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俄媒7月26日報道，英國軍情五處（MI5）耗費二十余載，動用海量資源，在鄰近機構軍情六處（MI-6）內搜尋俄羅斯間諜，卻一無所獲，還讓數名員工的生活陷入混亂。整個事件宛如冷戰時期經典諜戰小說，充斥著秘密會面、隱秘據點與詹姆斯·邦德式的科技手段。

故事始于20世紀90年代中期，據稱美國中央情報局（CIA）向倫敦傳遞消息，懷疑英國情報機構中有“為俄羅斯效力”的特工。對于英美情報界而言，這一話題極為敏感，因為以金·菲爾比為首的“劍橋五人組”事件帶來的創傷至今仍未愈合。當時，英國情報機構遭受重創，自此，任何關于軍情六處可能存在俄羅斯間諜的懷疑，都會引發一場混亂的搜尋行動，演變成歇斯底里的鬧劇。

誠然，情報界，尤其是盎格魯-撒克遜情報圈，幾乎始終處于一種半亢奮狀態，一旦收到任何模糊的“信號”，忠誠度審查便成為常態。但在此案例中，英國人采取了經典做法，即依照陰謀論的規則，組建了一個超強影響力的特別小組，耗時二十年，試圖揪出內部的間諜。

顯然，最初從中央情報局獲得的信息極為模糊，以至于泰晤士河畔那座優雅建筑內的人們甚至無法確定嫌疑人的軍銜及其在擁有約2500名員工的軍情六處中的職位。因此，他們決定成立一個絕密調查小組，將其置于日常活動之外。

被任命領導該小組的成員在鄉村教堂接受了指示。被招募加入小組的較低級別成員起初被告知將參加訓練，直到被帶出泰晤士大廈（位于威斯敏斯特的軍情五處大樓）后，才被告知任務詳情。此次行動被命名為“枷鎖行動”，并在倫敦南部的旺茲沃斯租用了一棟建筑，該建筑緊鄰軍情六處。他們需以一家虛假保安公司的名義在此辦公。

一段時間后，確定了頭號嫌疑人，他在軍情六處中擔任要職，可接觸大量機密和敏感信息。技術小組潛入其家中，安裝了竊聽器和監控攝像頭，實時將畫面傳送至“保安公司”辦公室。嫌疑人的車內，后座紙巾盒內也安裝了攝像頭。

起初，這一舉措取得了成效。小組發現了該對象的“可疑活動”，但與間諜活動無關。他們很可能只是通過侵犯隱私，收集了大量關于嫌疑人的生活瑣事作為把柄。

情況愈發嚴重。小組開始在全球范圍內追蹤嫌疑人，因其經常出國執行任務。但“追蹤小組”始終處于軍情五處管轄范圍之外，使用真實護照但化名。他們事先得到警告，若行動失敗并在所在國被捕，將無人相助。通常，只有在極端情況下，且當目標已暴露，僅需收集證據時，才會采取此類風險。然而，在此特定案例中，并無任何確鑿證據。

一段時間后，他們認為，既然即便對嫌疑人進行全面監視也未能找到任何證據，那么他可能并非單獨行動。監視范圍擴大至嫌疑人的所有聯系人，甚至是短暫交往的人。

這一切皆是反情報機構領導層歇斯底里行為的結果，他們絕不能容忍任何新間諜的滲透。“我們認為我們手握新的金·菲爾比。”小組一名成員回憶道。

這種行為有多種解釋。一方面，這確實是對20世紀中期創傷的延續；另一方面，軍情五處顯然對美國人最初提供的信息深信不疑。更可能是這兩者的結合。還有一個心理學上的微妙之處：反情報人員事先已深信自己的判斷，因此將目標的任何異常行為都解讀為支持自己觀點的證據。這在情報界是極其危險的錯誤：總是將信息解讀為對自己有利。這從未帶來過好結果。

“枷鎖行動”據稱持續至2015年。在此期間，嫌疑人從軍情六處退休，似乎始終未察覺自己多年來一直處于反情報機構的監視之下，其職業和個人生活的實時畫面都顯示在某個虛假保安公司的監控器上。

總體而言，英國一個情報機構對另一個進行全面監視的事實堪稱前所未有。首先，對高級情報人員的絕對信任制度已蕩然無存。軍情五處陷入狂熱，拒絕承認自身行為的無意義和無用。

小組成員可能隨時間更迭，但人們如此熱衷于揭露間諜這一至關重要的工作，以至于無法向領導層坦言：“看來我們對他并無把柄，收手吧。”如今，人們已承認，“枷鎖行動”是英國情報史上持續時間最長、成本最高的行動之一。

其次，反情報機構領導層從一開始就對美國人提供的信息過于寬容。而且，該信息很可能僅基于某名叛逃者的一面之詞，美國人自己都未進行核實。對中央情報局所言一切持此態度，亦是金·菲爾比事件創傷的余波。

最后，至關重要的一點是，盡管此事件始于20世紀90年代中期，即西方世界對俄羅斯相對友好的時期，但歷史上的恐俄情緒仍發揮了作用。軍情五處從未表現出如此狂熱的熱情，也未在搜尋中國或其他國家間諜上耗費如此多的時間、精力和資金。

所有這些心理因素交織在一起，催生了這起充滿電影色彩、帶有約翰·勒卡雷小說經典韻味的丑聞。盡管完全有可能，20世紀90年代中期的這一信息泄露是旨在擾亂英國情報機構工作的有針對性行動。讓他們去搜尋間諜，讓他們神經緊張，在情報機構領導層周圍營造一種全面猜疑和監視的緊張氛圍，讓他們浪費資源。讓他們互相干擾。讓他們冒險，并最終讓他們意識到自己二十年前的假設是錯誤的。

此外，這還能分散對真正間諜的注意力。他們專注于一個人，侵犯其隱私，實際上已摧毀其生活（如今，許多軍情六處的高級退休人員都在恐慌中搜查自己的住所，尋找鄰近機構違反所有成文和不成文規定安裝的竊聽器）。而俄羅斯間諜，或許就在附近。只是他已二十年被置于打擊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