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5月29日,鄭坡剛剛帶領部隊繞過海拔四千米的雪山,迂回片馬。在此之前沒有人能夠想到,這位一度被蔣介石拒之門外轉而去做農夫的黃埔一期生,此刻竟成了滇西大反攻的“兜底人”。
同鄉而不同道
1924年6月,鄭坡挎著一只帆布書袋走進黃埔,一身學生裝在廣州的烈日下反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鄭坡的檔案里寫著他“奉化人”,所以后來有許多人猜測鄭坡能夠進入黃埔軍校一準是走了蔣校長的后門。
面對這種無聊的流言,鄭坡卻在手稿里自嘲:“我若真有后門,何須凌晨四點去跑操?”
事實上,他除了和蔣介石是老鄉之外與蔣并無親故。可是同鄉的身份在檔案中一寫下來,就難以收回。
北伐時,蔣介石提拔鄭坡當警衛軍第二師第四旅旅長,讓他鎮守杭州江干。
在別人眼中深受重用的鄭坡而鄭坡卻在“九一八”之后親睹學生血書請愿,于是當再次面對蔣介石執意內戰并且要圍剿江西的命令時,忽然覺得“再練新兵去填溝壑,不如回家填土種桃”。
于是在1932年,鄭坡脫下將官服,在上海閘北置地千畝,創辦大華農場。蔣介石聞訊,對于這位奉化老鄉的選擇頗為失望,只冷冷拋下一句:“彼自絕于黨國,不必復用。”
怒江在咆哮
1937年淞滬會戰就發生在鄭坡的農場附近,他曾經的老朋友老部下第87、88師傷亡殆盡。離開部隊好幾年的鄭坡眼看曾經的老兄弟們就這樣倒在血泊中,也不由得心中悲傷慘烈,于是他從奉化趕到南京,求見蔣介石,希望可以重上戰場,為國效力。
鄭坡沒有見到老鄉蔣介石,是蔣的幕僚陳布雷出來傳話,讓他去后方勤務部管兵站。說白了,是個沒有實權的閑差。
面對這種安排,鄭坡卻不以為意笑道:“閑差也是差,只要打鬼子。” 于是,他帶著副官在滬寧漢之間跑運輸,把一車車彈藥從火線上拖回來。
在1942年。遠征軍第一次出鏡作戰最終兵敗臘戍,而美援軍火眼看要落入日軍之手。此時的蔣介石想起來了這個管后勤的黃埔學生,親自對其發報:“鄭坡,限你五日到臘戍,務必把軍火拉回來!”
此時的鄭坡沒有番號、沒有補給,他只能收攏散兵,先編一個戰斗團斷后,再雇馬幫搶運汽油。
實在運不走的軍火物資全部炸掉,絕對不能留給日軍,最后鄭坡利用手中殘存兵力扼守怒江惠通橋。
出人意料的是,鄭坡帶著近乎于草臺班子的臨時部隊居然可以撐住四十晝夜。戰后清點時,鄭坡搶回的美援可供三個師打三個月,拉回來的油料等物資也讓昆明的空軍保住了命脈。
1943年,重慶方面干脆給他一個“滇康緬邊境特別游擊區總指揮”的空銜,沒兵,他自己招;沒餉,他就賣自己農場股票。
在大理,鄭坡辦起了“滇西游擊干部訓練班”,把美軍聯絡官、傣族土司、流亡學生編入同一口鍋吃飯,提高邊疆地區各類人員的軍事素質。
與此同時鄭坡又親率兩千人翻雪山、吃竹根,迂回片馬。那一仗,鄭坡帶兵收復片馬,使得騰沖側翼洞開,他也因此被授予“忠勤勛章”。
深藏功與名
1945年9月,在南京中央軍校大禮堂,日軍投降簽字。在受降的現場,鄭坡坐在第七排,聽見外面鼓樂喧天,心里卻冒出一個念頭:“仗打完了,自己也該回到農場了。”
于是在抗戰勝利后,國民黨軍政要員忙著“劫收”發財,鄭坡卻遞上一紙辭呈:“舊傷復發,懇請退役”。之后便再度回到了自己的閘北農場,繼續當自己的農夫。
國民黨徹底敗退臺灣前夕,有人勸他:“去臺灣吧,憑你的資歷和關系,起碼給個中委。”
鄭坡聞言搖頭道:“我要是要這些就不回來做農場了!”于是,他就這樣守著自己的農場迎來了新中國。
1950年,大華農場研制出第一臺國產馬拉施肥機大獲成功,受到了廣泛的認可。有人笑他:“將軍種地,大材小用。”鄭坡卻答得淡:“將軍能保國,農民能飽肚,誰大誰小?”
1954年,他被送到洪澤湖勞改農場。白天修堤,晚上寫《中國林木史話》,手稿用油紙包好塞進拖拉機座墊,中間雖歷經波折,但是仍然初心不改。
鄭坡的一生可以說是真正做到了國家需要他時他就可以切換形態迎難而上,縱觀其一生完全可以擔得起國士無雙四個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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