭,還派駐鄉干部前來問候,叮囑鄰里“有事先報、不得滋擾”。
消息傳至香港,衛立煌幾乎不敢相信,小心翼翼讀著那封由朱德復來的信函,眼中淚水再度涌現,雙手微微顫抖,將信紙貼近額頭,像在膜拜一份來之不易的救贖。
他知道,在國民黨已棄他如敝履之時,是共產黨,是毛主席與朱德,給了他最溫情的一次回眸,此事迅速在僑界傳開。
有人調侃“衛將軍還真是鐵了心要走另一條路”,他卻不辯,心中反復琢磨毛主席的那句“朋友有難,當念舊恩”,便覺格外沉重。
這份恩不只救母,也是救他,救他脫離舊日權謀的枷鎖,救他從戰犯重塑為朋,也救他找回一個中國人最本真的良知與歸屬。
從那以后,他開始與我黨地下組織悄然接觸,暗中打探歸國路徑,將那封批示影印數份,小心藏于不同夾層。
“這不是一紙命令,是我的護身符,也是我重生的證據?!?/strong>
1955年,衛立煌終于重返祖國,帶著那一封護母信,走下火車那一刻,朱德親自迎接,笑著說。
“你這人,說走就走,說回來也真回來了。”
在中南海見到毛主席的那一刻,衛立煌一言未發,躬身深鞠三躬,久久不愿起身,毛主席哈哈一笑。
“回來了就好,回來就是一家人?!?/strong>
一紙信函、一句批示、一段情義勝過千軍萬馬,新中國的胸懷容得下曾經的對手,只要你愿意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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