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我在殯儀館上班,一個月能賺不少錢,女友纏著我非要讓我托關系把她弟弟也塞進來。
我沒同意,也沒拒絕,這是說先讓他跟著我干一天試試,能行的話就再說。
結果當天晚上女友弟弟嚇得臉色煞白,雙腿發抖的抱著我說:“求求你了大為哥,放我回家吧,這工作一個月給我十萬塊我也不干吶。”
1
中午起床之后,我便去了舅媽家。
讓我意外的是,家里多了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孩兒。
女孩兒裝扮樸素,卻生的意外好看。
見我來了, 那女孩兒面色一紅,連忙躲到了舅媽身后。
我看了看舅媽,又看了看那女孩兒,不禁詫異問道:“舅媽,這是...”
舅媽一邊笑著,一邊將女孩兒推到我面前說道:“這是你舅舅戰友家的女兒小芳,今天跟著你劉叔一塊兒來的,這姑娘賢惠,我喜歡,你們兩個都是同齡人,應該有不少話題,你們聊,你們聊...我去準備午飯。”
舅媽樂呵著,便轉身去了廚房。
偌大的客廳之中,就剩下我和那女孩兒干瞪眼。
見我看她,女孩兒不禁羞澀的低下頭。
我這人本就不愛說話,見了女孩兒也有些別扭,便自顧自的坐在沙發一旁吃起了水果。
好一會兒之后,許是見我沒說話,那女孩兒忽然主動開口說道:“大為哥,咱們小時候見過,你還記得不?”
我搖搖頭,尷尬的笑了笑,我今年三十有二,過去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還記得。
女孩兒面色緋紅,繼續說道:“小時候我爸帶我來過你家,你帶著我出去爬樹上房,我太笨了,不小心摔下來,把臉摔破了皮,我哭,大為哥你就安慰我說...以后我若破了相嫁不出去了,你就娶了我...”
女孩一邊說著,一邊扒開頭發露出了臉頰上一道細長的疤痕。
我下意識的望過去,模糊之中,我好像對這件事有些印象。
見狀,我不禁呲牙笑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話音剛落,舅舅書房門便被推了開來,我抬眼一看,只見舅舅身后還跟著一人,正是舅媽口中所說的劉叔。
見狀,我趕忙起身招呼了一聲“劉叔”
劉叔卻是樂呵呵的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什么叫童言無忌,我家小芳這么多年,可是一直惦記這你當年那句話,這不都快三十了,一直不肯嫁給別人,一直鬧著要回來找你呢。”
兩句話給我整了個大紅臉,說實話小時候的事情我真記不太清了,不過如今見到面前的小芳,看著她那張白白凈凈的面容,我的心竟然怦怦亂跳起來。
就這樣,在家里人的撮合下,我和小芳戀愛了。
2
我在殯儀館是常年上夜班的,偶爾有事情才會跟中班的老張換班。
別人的男友都和女友過夜生活,而我的夜里卻是開車送逝者,不過小芳卻是十分善解人意,從來都沒有跟我任性過。
這天下了夜班,小芳騎著小電驢接我下班。
路上的時候,小芳忽然開口問我:“大為哥,咱們在一起好幾個月了,我也沒有好意思問你,你在殯儀館當靈車司機,一個月能賺多少錢啊。”
我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一個月五千底薪,出車費另算,四險沒有一金。”
說完話,小芳忽然震驚的扭過頭看向我,“大為哥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你穿著打扮,我真不知道你一個月能賺這么多錢,我爸在機關工作,一個月也才跟你差不多...”
我笑著擺手說道:“那不一樣,劉叔做的是體面工作,我這個...呵呵。”
“那可不是,在我看來,你的工作偉大著呢,人家都說靈車司機是靈魂擺渡人,可厲害了”說這話,小芳忽然頓了頓,好一會兒才又說道,“大為哥,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當不當說”
和小芳在一起這么長時間,她第一次對我有所求,我不禁有些好奇問道:“什么事兒啊。”
小芳面帶猶豫之色,好半晌才說道:“大為哥,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況,我還有個弟弟,奈何小時候被家里人寵的不行,現在二十五六歲大學畢業了還沒找到工作,一心想要在家中啃老,我瞧大為哥你這工作輕松些,而且也不需要什么技術,最主要的是,賺的錢多,將來以后他也不至于找不到對象。我就想大為哥你能不能托人找找關系,把我弟弟也送去殯儀館工作啊。”
小芳的一番話,讓我陷入了沉思,誰說靈車司機輕松,誰說靈車司機沒有技術含量?
靈車司機的工作可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干的,外行人只看見了我們稍高一點的工資,卻沒有看到背后的辛苦與壓力。
可既然小芳提出來了,我也不好駁了她的面子,沒有同意,也沒有明確的拒絕,只是說先讓她的弟弟小剛晚上跟我出車試試,要是行的話,就再說以后的事情。
小芳聞言欣喜笑道:“小剛在工作上有大為哥照顧,我這個當姐姐的也就放心了。”
3
中午去小芳家吃飯。
我們都吃飽了,小剛才推開臥室門迷迷糊糊的走出來。
劉叔一臉無奈的朝他擺擺手說道:“小剛,你過來。”
小剛“嘖”了一聲,這才不情不愿的走了過來。
隨后便聽劉叔指著我說道:“這是你大為哥,以后沒準還會成你的姐夫,叫人。”
小剛偏頭看了我一眼,嘟嘟噥噥的叫了一聲,滿臉都寫著不屑一顧,我也沒跟他計較,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緊接著便聽劉叔再次開口說道:“你大為哥給你在殯儀館找了個工作,今天晚上你先跟著他去歷練歷練。”
聽到“殯儀館”這個詞,小剛立馬就瞪大了雙眼,“什么,殯儀館?哎喲姐夫,看不出來啊,你竟然這么有本事,聽說在殯儀館上班的,一天就能賺一千六,我要去了,是不是也能賺這么多啊”
我笑笑,沒有正面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說道:“殯儀館的工作并不輕松,而且做我們這一行的,每天都要接觸死人,有時候一天要接幾十個,甚至上百個死者,你能接受嗎?”
小剛聽聞我這話,不禁撇嘴說道:“嘁,你瞧不起誰呢,我可是看懸疑恐怖片長大的,區區幾個死人,有什么可怕的!”
看到小剛這個態度,我不禁想到了第一天去上班的自己,那時候我也是信誓旦旦去的,結果接到的第一個逝者就差點讓我放棄,還好當時我跟的師傅及時攔住了我,跟我講了很多道理,我這才硬著頭皮做下來,現在做的年頭長了,見到一些場景的時候,也依舊會害怕。
晚上的時候,小剛跟我一起去上的班,看著休息室里有電腦,有電視,還有沙發床,小剛不禁感嘆一聲說道:“姐夫你這上班工作環境也太好了吧,這屋子里什么都有,還有電腦,這晚上要是不睡覺的話,是不是還能打打游戲,看看電影啊。”
“是啊,前提是沒有工作...”
小剛呵呵笑道:“殯儀館能有多少工作啊,現在人們生活質量高了,死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就拿我們樓上那老太太來說,九十九歲了,明年過年就是百歲老人了,嘖嘖嘖,要我說還是現在醫學技術太發達了。”
小剛一邊念叨著,一邊四處打量著屋子里的環境,好一會兒之后,見沒有任何動靜,小剛便開口問道:“姐夫,現在也沒活兒干,我能打會兒游戲嗎?我隊友喊我上號呢。”
我擺擺手說道:“你去吧,這不電腦在呢。”
可當小剛興沖沖的打開電腦之后卻發現,這里空有一臺電腦,卻沒有網,唯一能玩的游戲就是電腦上自帶的“蜘蛛紙牌”
小剛無奈的打開游戲玩了兩局,就在他玩的興沖沖的時候,休息室的電話,忽然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接通電話,我“嗯”了幾聲之后,便掛斷了。
我來不及多想,趕忙拿起車鑰匙扭頭對小剛說道:“小剛,來活兒了,走!”
小剛無奈的又撇了一眼沒打完的蜘蛛紙牌,這才顛顛兒的跟了上來。
4
去接的是一位跳樓自盡的男孩兒。
聽現場目擊者說,男孩兒情場失意,本就患有抑郁癥的他,一時之間想不開便跳了下去。
男孩兒不是本地人,家里人通知了,一時之間也趕不來,只好做了死亡證明之后,叫來了我們。
二十三樓下來,頭著地,他是鐵了心的要赴死。
聽現場人說,下來的時候,白漿都出來了。
來到逝者面前的時候,他身上還蓋著白布,我小心翼翼的將白布掀開,小剛也好奇的湊了上來。
然而他剛看了一眼,扭身便去一旁吐了起來。
我的胃里此時也是翻江倒海,難受的很,男孩兒死的慘。
摔的已經不成人樣兒了,四肢還在,還能說是個人,可別處已經成了一灘爛泥。
看著小剛吐的差不多了,我連忙朝他招了招手說道:“小剛好了沒,跟我把人抬進冰棺。”
見小剛猶豫不上前,我便笑道:“一天一千六的工作不想要了?”
小剛猶豫半天,終于還是跺了跺腳跑了過來。
小剛全程閉著眼,磨蹭了好半天,這才跟我將人抬上了車。
路上的時候,我們經過了一處長長的隧道。
盡管道路兩旁有燈光,可還是比馬路上黑暗許多。
我開著窗戶,兩旁的風呼呼吹著。
小剛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頻頻向后看去,時不時的還摸一把脖子。
我偏頭看向他問道:“小剛,你干什么呢?”
“我之前看恐怖片,這時候特別容易出現靈異事件,我害怕那人...忽然醒了摸我一把...”
盡管小剛心中懼怕,可這一路上并沒有少看一眼。
處理了這個逝者之后,再接到電話,小剛死活都不肯跟我一塊去了。
我說:“你姐可是求了我半天可,我才同意叫你跟著一起來的,你說不去就不去了,豈不是讓你姐,讓你爹寒心嗎?”
說罷,我拉著小剛就要走。
可小剛卻是一下子給我跪下了。
他拽著我的衣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道:“姐夫啊,我的親姐夫,您就放了我吧,這活兒我是一分一秒都 不想干了,就算一個月給我十萬我也不來。”
后來得我所愿,小芳再也沒有說過讓我托人找關系安排小剛進殯儀館工作的事兒,聽說小剛回去之后,便燒了三天,逝者那事兒,一直到現在都深深印在他腦海之中。
小剛說:“姐夫,你當真是我的偶像啊,以前我以為這沒什么大不了的,可我經歷了一次才知道,這不僅僅是視線上的沖擊,更是對心靈上的沖擊,這活兒能干的人不多啊!”
是啊,人人都說我們開靈車的不辛苦,干的活兒也沒有什么技術含量,可他們哪里知道我們其中的辛苦呢?
(故事完)
注:本故事純屬虛構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