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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春天總是不知不覺到來的。

我還記得上個月的某天，我還穿著羽絨服走在街上，寒風吹來的時候還抱怨：怎么三月了還這么冷。結果一眨眼到了今天，穿著衛衣都覺得熱。

在春節后搬了個家，搬家的原因是想要收拾個書房出來。迄今為止搬過許多次家，唯有上個房子里沒有書房，所以住著的時候，一直想著下次租房得有一個專門放書的房間。

不過搬家時實在行李太多，索性把書都寄回張家港，也就是我老家去了。

搞得現在的書房雖然也有一些書，但總是覺得差了點感覺。

以及，因為總想著改天應該回趟老家，把書都倒騰過來，所以書房我幾乎沒有怎么收拾。

現在我坐在電腦桌前，還能看到前面的地板上都堆著各種雜物。

電腦桌被我擺在了正對著窗戶的地方。

以前寫作的時候，我總是在晚上寫，而且我不習慣對著窗戶，我習慣對著墻。

所以常常感覺不到時間流逝，得等到寫完了站起來，走到窗邊的時候，才發現天不知不覺已經蒙蒙亮了。

如今身體大不如前，我雖然熬夜，但也不太習慣能熬到通宵了。

為了讓我能感覺到時間，所以干脆寫作的時候正對著窗戶。

最近這段時間我調整了我的寫作習慣，主要還是因為需要調整作息，常常中午的時候就坐到書桌前了。這不，窗外的風景一覽無遺。

從我的視角看出去，首先能看到一大片的樹頂，有楊樹，柳樹，不過這郁郁蔥蔥的綠色中，有一棵樹倔強地紅著，所以我總是能一眼就看到它。

再往遠點看，就是一座小山（可能叫山墩比較合理）。

我還記得前段時間看，這座山還是光禿一片，眨眼就已經覆蓋上了綠色。

所以你瞧，春天總是不知不覺來的。

也或許，從前的我，從來不在乎春天什么時候來。

我只在乎路的盡頭有什么，從來不在乎身邊的花什么時候開。

02.

2022年四月了。

自從2020年開始，或者說更早以前，我的生活節奏經歷了緩慢的變化，量變成了質變。

我想不光是我的生活節奏經歷了變化，讀到這里的你大概也是一樣的。

以前的你，大概是追尋熱鬧的，如同當時的我一樣。我們向往某一座城市，是因為那里的聲色犬馬，五光十色，也因為其實本質上，我們是無法容忍自己慢下來的。

我們必須身處一個忙碌的環境中，這樣可以一直被激勵，一直在忙碌，仿佛唯有如此，我們才能在自己的生活里尋找到可能性。

慢不下來。

因為一旦慢下來，就會被別人趕過去，好的生活就會被別人搶走。

必須熱鬧。

身邊必須有人，必須有厲害的人，必須有非常厲害的人，那個人是不是我們的朋友壓根就無所謂，因為從一開始，我們就只是想從那些人身上學到一些道理，了解到一些情況，好讓我們假裝自己也掌握了某種技能，而這種技能能夠讓我們的生活迅速地好起來。

所以，哪有時間去關心花什么時候開呢？

所以，哪有時間在小區附近走走，看看那真正的生活呢？

沒空。

這就是我們原先設想的生活。

從某種光鮮亮麗的東西上，汲取一些能量，來照亮自己的生活。

從某種看似很近但實則遙遠的東西上，汲取一些光芒，來充實自己的內心。

我們所求的是迅速掌握某一種技能，亦或是某一種知識。

然后期待著，某一天，可以把這些運用到生活中，然后一步，就一步，邁向自己想要的地方。

所以我們總是以為自己離想象中的生活很近。

到頭來，我們離自己所身處的生活，也很遠。

于是，未來去不了，現下不喜歡。

03.

我最近在讀一本書，叫《梄山節考》。

這本書的內容讓我極為震撼，如果有時間，我再單獨來說一下這本書的內容。

我現在想說的，反而是這本書的最后，在作者的自述中，所提到的一句話，大意如此：

我接觸到了一種生活，那不是通過什么教育或者說經過什么人的指導之后得出的活法，而是他們自然而然所找到的一種生活方式，是一種“泥土里生長出來的人的活法。”

我最近在想一個問題。

那就是“到底什么才叫好的活法呢？”

這個問題其實并不是突然冒出來的，是最近有一段時間我總是有些恍惚。

因為我突然想到，五年前，六年前的我，好像從來沒想過我現在的生活是這樣的。

那時候的我，希望身邊有很多朋友，而如今我能夠數得出來的，能夠互訴衷腸不怕互相打擾的，大概也就五個。

那時候的我，希望自己能去很多地方看看，最好每天都在路上，而如今的我雖然仍舊會想去更大的世界看看，但已經明白，我不可能永遠在路上，或者說，世界永遠是很大的，永遠在等著我們去發現，但生活其實是很小的，我們日常的，能夠接觸的，能夠看到的，也就那么多。這就像站在山頂的人，目光所及可以很大，但更多時候，我們并不在山頂，而是在山腳邊的馬路上。我們依然會向往山頂的，可山腳下的馬路邊，才是我們能夠居住的地方。

也就是說：

“在山頂居住是一種活法，一種轟轟烈烈的活法，但恐怕我們中的絕大多數人，是無法住在那空氣稀薄的山上的。”

在更久以前，我還不懂事的年少時代，我還充滿偏見的青蔥歲月，“平凡”兩個字是那么刺耳，以至于我恍惚間產生了錯覺，覺得自己永遠不會平凡。

于是我陷入了對于“平凡”的恐懼中，從此竭盡全力都在擺脫那“平凡”。

可事實是我繞了一圈，似乎也沒能真的擺脫什么“平凡”。

我不知道你是否也曾被類似的想法所困擾著。

但如今，我似乎想通了。

我目前所能夠接觸到的生活，就是最好的生活。

我目前所能夠到達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地方。

哪怕我如今的生活節奏和狀態，是我從未設想過的，它依然是我的生活。

雖然我的身邊沒有了那些熱鬧，但我體會到了充實。

就好像從前你覺得買菜做飯多辛苦，但現在卻體會到了做飯的樂趣。

毫無例外，我們的人生都會產生些許的偏差。

如今你的生活，恐怕是五年前的你，所設想不到的生活。

但我想你，大概也感受到了，從未未曾設想過的，某一種生活樂趣。

而那些你所想要學會的技能，或者是某種生活哲學，某種知識。

說到底，其實也只有日積月累的生活，能夠給你。

倘若你真能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那么你能夠前行的道路，也是你現下的生活延展出去的。

以上。

祝大家早安午安晚安。

文／盧思浩

圖／盧思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