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3月17日，戴笠乘坐的飛機，在南京西郊的岱山失事。49歲的戴笠，被甩出飛機，燒得面目全非。

3天后，他的親信賈金南趕了過去，憑借戴笠嘴里的6顆金牙，最終才確定了戴笠的尸身。此時的戴笠，已經是斷壁殘垣。

一代軍統頭目，就此喪命。

后來，張學良在得知戴笠死后，也止不住發出感嘆：“英雄難過美人關，他戴笠就迷上了胡蝶，而且胡蝶人家有丈夫。戴笠死就死在胡蝶手上了……”

大家在談論戴笠之死時，有多種原因分析，有的說是蔣介石謀殺，有的說是馬漢三干的，也有人說是美國人的手筆。

但我去查了戴笠的行程，發現不管最終是誰對戴笠下的手，戴笠之死都和胡蝶脫不了干系。張學良這話，雖然偏激，但也不無道理。

戴笠的行程

3月17日，按照行程，戴笠本該是從青島直接飛往重慶，向蔣介石匯報華北、華東地區漢奸的情況。但因為前一天，胡蝶正好在上海，約定了要和潘有聲辦理離婚手續，于是戴笠臨時決定，在去重慶之前，先飛去上海陪胡蝶。

就是因為這個決定，戴笠才會坐上從青島飛往上海的飛機。

而且根據張學良的描述，當時飛行員已經明確說了天氣不好，但戴笠為了節省時間，執意坐飛機，這才有了飛機失事，戴笠被燒成焦炭的結果。

戴笠身亡后，胡蝶沒有一絲留戀，轉身又回到了丈夫潘有聲的身邊。

好似對于她來說，戴笠就只是一場夢。

戴笠和胡蝶的相識是1942年，起因是一起行李丟失案。

當時香港淪陷，胡蝶和丈夫潘有聲為了躲避戰亂，決定返回重慶。兩人把自己多年的積蓄，打包裝在了30個箱子里面，并委托在香港秘密負責接送工作的楊惠敏女士代運回國。

可是，當胡蝶和丈夫爬過西貢，一路來到廣東韶關的時候，卻得知30箱財物在東江全部被劫。

胡蝶當即大病一場。

她宣稱，里面有自己在歐洲游歷時和各國名人拍的照片，題字，還有許多貴重的珠寶首飾，而且，還都是無價之寶。

為了找回寶物，胡蝶把事情告訴了自己在上海時的好友楊虎、杜月笙，希望能找回東西。

這杜月笙和戴笠相識已久，他知道戴笠早就傾慕胡蝶已久，如今有這樣一個英雄救美的好機會，便立刻告訴了戴笠。

就這樣，戴笠立刻就知道了這件事情。

以戴笠的能力，單純去找30箱的行李，其實也很簡單。但很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目標是胡蝶。

而要想得到像胡蝶這樣的世界名人，硬來絕對不行的，尤其對方還有丈夫。于是，戴笠就開始了步步設計。

第一步：幫胡蝶破案。

這里的破案，自然就是指找回行李。

只不過，當戴笠和胡蝶接觸下來之后，他發現，胡蝶最想要的并不是找回行李，而是要懲治楊惠敏。因此，胡蝶逢人就說，是楊惠敏這個負責運送行李的人監守自盜，可她卻拿不出任何證據。

這楊惠敏，也是個有身份的人，她原本是淞滬抗戰時給四行倉庫里八百孤軍獻軍旗人，后來才被派到香港的大后方，負責抗日愛國活動。

一般人聽到胡蝶空口白話，污蔑楊惠敏，肯定不信，更不會采取任何措施。

但戴笠不一樣，他就是要博美人一笑。

所以，當胡蝶在他面前一哭訴，戴笠立馬就派人去湖南，配合當地的軍統組織，把楊惠敏抓了起來，隨后又轉到了息烽集中營。

只這一個動作，胡蝶就開心了。

隨后，戴笠幾番搜索依舊找不到30箱珠寶，便讓胡蝶先把寶物單子寫下來，悄悄派人從國外購回。

當戴笠把這“追回”的30箱寶物，擺在胡蝶面前時，胡蝶立刻心領神會，收下禮物，對戴笠有了好感。

這便是兩人的第一步。

第二步：給胡蝶夫婦安排好住處。

解決了胡蝶行李的問題之后，戴笠又做了一件很大度的事情，讓人把中四路115號公館收拾出來，安排胡蝶夫婦住進去。

是安排胡蝶和她的丈夫潘有聲一起住進去。

戴笠知道，此時的胡蝶對自己還只是有好感。她和丈夫潘有聲一直住在楊虎家的范莊里，每一次戴笠去看望時，楊虎都顯得格外緊張，會大做準備。

這樣一來，戴笠的地位是凸顯了，卻非常不利于拉進他和胡蝶的關系。

因此，他想和胡蝶親近，就必須讓胡蝶住進自己安排的房子里。不得已，愛屋及烏一下，連帶著潘有聲也一起搬了進去。

搬進公館后，從家具、衛生設施再到衣食住行，戴笠全部免費供應。這讓享受慣了的胡蝶十分受用。

第三步：專門請醫生為胡蝶調理身體。

如果說，前面兩步，還勉強能算得上朋友之誼，點頭之交。那這第三步，特意請中西名醫來為胡蝶調理身體，就顯得格外曖昧了。

甚至，在醫生看完病之后，戴笠還經常會抽時間去陪胡蝶聊天解悶，美其名曰：放松。

可戴笠是什么人？鐵血無情的軍統頭子，他哪有時間陪女人聊天。在此之前，他陪的每一個女人幾乎都是有目的的，要么利用美女去籠絡高官，比如葉霞翟；要么培訓美女成為女特工……

胡蝶，則是他唯一一個愿意花時間，純聊天解悶的。

時間一長，就連潘有聲這個丈夫在一旁看了，都格外不好意思，感覺自己像個外人。

等待戴笠感覺，自己和胡蝶的感情培養得差不多了，這最后一步就是解決潘有聲。

第四步，解決潘有聲。

為了妥善解決潘有聲，戴笠是先利誘再威逼。

1944年時，他利用手中的權力，為潘有聲謀取了一個財政部廣東區貨運專員的肥差事，把潘有聲支到了昆明。

夫妻，最怕的就是異地，尤其還是旁邊有追求者的時候異地。

潘有聲去了昆明后，戴笠立馬就把胡蝶帶到了楊家山公館，兩人半推半就地過上了夫妻生活。不久后，戴笠更是一擲千金，專門按照胡蝶的喜好建造了神仙洞公館。

等到生米煮成熟飯的時候，戴笠又恰到好處地把潘有聲放了回來。一切都和他料想的一樣，潘有聲基于男性尊嚴，無法接受妻子胡蝶和戴笠廝混，開始到處控訴。

這期間，潘有聲找了杜月笙、黃金榮，甚至還求了重慶的軍政大員何應欽、張篤倫，可誰也不敢幫他。

那個時機，哪個不怕死的敢從戴笠手里搶女人？

更何況，從戴笠的表現和傳言來看，胡蝶未必就是被逼的。兩人經常有說有笑地出現在公共場合。

等到潘有聲屢屢受挫后，戴笠派出秘書王漢光，給了潘有聲一個厚紙包和一瓶藥，讓他自己做選擇：如果選擇放棄，紙包中的錢就當分手費；如果繼續堅持，那就喝下藥。

這是明晃晃的死亡威脅。

潘有聲有有猶豫、有掙扎，但最后他識時務地拿走了那包錢。

在權力面前，他放棄了妻子胡蝶。

自此之后，戴笠也就徹底開始了和胡蝶沒羞沒臊的生活。

到1946年，戴笠這位殺人如麻的軍統頭子，居然萌生了結婚的想法。他想合法地和胡蝶在一起，他想要給胡蝶一個盛大的婚禮。

于是，這一年，他再次找到潘有聲，要求潘有聲和胡蝶兩人辦理離婚手續。

1946年3月，正好是潘有聲和胡蝶相約在上海辦理離婚手續。

戴笠原計劃是要陪胡蝶一起去的，最后因為華北處理漢奸的事情耽誤了行程，后面又還有重慶的重要會議。

當時又恰好碰上蔣介石企圖架空戴笠權力的敏感期，重慶的會議，戴笠勢必推不開。

就這樣，在時間格外緊張的情況下，戴笠還是想飛去上海看胡蝶。

這一看，就把自己的命給看沒了。

戴笠死后，胡蝶又重新回到了潘有聲身邊，夫妻恩愛。

后來，人們在聊起戴笠和胡蝶的這段過往時，都喜歡用“逼迫”這個詞語。即，稱戴笠以權壓人，威逼胡蝶就范。

可從戴笠對胡蝶的態度，以及胡蝶的反應來看，我倒覺得未必。

當初，胡蝶之所以會遇上戴笠，和戴笠產生巨大的糾葛，都是始于行李丟失案。原本，一件普通的行李丟失案，是不會鬧到杜月笙那里，更不會鬧到戴笠面前。

可胡蝶硬是不依不饒。表面上看，是為了行李，實際大有端倪。

胡蝶一個電影明星，那個年代她又沒拍多少戲，哪里來的30個大箱子的寶物？尤其是，在逃命的關鍵時刻，她為何要收拾這么多箱子？

對文藝界十分了解的黃慕蘭女士，在自傳中是這樣說的：

“其實這些‘行李’之中，只有幾件是真正的行李，絕大部分都是幫會頭子的闊太太們和國民黨高官的小老婆托胡蝶捎帶的高級走私物資，諸如后方緊缺的昂貴的進口西藥、化妝品等。這些東西在香港購買并不貴，如能運到重慶出售，也是很受歡迎的暢銷貨，可以從中大獲暴利。”

用我們現在的話來說，當時的胡蝶就是在干走私、趕倒買倒賣的生意。

可生意沒干好，她把東西弄丟了，如果事情不鬧大一些，胡蝶這個生意人的臉面就沒了。所以，不管楊惠敏是不是真的有罪，胡蝶都要一口咬定她有罪。

這樣一來，那些拿不到東西的高官太太們，也就只會把矛頭指向楊惠敏。

只是，胡蝶也清楚，能夠幫她拿下楊惠敏的人，絕非等閑之輩。就算不是戴笠，也必須是杜月笙級別以上的大佬。

所以，與其說，是戴笠利用行李案謀奪胡蝶，倒不如說，胡蝶早就對大佬起心動念了。

否則，后來的胡蝶又怎么可能在戴笠的公館里，過得順風順水，甚至還能拿到戴夫人的名分么？

戴笠又不傻，若非情出自愿，他怎會甘愿上套。

只能說，高端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形式出現。

在女特工里廝混的戴笠，終究是輸給了風月場上的胡蝶。

戴笠，獨好胡蝶，也最終因她而死。

或許，稍微能讓地下的戴笠欣慰一點的是，晚年的胡蝶在回憶起戴笠的時候，總算說了句公道話：“戴笠對我很好，傳言很多，但我不在乎！”

參考文獻：《軍統特務實錄》，北方文藝出版社2013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