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為墨茶曾經的居所）

文 | 緩緩君

首發 | 緩緩說

B站UP主@墨茶Official（以下簡稱“墨茶”） 因病去世的消息你可能已經知道了。

最初，一篇網傳的爆文稱他是被“活活餓死”的，而回顧他留在B站主頁上的那些文字，卻又表現得那么堅韌、自強。

兩相比較，真的非常諷刺，讓人感到悲從中來。

尤其是他生前最后的那個愿望——希望能夠吃一口草莓，但是他買不起，最終一個人死在了出租房里，直到多日以后才被房東發現，讓關心他的網友直呼“破防” （擊破心理防線） 。

隨著更多的信息披露，網傳爆文的說法出現了一定程度的反轉，墨茶的家庭背景、人生軌跡也被補充得更加完整。

是時候來聊聊他悲愴的一生了。

01

關于墨茶的生平信息，最初大多來自同為B站UP主的 @御坂伊里奇_Official 。

@御坂伊里奇 和墨茶在同一個群里，也是最早幫助過墨茶的網友之一。

他根據墨茶在群聊中透露的信息，再結合墨茶本人在B站發的動態，勾勒出了他的人生軌跡 （以下信息和官方的通報存在出入，沖突的地方后面會做對比說明） 。

我把它稱之為“墨茶的A面人生”。

墨茶家住大涼山，原本家里條件中等，但為了給奶奶治病，不僅全家返貧，還欠了一屁股債。

父母為了躲債跑路，留下墨茶自生自滅。

打工期間，尚未成年且無社會經驗的墨茶，一度遭遇黑心老板欠薪，討薪未果，還被踩斷了身份證。

又因為長期吃不飽，墨茶的身體越來越差，還落下了胃病。

山窮水盡時，一度靠群友接濟，才湊齊了回家的路費。

性格要強的墨茶，以借款的名義從群友那里收了錢 （但終究還是沒能還上） 。

回家后，墨茶去了醫院看胃病，但因為沒有醫保，掛了幾天水之后就匆匆離開。

好在村里人還比較善良，沒有向他討債，給他留了片刻的安寧。

墨茶一度也看到了人生破局的希望，因為老家的房子據說要拆遷了，有可能賠三十多萬，這樣他就有錢看病了。

悲哀的是，家屬回來后，通過毆打等方式強行將他掃地出門，霸占了他的房屋。

墨茶只能繼續流落周邊的縣城，租房度日。

由于身體不太好，有群友建議墨茶去B站做UP主，或許能夠幫助他養活自己。

群友們還把退下來的那些電腦零配件寄給了墨茶，幫助他拼拼湊湊組裝起了電腦，走上了UP主 （網絡流行詞匯，指視頻上傳者） 之路。

墨茶之后的動態，我們可以從他的B站主頁上了解一個大概。

做B站UP主并不像一些人想象得那么光鮮，一直到2020年7月31日，他的B站粉絲才剛破百。

這個粉絲量，幾乎不會有什么收益，更不可能養活自己。

所以在做UP主期間，墨茶其實白天要打一點零工來補貼生活費，下班了以后再跑到B站上來做直播，還開始自學起了視頻制作。

這樣的生活非常辛苦。

有時候開直播的時間，已經是凌晨1點。

（墨茶去世后，懷念他的網友在他的動態下留言等候）

有時候剪完視頻，已到了凌晨2點。

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差。

2020年6月13日，墨茶在B站動態上曬出一張“入院憑證”，初步診斷為鼻部有腫物 （診斷時間為6月10日） 。

但奇怪的是，6月15日，他曬出的卻是“打完工回來了，終于可以吃上東西了，餓死了”，配圖是一包方便面。

這意味著他并沒有真的入院。

而煮面用的鍋，則是他在拼多多上用二十塊錢買來的。

從他拮據的生活來看，沒有住院可能是因為窮。

而在此之后，墨茶的身體每況愈下。

有時候是鼻子里的腫塊在流血；

有時候是左咬肌痛；

有時候是胃痛。

身體吃不消的時候，墨茶會和大家請假 （“摸魚”） ，哪怕他的直播其實沒什么人看，但他依然沒有放棄。

過去網上有一種論調，說“窮人之所以窮，是因為窮人不努力”。

這種論調無異于當代版的“何不食肉糜”。

到了11月份的時候，墨茶終于住進醫院了。

手術也還算順利。

但是錢包先撐不住了——欠下的醫療費已經超過了2000塊。

大概半個月后，墨茶又恢復了直播。

但生活并沒有放過他。

不到1個月時間，墨茶又被查出患有“2型糖尿病”和“肝功能損傷”。

他一度在直播中暈倒。

墨茶說：“暈了幾分鐘罷，問題不大，下次直播會注意的”。

但可惜已經沒有什么“下次”了，墨茶的人生已經接近了終點。

他在B站上只剩下最后4條動態了：

冬至那天，墨茶感慨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在冬至吃過餃子，更不知道有這樣的習俗。

偉人誕辰那天，墨茶寫下了“公者千古，私者一時。” （大意為：為了國家付出生命，為百姓謀利益、謀福利，足以美名流傳千古。為一己謀私利，只能榮耀一時）

12月29號，墨茶在B站寫下了最后一個愿望——特別特別想吃草莓。

此時他的身體狀況已經非常糟糕，吃什么吐什么，而且他也根本買不起草莓。

12月31日，他在B站上寫下：“然而我還在病床上躺著，令人感嘆?！?/p>

這是他在B站的最后一條動態。

根據涼山州會理縣宣傳部的消息，墨茶因糖尿病及多種疾病并發，死于出租屋中，死亡時間大約為1月10號左右。

發現人為房東。

這意味著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身邊沒有任何一名親友陪伴，甚至連準確的死亡時間都不得而知。

回顧“墨茶的A面人生”：

這就是一個被父母拋棄、被社會毒打、被疾病纏身的年輕人，一直努力，一直努力，想要自食其力， 但在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后，卻不得不接受一個人獨孤地死去。

真的讓人感到“悲從中來”。

尤其是，某自媒體在“報道”時用了“活活餓死”這樣的說法，讓墨茶原本已千瘡百孔的人生，更添了一份凄涼。

02

隨著墨茶的經歷被自媒體寫成了爆文，相關話題沖上了知乎和微博的熱搜，引起了輿論的巨大關注，更多的信息被一一公開。

至此，我們可以對墨茶的人生軌跡有一個更全面、更完整的了解。

根據“四川在線”和“界面新聞”的報道，墨茶出身于1998年，兒時家境尚可 （非貧困戶） ，但3歲時父母離異，墨茶被判給了母親。

母親在離異后再婚，對墨茶關心較少。

按照其母的說法，因家庭離異的原因，墨茶性格較為孤僻，不愛說話，最大喜好就是網絡。

墨茶11歲那年，母親和娘家人因為房產糾紛而對簿公堂。

墨茶的母親在家中排行老二，上面有一個哥哥，下面有一個弟弟 （即墨茶的兩個舅舅） 。

外公外婆在老家有兩棟房子，其中一棟分給了兩個兒子，另外一棟留給自己和女兒 （即墨茶的母親） 居住。

但兩個舅舅把兩棟房子都給霸占了。

母親聯合外公外婆把兩個舅舅告上了法庭，但即便在法院判決后，兩個舅舅依然拒不讓出房屋。

在多次向法院申請強制執行后，兩個舅舅以索要耕地和不再贍養老人為條件，答應讓出房屋。

結果這頭舅舅們剛答應，那一頭兩個舅媽又開始鬧事，不僅不同意搬出去，還對老人進行了辱罵。

后來經法院和村干部四次調解之后，舅舅和舅媽們才搬出了強占的屋子。

“知情人士介紹，當時墨茶只有11歲，家庭矛盾給他心理帶來了較大影響。”

（所謂的父母搶奪爺爺留給他的房子，已被官方辟謠，但這個說法原型，可能和母親娘家的房產糾紛有關）

但更大的影響可能還是來自母親。

在墨茶成年之前，曾向母親索要生活費，但母親以“要求其自食其力”為由，拒絕給予，導致母子關系緊張。

（報道截圖來自“四川在線”）

要知道當時墨茶還未成年，母親既然拿到了撫養權，就應該對他負有撫養義務，其母所謂的自食其力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腳。

而且墨茶的母親并不是沒錢的人。

其母在接受采訪時承認，自己有一輛2014年購買的東風悅達起亞牌轎車，又在西昌市區與人合伙開了一家足浴店，并于2016年1月和2019年5月分別在西昌市購買了18.53平方的商業用房和43.11平方的辦公用房。

（報道截圖來自“四川在線”）

從這里可以看出，墨茶的母親并非沒有能力給予生活費，純粹就是不愿意承擔法定的撫養義務。

典型的“只管生，不管養”。

在墨茶確診鼻部腫瘤 （隆突性皮膚纖維肉瘤） 后，也是由父親帶著去醫院進行了手術，并支付了手術費用 （對應B站公布的動態里，墨茶拿到了“入院憑證”后，一開始沒有做手術，而是自己去打工、吃泡面，可能當時是沒錢，但過了一段時間后，父親帶著他去醫院做了手術） 。

墨茶的母親對兒子的死，應該是負有重大責任的。

這樣的家庭也讓墨茶提前從職高肄業，以未成年人的身份輾轉各地 （西昌、會理、成都等） 打黑工。

又因為未成年和社會經驗不足，遭遇了黑心老板等各種“社會的毒打”。

但墨茶也并非像群友透露的那樣，一直在做裝卸工一類的體力活。

根據界面新聞的報道，墨茶在外打工期間，因參與違法犯罪行為 （具體是什么違法犯罪行為，并沒有透露） ，多次被公安機關打擊處理，還曾用別人的手機號向朋友聯系借錢。

（報道截圖來自“界面新聞”）

從這里可以看出，墨茶也曾誤入歧途，做過“問題少年”。

但讓我感到遺憾的是，當他真正下定決心改過自新、努力自食其力之后，反而過得越來越凄慘。

真的是讓人感到唏噓。

在墨茶最后的那段日子里，因為與父親不合，手術后他拿著父親給他的一些錢，獨自外出，去會理縣（涼山州最南面的一個縣） 租了房子，并且不接電話。

1月10日，家人發現墨茶已經三天沒有發過任何消息了，于是去出租屋尋找，最終由房東發現其死于出租屋。

墨茶的骨灰由母親帶回西昌 （涼山州首府） ，并于1月12日安葬。

關于墨茶的死因，官方通報的版本是，死于糖尿病及多種疾病并發。

為什么那篇爆文卻用了“活活餓死”這樣的標題？

這其實是爆文作者自己的主觀臆測。

因為網傳墨茶死于“酮癥酸中毒”，而長期饑餓是引發酮癥酸中毒的原因之一 （也就是“饑餓性酮癥”） 。

于是該自媒體作者就“推導”出——墨茶是被“活活餓死”的。

但其實“酮癥酸中毒”也有可能是由糖尿病 （“糖尿病酮癥酸中毒”） 或者大量飲酒引發 （“酒精性酮癥”） 。

而墨茶恰恰是有糖尿病的。

根據醫囑，糖尿病患者要慎喝飲料。

而在墨茶最后居住的出租屋里，家屬卻發現了大量的飲料瓶。

這意味著墨茶人生的最后一程路，很可能已經自暴自棄，通過飲料麻痹自己，并最終導致糖尿病及多種疾病并發。

這就是“墨茶的B面人生”。

盡管在網絡上，墨茶給人以自強不息的樂觀形象，但在現實生活中，他很可能也有著倔強和叛逆的那一面。

在這一面里，這是一個從小就沒有被家庭溫暖過的可憐孩子。

3歲父母離異，11歲母親和娘家人對簿公堂，職高讀到一半失去了生活費來源，只能自己外出打工自生自滅，一度誤入歧途，走上了違法犯罪之路，后來在群友的幫助和支持下，決心做一名B站UP主。

可惜直到生前，他都只是B站的一個“小透明”，根本養不活自己，也沒幾個人知道他。

如果不是因為那篇爆文，他可能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去了。

從這一點來說，那篇爆文雖然存在誤導性，但也確實讓墨茶“出圈”了。

這背后隱含的一個事實是，如果只靠網絡，那些真正需要關心和幫助的人，很可能根本就無法引起大眾的關注。

墨茶能夠出圈，多少也是因為自媒體的偶然關注。

而且，就在有關墨茶的話題沖上知乎熱搜第一后，正巧出了某明星的瓜，隨后該明星的八卦迅速霸占了熱搜榜榜首。

一個小人物的死去，遠不如明星的一點家務事受人關注。

這就是血淋淋的現實。

從這一點來講，盡管網絡有時候會表現出巨大的善意，但扶貧這件事，真的無法寄托于網絡。

（墨茶離世后，大量網友在他制作的視頻下發彈幕，還有人在彈幕中說：“我們讓你成為百萬UP，你醒來好不好”）

因為互聯網上每天產生的消息真的太多了，小人物的那點悲歡離合，不在大眾的關注之下。

系統性的解決方案，還是需要來自政府層面的扶貧。

03

“活活餓死”這種極具沖擊力的說法，讓墨茶的人生經歷迅速火爆網絡的同時，想必也給當地的扶貧部門帶來了巨大的輿論壓力。

但完整看完墨茶人生的A面和B面之后，我相信絕大多數人都會認可：

墨茶的悲劇，更多的是一出家庭悲劇。

3歲父母離異、11歲母親和娘家人對簿公堂、還未成年，又因為生活費問題不得不輾轉各地打工，哪怕她的母親經濟條件尚可。

在被迫走向自立的那條路上，他背負了太多來自原生家庭的傷害。

就像網友說得那樣：“他有父母，但他更像個孤兒”。

過早進入社會的他，偏偏又遭遇了黑心老板和路邊的騙子。

家庭的傷害和社會的毒打，讓他漸漸地變得不再信任身邊的人，所以哪怕自己病重后父親來找他，帶他去做手術，但他依然選擇了帶病“失蹤”。

相比于家人，墨茶更愿意通過網絡來抒發自己傾訴的欲望。

然而即便是訴說，也總是帶著一種自嘲的態度，這讓他自我展現的那些悲劇，反而有了一絲樂觀、堅韌的“保護色”。

加之疾病纏身，在生理和心理的多重折磨下，墨茶一步步地、或主動或被動地陷入了被遺棄的孤獨和困頓。

最終，他在出租屋里走完了他悲愴的一生。

回顧整個過程，你說當地扶貧部門有責任嗎？

多少會有。

比如，只看到了墨茶母親和外公經濟條件還算不錯，卻忽略了這個家庭內部，成員之間關系的復雜性，導致墨茶沒有獲得足夠的支持。

但扶貧這件事，本來就是一項系統性的工作：

它需要有一個強有力的中央政府去推動這項政策，需要有腳踏實地的基層組織去認真地執行這項政策，同時也需要被扶助的家庭成員之間齊心協力、共同努力。

如果家庭的這一環缺失了，如何通過社會救助體系去補足，這是我們扶貧工作需要去進一步思考的問題。

但如果因此而把責任都歸咎于當地的扶貧部門，我認為也是有失公允的。

04

關于大涼山，最后還想再補充幾句。

這個地方我有印象，因為此前我發過3篇有關大涼山的文章，其中有兩篇是關于大涼山森林大火的，還有一篇則和“格斗孤兒”有關。

2017年，來自四川的一場“鐵籠拳賽”，引發了全網的關注。

視頻中，兩個14歲的男孩在鐵籠里互相打斗，觀眾席上則圍滿了鼓掌叫好的成年看客。

這群孩子被成都一家叫恩波的格斗俱樂部收養，俱樂部教他們打拳，并讓他們參加比賽。

但是，孩子們都還太小了，最小的甚至只有12歲，就被送上了訓練場。

新聞一出，自然是引發了輿論的激烈批判。

但這個事情并不像網友最初想得那么簡單。

比如有一個14歲的孩子小吾，父母早早離婚，10歲時母親因吸毒去世。

母親臨終前的最后一句話是：“別像媽媽一樣吸毒”。

而他的父親曾經也吸毒，后來據說改掉了，但經濟相當拮據。

小吾只讀了一個禮拜的書，就因為交不起學費而輟學。

在外出打工后，他輾轉來到了俱樂部，并自愿留了下來。

因為在俱樂部，他們每天有三菜一湯，兩葷一素，還有水果牛奶，有整潔干凈的地方住，有新衣服可穿，并且俱樂部還會免費給他們安排上文化課。

而如果離開了這里，他只能再度回到顛沛流離的打工生活。

還有一個叫阿杰的12歲孩子，5歲時父親外出打工死亡，母親丟下他和姐姐還有剛出生的妹妹改嫁。

這里的孩子幾乎都是類似的情況：單親家庭，父母無力供養孩子讀書，或者干脆就是被父母棄養。

而他們還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來自于大涼山。

大涼山的全稱叫涼山彝族自治州，這里可以說是中國最窮的地方。

1997年，時任國家民委副主任的文精在涼山州布拖縣考察扶貧工作時，沉重地感嘆：“涼山的貧困還是原始的貧困！”

大涼山的窮，一方面是地理條件的限制。

涼山州全境6.04萬平方公里，平均海拔在1500米以上，幾乎全部都是山地丘陵。

交通閉塞、農業基礎薄弱、加之山火頻發、生活條件相當惡劣。

這是其一。

大涼山窮的第二個原因是，它正好處于金三角毒品經云南販運至四川的重要通道。

這也導致了當地毒品和艾滋病的泛濫，給大涼山的治理和扶貧工作，增添了一份額外的壓力。

涼山落后的第三個原因，則是緣于當地文化和觀念上的落后。

涼山州是中國最后消除奴隸制的地區。

“20世紀50年代，涼山州依然處于奴隸制、農奴制和封建制并存的階段，并相當完整地保持著該區域民族、社會、經濟發展的特殊樣式和民族固有的文化傳統?！?/blockquote>

直到1956年，涼山州開展了民主改革運動，推動人人平等、推動教育觀念在當地落地生根。

但舊有觀念的改變，依然需要相當的時間。

早生早育、不重視教育，“只管生，不管養”，文盲多、法盲多……在當地依然是相當普遍的情況。

這種觀念上的改變，并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徹底扭轉的。

大涼山的窮，是多方面因素導致的窮。

但政府并非無所作為。

從2007-2012年，涼山州政府累積投入276.5億元改善民生。

從十八大到2020年，四川省已經對涼山投入了近2200億元用于修路。

政府一直在持之以恒地努力。

生活條件改善起來，基建搞起來，但其中最難的，還是觀念上的轉變。

可以預見，大涼山的扶貧工作依然會是一項長期的工程。

需要給文明以歲月，去改變當地落后的文化觀念。

緩緩君：985高校工科男，時代華語圖書簽約作者。有一些故事，也有一些觀點；有一點理性，也有一點溫度，已出版《我就喜歡這樣的你》。公眾號：緩緩說（huanhuanshuo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