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目新聞記者 張秀娟
實習生 何宇霏
“這不是那個東莞‘炒粉姐’嗎?她怎么來武漢了?”“真人比視頻里還好看啊,人也勤快!”“這粉炒得真利落,來份嘗嘗!”
7月7日傍晚,一場如注的大雨過后,武漢市漢陽區(qū)橋機路夜市上的人流逐漸聚集,印著“唐應炒粉姐”字樣的攤位前人頭攢動,攤位上灶火高旺,忙得熱火朝天。
東莞“炒粉姐”在武漢橋機路出攤
“上次在武漢做生意還是十幾年前了,這次回來原本我很忐忑,但沒想到街坊鄰居們這么熱情,都來給我‘抬樁’。”攤主唐應的臉上全是笑意。這位以“精致炒粉”走紅網(wǎng)絡,全網(wǎng)擁有300多萬粉絲的“炒粉姐”依舊保持精致妝容。暗紅色長裙的裙擺雖然被雨水浸濕,卻依然能夠隨著顛鍋的律動搖擺起來。
唐應坦言,相比三年前接受極目新聞采訪的時候,她瘦了很多。把手上的一鍋炒完,她暫且把攤位交給老公,向記者聊起了屬于她的武漢故事。
從頭再來:有技術走到哪里都不怕
“這攤,我在武漢擺了7天,一天賣出200多份,幾個小時就賣完了。”不久前選擇從東莞返回武漢創(chuàng)業(yè)的唐應,沒想到開局就這么順利。
“這些天,好多人來問是不是我?怎么想著從東莞回到武漢了?”唐應說:“在外打拼了24年,一直也沒能買得起房,再加上家里的孩子實在讓人放心不下,干脆回武漢創(chuàng)業(yè)。”
“我是一個要強的人,就算從頭再來,我也相信有技術走到哪里都不怕!”
唐應表示,自己從14歲出來闖蕩,這些年的積累都在東莞。這次放下那邊的一切,回來武漢重新開始,她下了破釜沉舟的決心。
初回武漢,門店怎么選址?自己去哪兒落腳?食材怎么把關?相關資質又該怎么辦理?萬一生意不好又該怎么辦?這些現(xiàn)實的問題愁得她睡不著。
好在親朋好友搭把手,粉絲和街坊鄰居常來支持,武漢有關部門也主動幫忙協(xié)調,難題一個個被解開。
本地朋友給唐應推薦了橋機路夜市。這里地處漢陽,臨近居民區(qū),人流量大,一份炒粉作為晚餐或夜宵,正合這里多數(shù)食客的需求。唐應租下了一個門面和對面小區(qū)的一間房:門面月租3000多元,贈送沿街一個攤位;小區(qū)房租1800元,為了方便出攤和保障自己收攤后的人身安全,唐應咬牙租了下來。這樣一來,每個月什么都沒干,就要支出近5000元,再算上水電煤氣和其他的成本,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這既是壓力,也是動力,唐應依舊干勁十足。
也有人潑冷水:“武漢人愛吃熱干面,誰天天吃炒粉啊?”唐應偏不信這個邪。她知道,做吃的,味道和誠意最要緊。她堅持使用從廣東寄來的當?shù)靥禺a米粉,讓顧客們能夠吃到最地道的“廣東味道”。這種米粉使用半手工制作,口感勁道彈牙,猛火炒制后依舊有韌性,和武漢本地的米粉大不相同。同時,她又琢磨著武漢人的口味修改配方:多加辣、加點鹽,備上老干媽,把南方的粉融進江城的熱辣里。
開業(yè)頭一周,她每天從中午就開始備菜、蒸飯、泡粉,還沒開張,就熱得一身汗。為了保證顧客們都能吃得新鮮,吃得安全,每天也只準備200多份的食材。
當然,她也沒忘了自己招牌的炒粉功夫,每份保證顛鍋70到90下,一晚上下來就是上萬次顛鍋。盡管戴上了護腕,對著猛火灶臺一晚上,手還是會火辣辣的疼。“炒粉的鐵鍋很薄,不翻得快就要糊底,這活看著是力氣,其實是功夫。”她挑了挑眉,頗有些驕傲地說:“很多男孩子和我學炒粉,第二天手上就紅腫了,他們都有不少打退堂鼓的呢。”
專注炒粉的唐應
得知她來到武漢,不少多年的粉絲都趕來支持,甚至還有專門從遠處來光顧的。周圍鄰居和朋友們也很關心,怕她沒生意特意來捧場。家住附近的王先生是她多年的粉絲,在她第一天開業(yè)的時候就來支持,更表示“只要家里沒做飯,以后有空就會來吃”。
回應質疑:不是只賣“天價炒粉”
“這段時間,因為剛開業(yè)忙不過來,我老公特意從東莞回來幫我的忙。”唐應說:“過幾天,他又要回去。我一個女人在武漢打拼。”談及和家人異地分居,唐應無奈地說:“回武漢,一個是為了我自己,另一個是為了孩子。”
在決定回武漢之前,唐應透露,自己曾遭受了長達三個月的網(wǎng)絡暴力,一場“28元天價炒粉”的惡意節(jié)奏,逼得她一度抑郁。
2024年,唐應和合伙人合作開店,合同期為半年。在合作結束后,“職業(yè)黑”出現(xiàn)了。
“擺地攤時8元一份,開店就敢賣28元,飄了吧!”“28元天價炒粉”的節(jié)奏在直播間被帶了起來,很快就一發(fā)不可收拾,大量的惡評充斥著唐應的直播間。更有人舉著攝像頭堵在她的地攤前,非要點28元的炒粉,不給做就賴著不走。唐應對此只能苦笑著解釋:“28元的炒粉要加蝦仁,地攤沒有保存蝦仁的條件,所以只有門店能做。”可沒人聽她的,那些帶著惡意的聲音,像針一樣扎進心里。
“總有人說我賣‘天價炒粉’,其實是沒看我的菜單。”
事實上,攤上什么價位的炒粉都有。只加雞蛋的最基礎款賣8元,加蛋加豬肉的10元,最貴的是加蛋加豬肉、牛肉、雞肉、火腿和臘腸的“全家福炒粉”——賣28元。所以,攤上炒粉的價格是隨著加料的多少而增減的,價錢都在合理的市場水平,也不是只賣那一種“天價炒粉”。
可網(wǎng)絡上的質疑從沒斷過,哪怕她現(xiàn)在到了武漢,直播間和評論區(qū)里“28元炒粉”的字眼還是時不時冒出來。“別人不想知道真相,就想看你過得不好。” 唐應嘆了口氣,卻沒再多說。比起辯解,她更相信自己手中的鍋鏟。
此前在廣東東莞出攤炒粉的唐應
談及未來:在煙火里炒出“家”的模樣
“我想這兩年努努力,在武漢買套房。到時候把孩子們接過來上學。”
唐應有兩個孩子,大娃今年14歲,下半年升初二,小娃還在幼兒園。2022年,為了讓孩子們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上學,她和丈夫咬著牙把孩子送回了孝感老家。大娃寄宿在市里的中學,小娃在鄉(xiāng)下幼兒園,全靠老人照看著。孩子們都很乖巧懂事,學習從不讓他們操心。
“娃娃真的很懂事,真的。”唐應摩挲著胳膊,幾次重復這句話。從東莞到孝感來去不便,常常一年才能回一次家,作為母親沒辦法給孩子足夠的陪伴,她心中始終充滿了愧疚。
抱著換個城市為自己重啟事業(yè)的決心,也為了更方便地照看孩子,唐應來到了武漢。這里到孝感也不過一個小時車程,又有足夠的人流量和曝光度。在這座充滿煙火氣的城市里,新生活是那么的有盼頭。
傍晚的橋機路夜市越來越熱鬧,放暑假的孩子們來攤上幫忙跑腿、備料,丈夫在后面切著配菜,婆婆也幫著招待客人,一家人忙得團團轉,卻透著說不出的踏實。
唐應闖蕩幾十年,人生幾經(jīng)起伏,但一直相信腳踏實地,勤勞能致富。“別人黑我罵我什么的都有,但只有一點他們沒法否認,那就是我這么多年都是靠著這雙手,勤勤懇懇干出來的。”
日子就像這炒粉,多顛幾下才有滋味,多添幾分料才更圓滿。而在武漢的風里,已經(jīng)有了唐應家的味道,正等著她用雙手,一點點炒出更熱乎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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