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緩緩君
首發 | 緩緩說
看到蔡崇信最近的一個采訪,不僅很機智地避開了美國媒體事先挖的那些坑,把主持人帶到了他自己的敘事節奏里,還向美國講了一波“中國故事”,非常精彩。
我認為蔡的說話技巧也可以應用在日常的工作、談判甚至是吵架的時候,所以今天特意來和大家分析下這段對話,順便展開說一些我個人的看法。
蔡崇信是阿里巴巴的聯合創始人。
1999年,蔡崇信放棄了年薪70萬美元的高薪工作 (當時他是瑞典投資公司 Investor AB 的亞洲區高管) ,加入了阿里。
當時馬云籌到的50萬前期投資已經快燒完了,工資都快發不出來了 (所以馬云招攬蔡崇信的時候,只給他開了500塊錢的月薪) ,而蔡崇信加入阿里的2個月后,就為公司拉到了500萬美元的“天使投資”。
從這一點來說,蔡崇信確實是那個雪中送炭的人。
(年輕時的馬云和蔡崇信)
當然,加入阿里的冒險決定也讓蔡崇信獲得了極大的回報。
作為阿里巴巴集團的董事局執行副主席,蔡崇信在2021年的福布斯富豪榜上,以116億美元的財富位居第189位。
6月15日,蔡崇信接受了CNBC主持人安德魯 · 羅斯 · 索爾金(Andrew Ross Sorkin) 的采訪。
主持人先是問了蔡崇信成立美國亞裔基金會的目的,蔡崇信在回答時列舉了一系列針對美國亞裔的犯罪,然后還陳述了亞裔在美國歷史上遭到的種種不公正待遇,包括:
19世紀對中國移民的限制 (《排華法案》) ,二戰期間把12萬日裔美國人關進集中營,以及1982年華裔美國人陳昌華(Vincent Chin) 在酒吧被打死的事 (那個年代日本車大量出口到美國,沖擊了美國本土的汽車行業,首當其沖的就是有著“汽車城”之稱的底特律,那時當地的美國人反日情緒非常高漲,陳昌華在酒吧被誤認為是日本人,然后就被打死了,而且兩名兇手最后竟然被放掉了) 。
“如果有危機、有大流行、有戰爭、有經濟衰退,亞裔美國人就會變成替罪羊。”
主持人看蔡崇信一直在說美國的問題,于是想把談話的節奏帶到中國的人權問題上。
問完之后還加了一句:“我知道,這個問題非常尖銳。”
最后一個話音落下的時候,主持人又特意點了下頭,就好像出完大招之后要擺個POSE一樣。
蔡崇信沒有跳進美國主持人挖的這個坑,而是反問對方“侵犯人權”的定義是什么?
然后他就列舉了一個事實:
1999年,他加入阿里巴巴的時候中國的人均GDP僅僅才800美元,而如今已超過了1萬美元。
蔡崇信表示,就他親眼所見,有百分之八九十的、絕大多數中國人,他們的生活在一年比一年變得更好,大家很滿意自己的生活。
有些人可能不太同意蔡崇信的這個說法,他口中的“百分之八九十”也只是他個人的主觀印象,但不容否認的是,蔡崇信的這個回答非常機智。
不少人在被別人提問的時候,往往會按照對方預設話題,順著對方的邏輯進行回答;
但蔡崇信不是。
他一上來(通過反問的方式)就直接推翻了對方預設的前提條件。
在西方的話語體系中,關于“什么是人權”,這個解釋權被默認為掌握在他們手里,尤其是美國的手里。
但疫情的暴發,對美國的這種話語體系造成了很大的沖擊。
就拿“生命權”來說,這個算不算在人權里?
中西方對這個問題的看法,似乎并不一致。
中國有句老話叫“人命關天”。
顯然,在中國的傳統觀念里,“生命權”當然是人權的一部分了,而且還應該是人權中最重要、最基礎的那部分:
要是連命都沒了還談什么權利呢?
但在西方的觀念里,自由權、財產權、勞動權等等無疑是人權的一部分,但“生命權”就未必了。
去年3月,美國得克薩斯副州長丹·帕特里克曾在接受FOX新聞的采訪中就表示,隨著新冠病毒疫情打擊美國經濟并導致企業關閉,像他這樣的老年人愿意犧牲自己的生命,以保護子孫后代的經濟。
“我們能給予國家和子孫后代最大的禮物,就是國家的遺產”
在這個副州長的眼里,國家的經濟發展比老年人的生命權更加重要 (后面主持人還特意和他確認了一下,他表示“是的”) 。
這樣的觀念并非個例。
去年4月,印第安納州議員特里·霍林斯沃思在WIBC廣播電臺發表講話時也說,他尊重病毒傳播方面的科學規律,但“美國政府的一貫立場是這樣的:如果讓我們在美國式的生活方式和美國人的生命之間選擇,二者間我們非要丟掉一個的話,我們一定會選擇丟掉后者。”
他把這種選擇稱之為“兩害相權取其輕”。
還有路易斯安那州的議員盧克·賴特洛,也發表過類似的觀點 (后來他真的感染新冠死掉了 )。
從這些案例中我們可以看出,中西方對人權的看法是不一樣的。
我們認為最重要的東西——生命權,在一些西方人眼里是可以為了國家的經濟而犧牲掉的,這種觀點在保守派中更加普遍。
英國也是類似,當初鮑里斯搞群體免疫的時候,就公開告訴大家要做好“失去所愛之人”的心理準備。
后來的結果大家也看到了,作為世界頭號強國的美國,成為了全世界因為新冠疫情而死亡人數最多的國家。
這也是為什么疫情之后,美國在中國人心目中的地位大不如前了。
在中國人的傳統觀念里,救災和保護老百姓的生命安全是政府義不容辭的責任。
你 (政府) 要是連老百姓的生命都不去好好保護,那還說個毛線?
中國人不會認同這樣的政府的。
這也引出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關于人權的定義,不應該由美國等西方國家說了算。
在美國人眼里,他們總覺得自己掌握了對人權的解釋權,所以總喜歡拿自己的那把尺去丈量和指責別的國家。
蔡崇信在回應中直接拒絕了對方伸出來的那把尺,這本質上是在爭奪人權這個議題的解釋權。
這一點他真的做得非常聰明。
而且既然你美國人那么看重經濟,那么我們在講“中國故事”的時候,就拿人均GDP來作為論證的一個依據 (短短20幾年,中國的人均GPD從800美元上升到了1萬美元) ,給了美國一個響亮的回應。
主持人看蔡崇信沒有掉進他預設的那個坑,于是決定換一種提問的方式。
他說美國的一些商業領袖,在中美兩國的表態不一致,其背后的原因,是怕得罪中國市場,怕影響到自己的生意,但這種兩邊不一致 (兩面派) 的做法,在美國也引起了包括盧比奧(美國知名的反華議員) 在內的一些議員的批評。
主持人這個問法,很可能是想向觀眾暗示,蔡崇信之前的回應 (批評美國和為中國說話) ,是不是出于公司利益考慮而故意不說實話。
蔡崇信是怎么回應的呢?
“我想美國公司的CEO們應該非常清楚一點,不同的文化會有不同的價值觀和習俗。”
在美國,“多元化”這個標簽非常好用,因為那是美國的政治正確。
蔡崇信這句話一說出口,就相當于先把自己放在一個安全的位置上,然后才開始表達自己的觀點:
“中國有自己的價值觀,也有一個非常有特色的政治體系。不管你喜不喜歡,這種體制有它巨大的優勢。”
之后蔡崇信就拿基建舉了例子,說在中國的這套體制下,搞基建的效率很高,不會總是被“政治因素”拖后腿。
拿基建舉例其實也是有背景的,因為拜登最近提出了2萬億美元的基建計劃,但因為兩黨存在巨大分歧,于是雙方在國會不停地扯皮,想要搞成非常困難,而且效率極低。
眼看說著說著又變成在“夸中國,貶美國”了,主持人干脆打斷了蔡崇信的話,繼續扯回到人權話題:“但你也和我一樣,讀到過一些有關中國人權問題的文章吧?”
言下之意就是,大家都說中國存在人權問題,你不會不知道吧?
蔡崇信依然沒有按著主持人設置的議題進行回應,而是現身說法,講自己在香港的經歷。
他說在2019年香港“修例風波”期間,“我真的很怕走在大街上”,因為他說普通話,而抗議者會把說普通話的人當作目標 (默認說普通話的人就是從內地來的) ,這讓他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脅,而香港國安法實施后,香港終于穩定下來了,一切也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在說這段話的時候,蔡崇信還專門穿插了一段關于鴉片戰爭和中國被迫割讓 (租借) 香港的歷史背景。
“這是中國歷史上的一塊傷疤,外國勢力進來瓜分了自己的領土,所以你把自己放在中國人的角度換位思考,你也會極力阻止外國勢力來瓜分自己的領土。我認為應該在這樣的背景下來看香港問題。”
回顧蔡崇信的這段采訪,可以看出他的應變能力非常強,在主持人不斷給他挖坑的情況下,他一次又一次地把談話的主導權拉回到自己的節奏里,并且善于用西方人的那套敘事體系,去講述“中國故事”。
而且整個過程非常淡定從容,真的是非常厲害。
我打從心底里希望這樣的人能多一點,因為這對中國軟實力的提升會很有幫助。
但也有一些人因為他的國籍而抱有敵意。
公開資料顯示,蔡崇信出生于臺灣 (祖籍是浙江湖州的) ,后來加入了加拿大國籍,屬于海外華人。
而國內有一些人對于海外華人群體有比較大的抵觸情緒。
我并不贊同盲目抵觸,但多多少少可以理解。
因為確實有那么一些海外華人,干了不少損害中國利益的事。
比如澳大利亞反華智庫ASPI炮制的那份涉疆的虛假報告《販賣維吾爾族:疆外的“再教育”、強迫勞動和監控》,背后就是有一個許秀中的華人在出謀劃策。
這人從中國傳媒大學輟學后,跑到了澳大利亞,然后被ASPI收買,以甘當反華急先鋒來換取資源和身份,并被包裝成了所謂的“新疆問題專家”,炮制了一系列的謊言來抹黑中國。
還有一些華人加入了外國國籍后,就自認為高人一等,通過貶低中國和中國人來和自己的“根”切割。
正是因為這些人的存在,所以國內一些人對于海外華人群體有一種本能的抵觸和敵意。
但這種抵觸其實也是片面的。
回想下,在國內疫情剛暴發的階段,全球各地的華人華僑是不是沒少往中國運送醫療物資?
再早一點,抗戰期間,以陳嘉庚為首的東南亞愛國華人、華僑,源源不斷地通過出錢、出力的方式來支持中國進行抗戰。
在中國的各沿海港口紛紛失陷之后,緬甸通過云南的滇緬公路成為了外部物資輸入中國的重要通道,陳嘉庚得知祖國需要大量汽車司機和修理人員之后,又組織新加坡華人青年返回中國,以“南僑機工”的身份負責公路運輸和汽車維修。
你看,當中國遇到巨大危機的時候,總是會有那么一群心系中國的華人、華僑,對中國傾囊相助,甚至流血犧牲。
所以,當我們要評價海外華人的時候,我認為我們應該要看他做了什么,而不是僅僅因為對方的國籍就把整個華人群體一竿子打死。
這只會讓我們顯得很排外,也會把一些原本會支持我們的人推向門外。
至于蔡崇信,其實早在2019年NBA涉港言論的那場風波中,他就主動站出來為中國說話 (As a Governor of one of the 30 NBA teams, and a Chinese having spent a good part of my professional life in China, I need to speak up) 。
他在公開信中很明確地告訴美國人,“中國14億人民對于主權領土完整的重視,這一議題是沒有商榷余地的”。
而這一次,蔡崇信也在中國的幾個核心利益問題 (人權、體制、香港國安法等) 上,一再為中國發聲。
對于這樣的海外華人,我實在想不出有什么要去詆毀和質疑的理由。
偉人其實早就說過了:
所謂政治,就是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搞得少少的。
千萬別反過來操作了。
最后,是關于蔡崇信接受采訪時的對話視頻,非常建議大家看一看:
P.s
正文里說了,因為蔡崇信把中國說的非常好,可能有些人對他的一些說法不是很贊同。
作為公眾號作者,我個人也觀察到輿論場上一個非常矛盾的現象,就是:
每當說到疫情防控、說到國家安全,說到香港問題、臺灣問題、新疆問題等關乎國家核心利益的問題時,大家都會毫不猶豫站在自己的祖國這一邊,而且很多人還對中國的未來充滿信心,但是一旦提到自己的生活,提到房價,提到996,輿論場上就變得哀聲一片,有一種對未來失去信心的感覺。
我覺得這種“矛盾現象”背后的深層原因,是非常值得高層關注的。
關于這個話題,我也會在日后的文章中再單獨講講我的看法。
緩緩君:985高校工科男,時代華語圖書簽約作者。有一些故事,也有一些觀點;有一點理性,也有一點溫度,已出版《我就喜歡這樣的你》。公眾號:緩緩說(huanhuanshuo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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