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導演黃信堯帶著集娛樂性、獵奇性、故事性和表演性于一身的《大佛普拉斯》,殺進了豆瓣Top250。
睽違三年,他又以獨具特色的臺式黑色幽默《同學麥娜絲》,用敏感的鏡頭和故事來描寫底層的生活,從「普拉斯」到「麥娜絲」,不只是音譯上plus和minus的區別。
一如既往地荒誕
暗戀了30年的女神,卻在鳳樓里面當妓女;拍攝治陽痿廣告卻還要搞成日光夜景;專業的導演,卻需要一個光著膀子的群演來教鏡頭的運用;做夢都在搞藝術的人卻變成了在朋友婚禮和葬禮上拉選票的政客;
是神父,也是死神,同時更是色情桑拿店的老板;天主教堂穹頂上畫著最后的晚餐,卻是本土人像;一條情趣丁字褲,拿來用、放口袋里把玩、拿來聞、放盤子里當點心、卻要被嫌“臟”......
坐進了按摩房,神桌再也無人供奉;鉆進紙扎屋,結巴開始有人聽懂;跳進無名湖,職業水平過于強硬的保險員卻“不為什么”。男人終將親手掐滅青春的香火,敲碎人生的地磚,夢見索命的巫鬼,錢包里塞滿了符簽卻唯獨沒有錢。曾經逆風尿一丈,以為離成功只差個尾數;后來順風滴到鞋,在宇宙爆炸里變成沾土的蘿卜。
《大佛普拉斯》里的車里車外、廠里廠外、官民的對照,乍一看,還真有點“佛里佛外”的意思;《同學麥娜絲》里面紙扎屋工作坊、公務辦公室、私人按摩發廊,有種由原始欲望產生極強代入感,看得出導演對臺灣眾生態的觀察力和共情力。
在《同學麥娜絲》里,你能看得到富有《大佛普拉斯》里獨特有趣的臺詞,甚至于說片中每個人的名字,都很有深意,值得玩味。閉結一點都不閉結,而吳銘添卻是真的無明天!
褪去激情的荷爾蒙
在導演的鏡頭里面,是褪去激情的荷爾蒙,正如電影海報里四個眼神呆滯的中年人,手拿煙卷、面露疲倦一種被生活蹉跎的無奈感盡顯。
而這四個男人,一個做著電影夢的廣告小導演,一個因為耿直敬業而屢次錯過升職加薪的保險公司小職員,一個有嚴重結巴的壽衣紙人手工者,一個沒有固定工作的基層社工。四個主角,四段不同的人生際遇,高低不齊,各有苦衷。
罐頭是,矮、短、窮,中年油膩的代表,是全片的靈魂所在。他偶遇自己的女神麥娜絲,卻發現女神不再是女神。已淪為賣身女,靠出賣肉體賺錢。
當罐頭坐在麥娜絲燈光昏暗的按摩床上的時候,其實罐頭已經死了,因為心中女神的形象崩塌,從暗戀到走下神壇,那個對女神無限崇拜充滿美好幻想的罐頭已然不在。
這個癡情的胖子發現對方早已入風塵,幻想破滅難表白,就在下一步就是夢寐以求的親密接觸時,他突然淚流滿面地沖出門去。
那場哭泣一定代表著與過去的“斷 舍 離”,對于罐頭來說,是一種“成長”,是對過往那個沒有壓力只有性沖動的少年時代的懷緬,而這代價就是殺死自己心中的神或者是當初的自己。而這又似乎是在講述一個簡單又殘酷的事實:生活的磨難會以我們想象不到的方式降臨到我們每一個人身上。
對罐頭來說,他的生活一盤散沙,漫無目標、毫無動力。他對未來沒有希望,沒有工作,沒有生活,欠下找小姐的錢在洗浴中心自殺。
吳銘添的變化在片中最是明顯,他的名字“吳銘添”的諧音意味“無明天”。他從一個懷揣電影夢的“文藝青年”變成“政客”,在他的心里,理想或許從來都只是掩蓋渾濁之身的道具而已。
阿枝的付出有多多,就顯得添仔為人有多渣和那個所謂的理想有多薄弱、他的這種追求有多虛假。口口聲聲要做大導演拍出成名作,卻不知道到機位景別,光圈大小,還需要罐頭來解說日光夜景如何操作。
陰差陽錯被推去參加委員選舉之后,轉身就把那個導演夢拋諸腦后,取而代之的是如何與權力談判和交易,甚至還沒有功成名就之前,就已經和美女同事睡在一起了,還在丑事被發現之后睜眼說瞎話,那條內褲簡直是神來之筆。
其實添仔并不是真的喜歡瓦勒莉,而是喜歡這種權力給他帶來的快感,就像獵人在貪婪的撫摸自己的戰利品。
如果說吳銘添和罐頭代表的是內心的自我死亡,那么電風代表的就是我們中的絕大多數人,沒見過大風大浪,但也算平淡幸福。每天踏踏實實認真工作,業績很棒,做事也很牢靠,可就是這樣,那么努力,那么辛苦,卻注定得不到回報,做了很多,賺得太少。
好不容易買一套小小的房子,首付大部分都是父親留下的;明明娶了自己深愛的那個女孩,卻害怕沒能力給她幸福。應付不來辦公室政治,當他在經理辦公室叫出“五毛”的時候,就代表他的社會性結束了,他瀟灑離開;他在湖邊,肆意一躍,代表“跳湖自盡”。
明明那么用心那么拼命,可就是無能為力,好像越努力,過得窩窩囊囊,這種窩囊,是同學搞壞了婚禮也只能佯裝大度,“朋友嘛,沒差啦,安啦!”
在他的人生的路,好像永遠都缺少電力,缺少送他上青云的好風。沒有電,也沒有風。
在四個人當中,屬閉結最窮,屬閉結最苦,卻是四人中唯一沒有抱怨、沒有訴苦的人。他最懂得生活的真諦,他將欲望、期待、自身條件和努力生活之間做到了力所能及的完美平衡,放棄那些超越自身水平的不現實的欲望與期待,但同時卻又保有對生活本身的熱情和對細節的講究。
或許導演就是想要借用閉結這個角色,告訴每個人,道理都懂但卻常常被人們所忽略。真理就在那兒,每個人都看得到,卻永遠無法說出口。
他在結巴治好的第一時間,就為添頭分享,為添頭拉票,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馬上生活要向好的人,卻死在了“社會新聞”的荒誕里,死在了沒人發現的明燈下。
而一個輕飄飄的一句“認錯了仇家”,新聞播報收尾,繼而轉向更為重要更為矚目的吳銘添先生選舉的實況上。
一條鮮活的、無辜的生命結束在冰冷的白夜……
就是這樣四個最好的朋友,閉結踏實善良,卻慘死街頭;銘添拋棄電影夢,拋棄原則,失去了自我;罐頭鼓起勇氣去靠近,卻失去了愛情信仰,開始面對慘敗破敗的人生;電風拼命努力,卻失去事業,人生路上沒電又沒風。
人到中年,失命,失我,失戀,失業,凄凄慘慘戚戚,豈一個慘字了得!我們又何嘗不是跟他們一樣呢!
小鎮的青年
無論是做紙扎屋的閉結,幻想帶領臺灣電影走向世界的添仔,還是同女神重逢但怯懦的罐頭,亦或是緊衣縮食地生活,被迫結婚的電風。其實,他們都是這繁華都市的一個陌生的路人,是這個小鎮中年的模樣。
白天拍不出東西,只能在夢里喊停;活著買不起房子,只能在死后才能住進去;把夢想的光圈縮減到最小,卻還是不能聚焦欲望的真相;女神的光環放到最大,卻還是在現實面前崩塌。
那深深扎入鄉愁的想象力,一路馳騁,在陰間行走,廁所密談,人造鳥鳴的選舉辦公室,依樹而建的紙扎洞房。
那沉沉甸甸的心情,那云淡風輕的味道,那“我”輩人的自嘲,書寫臺灣人民的共同憂痛:個性堅硬命運無常,永遠在期盼永遠是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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