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大家一個問題:你有沒有那種戒不掉的癮?
比如煙癮、酒癮、說話的癮,刷抖音的癮,打游戲的癮,甚至是一些見不得光,令人不齒的癮?
如果有,你想戒掉它嗎?
你可能會說,我不想戒,人有點小癖好、小毛病,也是人生一件愜意的美事。戒它干嘛?如果你真的認為癮這東西,只是自己的小愛好,那么你可能已經陷入了一個被人設計好的陷阱之中。
在我們如今生活的時代,有那么一群人,他們做的,就是讓我們上癮的生意,研究的就是讓我們上癮的技術。
這些癮,像木馬一樣,植入到了你的認知和意識當中,在你做決策,下判斷的時候,偷偷地更改你的思維邏輯,潛移默化的讓你朝著失控的方向行進。而當你發現這一切時,壞習慣已經養成,你已經沒有時間和機會擦除這個木馬程序了。
這篇文章,我就把“上癮行為”的生理學原理徹底替你剖析清楚,并向你揭示上癮獵手們是如何通過設計產品,讓你欲罷不能的。
文章最后,我會給你一套行之有效的戒癮方案,希望對你有幫助。
01、什么是“癮”
想要搞明白如何戒掉上癮的毛病,我們就必須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癮?
抽煙喝酒沒個夠,你可能覺得這是上癮。可是,打球打的忘了上課,玩游戲玩的忘了睡覺,甚至是學習學的廢寢忘食,你覺得,這些也算是上癮嗎?
要知道什么是上癮行為,我們必須先要明確兩個概念:想要和喜歡。
拿打球這件事來說:如果你只是喜歡打球,那么你會鉆研球技,會練習,會找人打比賽切磋,這些行為,都不能算是打球上癮。
但是,如果你只是想要一種打球的感覺,手不摸球就難受,不去操場就不舒服,誰阻攔你就跟誰翻臉,那么,這就是上癮。
再比如喝酒,如果你喜歡喝酒,每頓飯都喜歡喝上二兩助助興,但是有事要辦的時候,你立刻就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喝酒。這就不是有酒癮。
但是如果你只是想要喝酒,不喝酒就吃不下飯,大早上起來就要拿酒漱口,不管有事沒事,酒都不離手。那么,這就是有酒癮。
你可能覺得,這個邊界太模糊!我怎么才能區分自己的行為是不是上癮了呢?
我喜歡打球,肯定就會總想著去打球,我喜歡喝酒,肯定就會老想著喝兩口。有點小愛好的人都知道,自己喜歡的事,有時候干著干著就是難分難舍,不干就心癢。
這到底是上癮了,還是沒有上癮呢?
其實這個問題很好判斷,你只需要明確,你“想要”的程度是不是大于“喜歡”的程度。
如果想要大于喜歡,那就是上癮了。
生物科學家發現,人類大腦中,有一種叫做阿片受體的結構,它是用來感受疼痛的,我們都知道,疼痛是對我們的提醒,讓我們知道身體哪個部分出現了問題,需要我們注意了。比如,你在叢林里行走,被荊棘刮破了腳踝,疼痛會讓你立刻意識到腳踝受傷,從而給予及時治療。
但是,有些時候,我們處在緊急情況之下,必須把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最重要的事情上,比如在叢林中突然遇到了一只劍齒虎,那么你在奔跑中被荊棘劃破腳踝這件事,就不會引起你的注意,你甚至都不會感覺到腳踝被劃傷,這是因為,我們的身體遇到緊急狀況時,會分泌一種叫做內啡肽的物質,相當于鎮痛劑,減少我們的痛苦,讓我們專心在緊要的事上。
但是,我們的身體還會有另外一種補償機制,用來替代痛苦,那就是多巴胺。多巴胺的作用,不是鎮痛,而是產生一種愉悅、快樂的感受,從而替代痛苦。事實上是把你的注意力轉移了,一瞬間,大量增加讓你快樂的神經傳導,對比之下,讓你痛苦的那些神經傳導,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我們的身體就是通過內啡肽和多巴胺的相互補償,來調節我們的感受和行為的。
回到剛才的話題,在針對上癮的研究中,生物學家發現了一個規律:
- “想要”這件事兒,走的是多巴胺這條通路。
- “喜歡”這件事兒,走的是內啡肽這條通路。
而上癮的發生,是因為“想要”這條多巴胺通路越來越敏感造成的。
比如喝酒,一開始,你只在自己喝酒時,感覺很美妙,但是,多巴胺這條路越來越敏感,你就會發現,你光看別人喝酒,你也會饞酒;再往后,你聽到別人說喝酒這件事,你就不行了,肚子里的酒蟲就鬧起來了;再往后,你可能看到一個酒杯,或者無意中腦子里閃過一個跟酒有關的東西,你就控制不住想要喝酒的沖動。
上癮和不上癮的人,還有一個最大的區別:上癮的人不享受過程,只想得到結果,得到以后,就會后悔,所以我們經常會聽有酒癮,有煙癮的人說,喝完這頓就戒酒,抽完這根就戒煙。
而沒有上癮的人,卻會享受過程,感受做這件事的過程中帶來的美好。
國內著名的心理醫生沈家宏寫過一本書叫做《根本停不下來》,書中說上癮行為有以下4個特點:
- 1.令人愉快
- 2.帶來傷害
- 3.無法控制
- 4.反復出現
這4個特點,缺一不可,根據這個定義,我們可以重新審視生活中的一些習慣,看看哪些屬于上癮行為。
02、上癮獵手是如何讓你上癮的
明白了上癮的生理學機制,我們就會發現,上癮行為有兩種表現形式:
- 一種純粹是藥物導致的,比如香煙中的尼古丁,白酒中的乙醇,它們直接作用在你的多巴胺受體上,讓你產生快感。
- 而另一種,則屬于行為上癮的范疇。比如,刷手機、玩游戲、購物、甚至運動,都會變成一種上癮性行為。
而在每一個上癮行為的背后,都隱藏著數千人的團隊,他們每時每刻都在算計你,誘導你,設計讓你上癮的產品。他們就像是一群上癮獵手,拿著獵槍瞄準你的快感中樞多巴胺受體,隨時給你一槍,讓你進入一個被設計好的世界,成為他們手中的玩物。
普林斯頓大學心理學博士亞當·奧爾特寫過一本書叫《欲罷不能》,其中對上癮產品的設計手法做了詳細的剖析,他把行為上癮的機制分為六個具體的步驟,下面我們就來詳細拆解這些步驟。
第一步:誘人的目標
打開手機你就會發現,每一個app都給你設計了目標。
距離10000步還有多少步?距離上王者還有多少等級?購物車里的東西還有多久過期?距離優惠結束還有多少分鐘?人類天生對數字癡迷,看到數字就想要計算,尤其是跟自己息息相關的數字,當你今天達到某一個數字之后,第二天你就不想比這個數字低。
這就是打卡行為風靡的原因,人人都想保持記錄。
作者采訪到一名叫蓋比的運動app會員,她每天都堅持跑步,就連懷孕期間也不放棄,一直堅持到自己生產那天,她感覺自己快要生了,但是當天的卡還沒打,她立刻出門,花了12分鐘跑到最近的一家醫院去生產,而且生產第二天就又重新上路了。
運動是件好事,最開始蓋比肯定是因為喜歡跑步才開始的,但很快他就陷入了被數字目標操控的漩渦當中,從喜歡跑步,變成了想要跑步。最終成為一種行為上癮患者。
第二步:不可抗拒的積極反饋
二戰時期的的德國做過一個十分殘忍的實驗,把一個嬰兒放在一個空房間里,定時有人來喂它吃喝,但是無論嬰兒發出任何聲音和動作,都不允許給予反饋。嬰兒哭鬧、翻滾都沒有人理會,結果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個嬰兒就默默地死掉了。
人天生喜歡有反饋的東西,嬰兒對世界沒有認知,他發現周圍的世界沒有任何反饋,他就會選擇自然死亡。
這種來自天性的對反饋的追求,在人類進入成年以后,不但不會消失,反而會變得更加復雜。我們要求周圍給予回應,稍微慢一些,我們都會變得急躁不安。
英雄互娛的創始人應書嶺曾經說過:王者榮耀為什么能夠成為爆款?就是因為能夠在一兩分鐘里就讓你爽一下,后來的吃雞更甚,一分鐘就讓你爽好幾下。未來,只要你意識到用戶的大腦對刺激的忍耐度和需求度在不斷地增加,你就知道,下一代游戲往哪兒走。
發現了嗎,這就是上癮獵手們每天都在做的工作,讓你在更短的時間內爽。
第三步:毫不費力的進步
王者榮耀的女性玩家數量,如今已經超過男性玩家。這個現象說明,王者榮耀這款游戲的操作性已經非常簡單,連女性玩家都非常容易上手。最重要的是,在游戲的初期,你會感受到一種快速進步的爽感。
事實上,這正是上癮獵手們下的餌,新手運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大坑。常玩王者榮耀的人都知道,系統會根據你的級別給你挑選對手,甚至給你安排勝率。你以為是你在玩游戲,事實上,是游戲在玩你。
第四步:逐漸升級的挑戰
俄羅斯方塊,無疑是風靡時間最長的一款游戲,其最核心的刺激原則,就是讓你感受到挑戰在逐漸升級。一層一層搞起來的積木,會讓你產生焦慮感,讓你恨不得馬上找辦法消除它們。
俄羅斯心理學家列夫·維果斯基在研究兒童學習新技能時的心理狀態時,發現,孩子很難自己學會一項技能,必須有老師在一旁指導,而老師的作用,就是幫助他們掃清那些太過沉重的負擔,讓他們在逐漸升級的環境中,而不是在巨大困難面前,學會某種技能。
成年以后,我們依然會延續這種習慣,不斷追求“有人教”的感受,所以你會發現,學習不是靠想象,而是靠看書、聽課、追求高手。
所以,上癮獵手們就利用我們的這個習慣,設計出了如俄羅斯方塊這樣的游戲,通過給我們制造逐漸升級的挑戰,來實現幫助我們掃除巨大困難的目的,從而讓我們產生不斷挑戰自我的感覺。事實上,這只是一種錯覺而已,你所面對的挑戰,只不過是被刻意設計出來的。
第五步:未完成的緊張感
誰能忍受一部高潮迭起的電影,放映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出現全片結束字幕。立陶宛心理學家布爾瑪·蔡格尼克偶然間發現了一種叫做蔡格尼克效應的現象。他發現一家嘈雜餐廳里的服務員,能夠清晰地記住每一位顧客所點的餐食,但是,卻會在給這位顧客上完餐后,徹底忘記他們所點的東西是什么。
我們經常會感慨某家餐廳服務員的記憶力真的好,如果是你肯定不能把那么多菜和那么多人正確地對上號。但事實并非如此,點餐行為和就餐行為是一套完整的整體。
一位客人只點了餐,而沒有就餐,就像是看電影看到一半,你會對這個時刻印象深刻,不依不饒。所以,服務員們始終有一種未完成的緊張感,只有等到所有的菜都端到客人面前,這種緊張感才會得以舒緩,于是,他們會立刻忘記剛才上的是什么菜。
這個心理現象,在過去被用在了很多故事類的產品中,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就是其中一類。如今,這種手法則變成了新產品的限購,開個發布會,讓你看到產品有多好,但是當你想要購買的時候,卻告訴你,只有前1000名才能搶到貨,錯過了就要再等1個月。
上癮獵手們很清楚我們的心理邏輯,他們知道,沒有人能受得了看電影只看一半的感受。
第六步:令人癡迷的社會互動
點贊這件事兒,絕對是互聯網世界的毒品。就像我每次發出一篇文章,都會每隔一分鐘上來看看有多少人給我點贊。
如今風靡全球的任何一款社交軟件,無不是在互動性上大做文章。著名的圖片網站Instagram曾經封殺過一款自動點贊插件,這款插件的作用就是在沒有人點贊的圖片下,自己點贊。這完全違背社交原則,我們發現有不少社交網站會在用戶數量這個數據上作假,但是如果有誰在互動數量上作假,那這家公司也就離被市場拋棄不遠了。
03、如何戒癮
上癮到底有什么危害?一直爽不好嗎?為什么要戒掉他?
在給你出具戒除癮方案之前,這幾個問題必須回答。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這個說法,在10后的孩子眼里,雜志就是一本壞了的pad。
什么意思?
很多年輕的家長由于忙于工作,只能把孩子交給pad來帶,心理學家發現,孩子對點擊pad上的雜志時發出的沙沙的翻頁聲十分敏感,但是當你把一本真的雜志交給他的時候,他只會點擊雜志的封面,可是沒有翻頁的沙沙聲,孩子就會覺得,這本雜志,是一個壞了的pad。
你看,這就是這個世代孩子面臨的問題,他們無可避免的,必須要接受上癮獵手們制造的產品,從而在很大程度上,讓他們大腦變成一根腌黃瓜。
什么是腌黃瓜,就是無論如何,也變不回黃瓜本來模樣的黃瓜。
生物學家早就給出解釋:大腦的受損是不可修復的,尤其是在孩子生長時期。
所以,我們看到一些悖論正在發生:
- 喬布斯在ipad發布會上,用了90分鐘講述ipad的優勢,卻從不讓孩子在家里使用ipad。
- 《連線》雜志的前主編克里斯·安德森對家里每一臺設備都設定了嚴格的時間限制,因為他們是最先一批見證技術危險性的人。
所有科技巨頭們幾乎都非常明確地知道,科技產品的上癮行為對孩子的危害。他們就像是嚴格遵守毒品交易規則的毒販:自己絕不能上癮。
我們當然可以享受現代科技帶來的便利,但是,我們更應該警惕那些讓我們上癮的東西。
南懷瑾先生說過:看一朵花,不要把自己看到花的里面去,而要把花的精神,看到自己身上來。
我想,這就是我們面對如今紛繁復雜的科技產品時,應該有的態度吧。
那么,我們到底該如何戒除上癮呢?
首先:所有的癮都是心理需求
很多人會認為,上癮是缺乏自制力,所以就會出現很多奇葩的戒癮方法,什么電擊療法戒除網癮,強制療法戒除酒癮之類的。
事實上,這是一個嚴重的誤區。
之前說了,上癮行為一旦形成,生理學上就會出現多巴胺敏感的神經回路,如果強行戒斷,一定會出現生理上的反應。這就是為什么長期抽煙的人突然徹底戒煙,會感到呼吸不暢,頭暈目眩的原因。而這種生理反應,在很大程度阻礙著戒癮行為的繼續,很多人受不了這種激烈的戒斷反應,從而放棄戒癮。
事實上,心理學家在上癮行為上已經有了解釋:上癮的根源,不是道德問題,不是自制力欠缺,而是心理問題。
比如,親密關系缺失、缺乏安全感、焦慮、驚恐等等。
懲罰式戒癮,往往是治標不治本。
上癮發作的場景往往會讓你想到過去的創傷,而創傷,才是你生命里出現的核心問題。
很多藝術家都有抽煙的習慣,他們認為抽煙能激發靈感,事實上,抽煙只是在緩解他們沒有靈感時的焦慮,在一定程度上,焦慮感因為抽煙行為而緩解,所以,靈感再次回歸。但是長期抽煙卻會讓他們的身體變得糟糕,從而更加影響他們的藝術創作。
這聽上去像是個悖論:我們在用一種讓自己更糟的行為來拯救自己。
沒錯,想要徹底戒除上癮,改掉壞毛病,尋找心理上的原因,是必由之路。
其次:保持線下溝通
環境對一個人的上癮行為十分重要,如果你一個人待在家里,看到的、觸手可及的全都是引誘你上鉤的東西,你很難保持住你的意志力。
不管你有什么上癮行為,我都建議你,尋找固定的時間,建立線下的溝通交流,不管是朋友聚會,還是參加志愿者活動,總之,你必須跟那些虛擬的東西保持距離,好讓你的大腦被腌制的時間不要太長。
如果沒有太多的線下活動,你也要每天固定一段時間,把手機扔在一個你不容易找到的地方,或者縮進抽屜,拿一本書、澆澆花、或者出門散散步。
總之,刻意避開那些能讓你上癮的東西,這個辦法聽起來沒什么了不起,但卻是最有效的戒癮手段之一。
最后:形成新習慣
就像我們開頭說的,上癮就是想要和喜歡之間的博弈,但是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所以,如果你已經形成了某種上癮行為,那么,就不要奢求他能夠再重新變回喜歡。
比如打游戲上癮的孩子,就算你把他送到專業的游戲學校,他也不太可能成為職業的玩家。因為游戲上癮,和熱愛游戲是兩回事。
這時候,你需要做的,就是重新找到一個新的愛好,把它變成你喜歡做的事,但要切記,不能讓想要的程度超過了喜歡。
至于這一點怎么把握,我建議你去看一看這期視頻中提到的《欲罷不能》這本書,書里寫了8種戒除上癮的方法,可以供你參考。
總結一下:
我們生活在這個科技爆炸的時代,無可避免的要跟上癮獵手們展開博弈。現代都市,就是一個鋼鐵叢林,有狡猾的獵手,就有狡猾狐貍。在這場博弈中,誰輸誰贏,猶未可知。
但是,只要我們懂得了上癮獵手們的底層邏輯,我們就能繞過他們設置的陷阱,既能享受到科技帶來的福利,又能過上游刃有余,不受擺布的自由生活。
這難道不是我們每個人,都向往的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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