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金無怠,一生沒有槍,沒有血戰(zhàn),沒有功勛簿上的名字,可毛澤東、周恩來、鄧小平,都在他的情報基礎上做過重大外交決策。
他不是間諜小說里的人物,也不是諜戰(zhàn)劇的主角,他是真正存在過的,在美國中情局內部,默默潛伏了三十七年的中國人。
出生北京,卻在沉默中選擇另一條路
1922年,一個滿族孩子在北京出生,祖籍卻是廣東南海,他姓金,名字叫金無怠。
北京西山的碧云寺,是他最早的校園,上中學時轉到大同學校,這些地方清靜、有序,很像他后來的一生:外表安靜,內里翻涌。
父親金孟仁,留過洋,做過法國人主辦的平漢鐵路局處長。
這個家庭,有五個兄弟姐妹,全都讀書成才,大哥叫金無恙,小妹叫金無驕,中間這個名“無怠”的人,日后被美國政府指控為“最危險的間諜”。
他不是天才。
高中畢業(yè)第一年,考燕京大學失敗,只能轉去輔仁大學“借讀”了一年,第二年才考上燕大新聞系。那時候新聞學剛起步,能考進去,英語得過硬,寫作得夠快。他都做到了。
可同班同學對他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好看:不會打扮,穿舊長袍,布鞋,不茍言笑,看起來很“土”,但沒有人敢低估他。他記憶力驚人,英文出類拔萃,功課不輸任何一個西裝革履的洋派子弟。
那幾年,正值抗戰(zhàn)前夜,愛國游行一波接一波,他站在最前排,他不愛說話,卻常在街頭舉著橫幅,喊口號。這些事,很多同學都記得,但沒人知道他內心已經在醞釀更大的選擇。
1938年,金無怠去了美國駐上海領事館,當了一名翻譯。
彼時他才16歲,別小看“翻譯”這個職位,美國人招得極嚴,尤其是在戰(zhàn)時。他英語流利,態(tài)度謙和,做事細致,很快被推薦去了香港總領館。表面上,他是普通雇員,實則,他接觸到的是第一手的美國對華政策信息。
命運,就在這里悄悄拐了個彎。
朝鮮戰(zhàn)場上的驚雷
1949年,他還在香港,身份依然是美國領事館的員工,這一年,新中國成立。
他沒有回國,而是被調往朝鮮戰(zhàn)場。
美國要他去戰(zhàn)俘營審訊中國人,用中文盤問,用心理技巧逼供,他的任務是從志愿軍戰(zhàn)俘嘴里掏出中共的軍情。
這事,他做不下去。
面對一個個被打傷的志愿軍戰(zhàn)士,他心里炸了鍋。
這些人,有的是和他同齡的大學生,有的甚至來自他小時候住過的胡同。他看過他們衣衫襤褸、神情麻木地被拖進來,看過他們在燈光下失控吶喊。
他知道,美國人不需要什么“真實供詞”,他們只想驗證中共有多少兵,有沒有蘇聯(lián)顧問,有沒有新的戰(zhàn)術,這些戰(zhàn)俘,只是工具。
他動了念頭。
沒人知道他怎么和祖國聯(lián)系上的,后來有資料提到,是他主動設法找到了中方在香港的地下交通線。這條線,直接通向了北京公安部,也就是羅瑞卿。
而當時的羅瑞卿,一接到報告,立刻上報周恩來,再往上,就是毛澤東。
一切就此定局,金無怠,從美國官方翻譯,變成了一個“雙面人”。但這不是好萊塢電影,他沒“代號”,沒指令接收裝置,全靠一支筆、一張嘴、和一副裝傻充愣的本事。
他開始刻意拖延戰(zhàn)俘審訊,把真正的重要信息模糊處理,把戰(zhàn)俘的真正身份盡可能保護下來。與此同時,他開始用一些看似無害的外交電報,夾帶情報傳回香港,由中方人員接應。
其中最關鍵的情報,是關于美軍戰(zhàn)俘營的位置。
這些信息,當時國內極缺,朝鮮戰(zhàn)場復雜,志愿軍部隊很難定位戰(zhàn)俘營。金無怠把手頭一張張詳細的美軍地圖、設施草圖、甚至俘虜名單,通過手工方式慢慢轉送出去。
因為這些坐標,有的志愿軍小隊成功突襲了戰(zhàn)俘營,把自己人救回來。
還有更隱蔽的工作,他注意到,美軍刻意釋放一些“配合度高”的志愿軍俘虜,遣送回中國。他留心盤查這些人,把名單偷偷記下,連人帶照片一并傳給國內。
中方據(jù)此識破了一批“被美策反”的人員。
這類事,沒人能公開表彰他,甚至連一句“做得好”都沒人能說出口,金無怠做的是一個只能失敗、不能成功的工作。他必須永遠躲在陰影里,不能出錯,也不能暴露。
而這一切,才剛剛開始。
中情局里那張“最不起眼”的亞洲面孔
1952年,金無怠被調回美國,他的“背景調查”干干凈凈,戰(zhàn)場表現(xiàn)穩(wěn)定,語言能力出色,中情局決定招他進系統(tǒng),職位是“外語專家”,地點在琉球島。
表面是翻譯,實際是情報過濾,他的任務,是監(jiān)聽、截獲亞洲地區(qū)的中文廣播和通訊,翻譯分析并向上匯報。這不是普通文職,是敏感崗位,能看到“別人不能看的內容”。
金無怠沉下去了。
一干就是九年,整整九年,他把自己“釘”在一間翻譯辦公室里,像一顆鈍鈍的釘子,既不鋒利,也不扎眼。美國人覺得他可靠,中國人則知道,這人不是在那里“打工”,而是“臥底”。
1961年,他被調到美國本土圣塔羅沙。
這一步,很關鍵。到了加州,他的職位升了,接觸到的情報更敏感,再過幾年,金無怠干脆“加入美國國籍”。
你以為他變了?
中情局也是這么以為的。
他結婚了,老婆是來自臺灣的女播音員周謹予,人漂亮,背景干凈。兩人恩愛,在美買房、買地,經營副業(yè)。中情局看了都放心:“這人,定居美國了。”
這才讓他進一步升職。到了1970年,金無怠成了“中情局情報分析員”兼“高級譯員”,能處理的材料級別提升到了“極密級”。也就是說,凡是美國掌握的對華機密,他都能看到。
而此時的中美,還處在準敵對狀態(tài),越戰(zhàn)在打,臺灣問題尚存,尼克松還沒來訪,乒乓外交還沒啟動。
中方需要了解美國對中國的態(tài)度、判斷與戰(zhàn)略走向。沒人比金無怠提供的信息更及時、更可靠、更“內行”。
他給了國家“底氣”
1969年,一場不大不小的消息被送到中南海。
美國想談,但又怕中國不理。
信息是金無怠傳來的,當時尼克松剛剛上任,越戰(zhàn)膠著,蘇聯(lián)不穩(wěn),美中雙方其實都有意改善關系,只是都不敢先伸手。
金無怠的情報直接匯到北京,毛澤東收到后說了一句話:“美國人這次,是認真的。”
第二年,中國邀請美國乒乓球隊訪華。
這不是突然的“友誼外交”,這是“情報決定政策”的典型案例。乒乓外交,是從金無怠的內線資料里“打”出來的。
到了1971年,事情繼續(xù)升級,基辛格秘密訪華,尼克松提出訪華意愿,中方仍有疑慮:這是真心,還是詐術?
金無怠再次提供關鍵判斷,他把美國政府高層內部的備忘錄,逐條譯出,并用非常手法傳送回北京。
內容包括:尼克松訪問議題、底線、期望、內部的權力博弈、以及對中蘇關系的猜測。
毛澤東定下基調:請尼克松訪華,別怕他是敵人,我們胸中有數(shù)。
這些“胸中有數(shù)”,大多出自金無怠之手。
他不是在書寫歷史,而是幫領導人在黑暗中點燈。
1981年,他退休,中情局給了他獎章,頒發(fā)時說了一句“他是我們對亞洲事務最熟悉的人才之一”。沒人知道,他當時已經潛伏了三十年。
1985年,情況突然逆轉。
中方有一名重要情報人員俞強聲叛逃美國,為了取信中情局,俞直接甩出一份大名單,點名:“金無怠,是你們系統(tǒng)里的中國間諜。”
美國情報系統(tǒng)震驚了。
同年11月22日,金無怠在弗吉尼亞家中被捕,起訴書列了17項罪名,包括間諜、欺詐、逃稅等。
聯(lián)邦調查局在他的抽屜里找到了記錄本、字典、密碼本,他自己翻譯的美國絕密電文,標記著“已傳送”。
1986年2月,陪審團裁定17項罪名成立,定于3月宣判。
就在2月21日,他在獄中自盡,用塑料袋,勒住自己,死時63歲。
沒留遺書,也沒留下什么話。
只有在多年后,2019年,《世紀》雜志刊文稱:“金無怠,是世界情報史上最著名的潛伏者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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