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婚七年,傅臣宴日日都在思念他愛而不得的繼母蘇顏諾,對明媒正娶的江桐枝沒有半分關(guān)心。
第一年,聽說繼母在愛爾蘭現(xiàn)身,他連夜出國追尋,留江桐枝獨自握著孕檢單枯等一夜。
第二年,蘇顏諾在國外遇騷擾,他將剛進手術(shù)室生產(chǎn)的江桐枝拋在腦后,飛去陪了整整一個月。
第三年,約定好給兒子過周歲生日,江桐枝等來的只有一張紙條:“帶孩子陪媽過生日,她想看看孩子。”
即便如此,江桐枝卻始終毫無怨言,依舊盡心盡力的照顧傅臣宴。
整個京市都說江桐枝愛慘了傅臣宴,好友忍不住調(diào)侃:“傅哥,我感覺嫂子愛你愛到就算諾姐懷孕,她都能去伺候月子的程度。”
沒人知道,這場婚姻,江桐枝不曾付出過半分真心。
早在蘇顏諾出國前的一個月,她就簽下了離婚協(xié)議書。
……
“小枝,你真的要走嗎?”
傅家老宅里,傅老爺子坐在主位的金絲楠木椅上,面帶哀求。
坐在下首的江桐枝神色堅定地點了點頭。
“爺爺,協(xié)議上寫的就是七年,現(xiàn)在時間到了,我也該走了。”
“你和臣宴真的不能繼續(xù)下去了嗎,你們也相處這么久了,難道一點感情也沒有嗎?”
“抱歉,爺爺,您對我很好,但是我對傅臣宴真的生不出一絲感情。”
她語氣柔和,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堅持。
見江桐枝去意已決,傅老爺子嘆了一口氣,“我知道這些年你受苦了,這張卡你拿著以后生活,離開之前,你還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跟我說。”
江桐枝將卡推了回去,沉默了一會才道:“卡就不用了,我只想求您一件事……同意傅臣宴和蘇顏諾在一起。”
“您之前讓我和傅臣宴結(jié)婚,希望能讓他放下蘇顏諾,可七年過去了,傅臣宴沒有一天不在想她。也許真愛,就是拆不散的。”
聞言,傅老爺子呼出一口濁氣,神情疲憊面色無奈,“算了,我老了,管不了你們了,愛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吧。至于離婚的事,孩子,你自己跟臣宴提吧。”
江桐枝點點頭,難得露出了一個笑容,隨后恭敬的朝著傅老爺子鞠了一躬,轉(zhuǎn)身離開。
離開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傅家老宅。
她三歲便來到了傅家老宅,是傅老爺子親自在孤兒院挑選出來的——
為傅臣宴準(zhǔn)備的童養(yǎng)媳。
來到傅家后便和傅臣宴同吃同住,時刻照顧傅臣宴。
傅臣宴小的時候很開心自己能有一個同齡玩伴,但隨著長大卻越發(fā)厭煩江桐枝。
為了甩掉江桐枝,傅臣宴跳級多次。
卻沒想到,江桐枝也跟著他跳級,甚至成績還比他好。
傅臣宴最終忍無可忍大發(fā)雷霆:“她要是和我上同一所大學(xué)我就退學(xué)!”
傅家本來也只想讓童養(yǎng)媳照顧到18歲,因為18歲后傅家繼承人就要準(zhǔn)備聯(lián)姻了。
傅老爺子見孫子如此抗拒,便提前放江桐枝自由了。
16歲的江桐枝擁有了自己的嶄新人生。
她進入了國內(nèi)最好的大學(xué),學(xué)習(xí)自己喜歡的專業(yè),一路讀到博士不過才22歲。
博士畢業(yè)后,她準(zhǔn)備跟隨教授前往國外進行保密項目,出國前,她最后一次來看望傅老爺子。
卻只看到了一個滿頭華發(fā)的老人,他與六年前比起來,蒼老了太多。
傅老爺子滿臉疲憊地向她提了一個要求。
“小枝,爺爺求你最后一件事可以嗎,你和臣宴結(jié)婚吧,給他生個孩子,讓他放下……他的繼母蘇顏諾。”
也是那時候,江桐枝才知道,一向心高氣傲的傅臣宴竟然喜歡上了他的繼母。
為此甚至愿意放棄繼承人的位置,只為能夠和她在一起。
蘇顏諾,江桐枝認(rèn)識她,是傅臣宴圈子里唯一的女孩子。
她怎么會成為傅臣宴的繼母?
“蘇家破產(chǎn)了,她父母要她和臣宴聯(lián)姻,被我拒絕了。沒想到她居然爬上了臣宴父親的床,還安排了記者。迫于輿論,我只能讓她嫁進來。可誰能想到,婚后不到三個月,臣宴父親出差的飛機失事了,臣宴居然……”
傅臣宴從小便是天之驕子,是傅家最合格的繼承人,現(xiàn)在卻為了一個女人罔顧倫理,傅老爺子愁眉不展,為了杜絕他的念頭,干脆將蘇顏諾送出了國。
可從那之后,傅臣宴便整日酗酒,一蹶不振。
看著傅老爺子蒼老的面容,想到當(dāng)年他在自己離開時遞過來的銀行卡,江桐枝答應(yīng)了。
如果沒有傅家和傅老爺子,她這些年根本沒辦法如此安穩(wěn)的追求夢想。
“七年,傅家最后再耽誤你七年,無論七年后發(fā)生什么,我們的協(xié)議都終止,是走是留你自己決定。”傅老爺子看著她平淡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慚愧。
江桐枝取消了出國的機票,退出了教授的課題組,重新當(dāng)回那個沒臉沒皮的狗皮膏藥。
之后,她開始接近傅臣宴,如愿同他結(jié)了婚,還為他生下了一個孩子。
整整七年,她兢兢業(yè)業(yè)任勞任怨。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他們似乎是一個溫馨的家庭。
可江桐枝不愿意,更何況,蘇顏諾回國了。
自蘇顏諾回國后,傅臣宴的愛意就像冬眠的火山迎來了噴發(fā)期,就連他們的兒子也因為經(jīng)常被帶著往蘇顏諾那跑,對蘇顏諾生出了好感,開始討厭起她這個親生母親。
原來,那抹白月光,他從來沒忘記。
幸運的是,這一切的人與事都與她無關(guān)了。
傅家只綁定她七年,如今孩子也已經(jīng)生完。
她終于可以離開這里,去完成自己的夢想了。
就在她思緒飄遠(yuǎn)之際,后背卻傳來了一股力量。
伴隨著刺耳的摩擦聲,她的額頭撞上堅硬的車座。
“嘭”!
江桐枝眼前一黑,徹底昏了過去。
意識回籠時,映入眼簾的是醫(yī)院慘白的天花板,濃重的消毒水氣味刺激著鼻腔。查房的護士發(fā)現(xiàn)她蘇醒,例行確認(rèn)身份后不禁感嘆道:
“你運氣真好,只有點輕微腦震蕩,事故現(xiàn)場送過來十幾名傷者,只有你一個人是輕傷。”
護士做完檢查,遞來出院通知:,“沒什么大問題,聯(lián)系家屬過來簽個字,就可以出院了。”
她支著僵硬的身體坐起來,意識仿佛還停留在車禍的瞬間,仍心有余悸,雙手微微發(fā)抖。
好半會才反應(yīng)過來護士的話,她顫抖著雙手拿過自己的手機,撥出了傅臣宴的號碼。
聽筒里只有冰冷的嘟嘟聲,直到自動掛斷。
一通,兩通,三通……
江桐枝打了十幾通電話,那邊卻一次都沒有接。
她低頭斂眉,掩去神色,點開了另一個號碼,是兒子傅銘熙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電話一次又一次被掛斷,終于,屏幕上彈出了一條信息,
【你煩不煩啊,別打擾我,我有重要的事要忙,對了,你在家熬一份雞湯。】
頤指氣使的語氣,高高在上的態(tài)度,誰能想到,發(fā)消息的人竟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兒子呢?
病房外,護士們的議論聲隱約飄了進來。
“傅總對太太可真是寵到骨子里了,就那么一點點擦傷,連看都看不出來,居然直接包下了醫(yī)院的一層樓,還有那個小少爺,又懂事又體貼,一直忙前忙后的。”
“你弄錯了,那可不是傅太太,而是傅總的繼母蘇顏諾。”
另一個護士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補充“你剛來南城不知道,傅總和蘇小姐是青梅竹馬,但是蘇氏破產(chǎn)之后蘇總把蘇小姐賣給老傅總了,當(dāng)時鬧得很大呢,蘇小姐就這樣成了傅總的繼母。后來老傅總飛機失事,傅總為了能重新和蘇小姐在一起不惜放棄繼承權(quán),還是后來蘇小姐被送出國,他才娶了現(xiàn)在的傅太太。”
此刻,江桐枝終于明白,他們兩父子都在忙些什么了。
她扯了扯嘴角,眼底泛起一絲嘲弄,自己要是真死在這場連環(huán)車禍中,是不是連個給她收尸的人都沒有?
她收斂表情看向護士,輕聲道:“抱歉,我沒有家人,自己簽字可以嗎?”
護士眼中閃過一抹同情,將出院單遞給了她。
她獨自辦理了出院手續(xù),離開醫(yī)院時路過一間病房,里面?zhèn)鞒隽硕斓恼f話聲。
江桐枝下意識往里面看了一眼,就看見傅臣宴和傅銘熙都守在了蘇顏諾的病床邊,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溫柔與乖巧。
她眸色平靜,神情淡漠地尋不出一絲裂痕,仿佛里面的人并不是她的老公和兒子一般。
她靜靜地看著病房內(nèi)的三個傅家人,良久,轉(zhuǎn)身離開。
回家后,江桐枝從抽屜里拿出了一份離婚協(xié)議,雙方簽字俱全,最后簽字的地方,傅臣宴三個字行云流水,瞬間,她仿佛又看見了當(dāng)時他簽下名字時的樣子。
眉眼疏離,臉上仿佛凝著終年不化的積雪,看向她時不帶一絲感情。
“江桐枝,我知道你愛慘了我,但我另有所愛,娶你只是爺爺?shù)囊馑迹蘸螅阋窍腚x婚了就在這上面簽字,隨時都能走。”
傅臣宴自說自話,只把這份協(xié)議當(dāng)作他的表態(tài),心里還是認(rèn)為江桐枝永遠(yuǎn)不會和他離婚。
他不知道的是,在收到離婚協(xié)議的當(dāng)晚,江桐枝就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如今,她終于可以用上這份協(xié)議了。
最后一筆落下,房門突然被打開,她回頭,傅臣宴牽著傅銘熙的手站在門口,一大一小皆穿著黑色手工西裝,身姿挺拔,孤高矜貴的氣質(zhì)猶如一個模子刻出來。
“你下午給我打那么多電話干什么,我有很重要的事,你不要每天都來打擾我。我讓你做的湯呢,不會還沒熬好吧?”
傅銘熙小臉上滿是厭惡,江桐枝沒有與他計較態(tài)度的問題,只平靜的回了句,“熱在廚房了。”
聽到回答,付銘熙不再看她,松開了傅臣宴的手就連忙去了廚房。
傅臣宴走上前,語氣清冷:“銘熙年紀(jì)還小,我以后會讓他改正態(tài)度的。”
“不需要了。”江桐枝搖搖頭。
傅銘熙到底是她懷胎十月拼命生下的孩子,從前雖然對她態(tài)度也十分冷淡,還是會叫她一聲媽媽的。
但自從蘇顏諾回來后,也不知道傅臣宴跟傅銘熙說了些什么,如今傅銘熙認(rèn)定她是拆散了他和蘇顏諾的壞人,態(tài)度從此一落千丈,再也不肯正眼看她,更遑論好好與她說話。
江桐枝靜靜地看著傅臣宴,良久,說道:“傅臣宴,離婚協(xié)議我已經(jīng)簽好字了,孩子和錢我都不要,等一個月冷靜期到了我就走。”
她的話音未落,傅銘熙已經(jīng)歡喜的抱著一個保溫桶小跑了過來,著急的聲音將她的聲音徹底蓋住。
“爸爸,我們趕緊回去陪諾諾阿姨吧,她一個人在病房內(nèi)肯定很孤單害怕!”
傅臣宴這才恍然回過神般,看向她,不在意問道:“你剛剛說什么?”
他語氣平靜,仿佛理所當(dāng)然。
江桐枝看著他,想起了他剛剛眼神放空,腦海中不知道在想誰的模樣。
原來,他即便回來了,心卻留在醫(yī)院陪伴蘇顏諾。
思及此,她沉默下來,只朝他搖搖頭,淡聲開口,“沒什么。”
反正他也不在意。
江桐枝靜靜地看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漸漸消失在門口。
他們陪伴擦破皮的蘇顏諾一陪就是好幾天,也剛好給了江桐枝空閑的時間。
趁著這段時間,她向國家科考所遞了報名表。
她身為22歲就被授予博士學(xué)位的天才,如果不是當(dāng)年為了報恩嫁人,一定會是國家棟梁。
如今她也報完了恩,孤身一人,就只想完成當(dāng)初未完成的志向,報效祖國。
報名表交上去后的一天,她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拿起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接起來卻是一個熟悉的聲音。
電話那邊的聲音帶著濃濃驚喜與激動,正是江桐枝以前的同學(xué)。
“桐枝,你真的打算回來了?當(dāng)年你天賦最高卻突然消失,教授常嘆可惜。如今聽說你回歸,他高興得幾天沒睡,連夜給你收拾出一個工位。我們真的很為你開心——學(xué)術(shù)界怕是要震動了!現(xiàn)在我們也天天輪流給你擦工位呢,保證你來的時候一塵不染!”
她聽出了故友話中揶揄,輕笑出聲,終于找回了久違的笑容。
“放心吧,以后我就將所有時間都獻(xiàn)身學(xué)術(shù)了,至于其他的,我都不要了。”
話音未落,門應(yīng)聲被推開,傅臣宴和傅銘熙的聲音同時響起,“什么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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