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船廠遺址公園已經(jīng)進入了配套服務(wù)招商階段,我曾在2018年來到這里,寫下了一篇《淮安船廠:斷瓦殘垣中的芳華》,如今這里已經(jīng)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四張前后對比的照片,告訴你一段:淮安老船廠的前世今生......
回憶篇:這里曾是兩淮交通的主干道,這里曾是通往揚州、鎮(zhèn)江的省級公路,這里曾是淮安重要的水上樞紐,這里曾燈火輝煌,機器轟鳴,錘子的敲打聲,工人的號子聲,綿延在兩公里的大堤上,如今這里寂靜得像“世外桃源”, 從河下大橋到這里兩公里多的路上,坑坑洼洼,坎坷難行,晴天塵土飛揚,雨天泥濘不堪。
照片中的淮安船廠車間,在五、六十年代要算巍峨壯觀,氣魄非凡了,這里的廠區(qū)里雜草叢生,廠房破敗,機器已被拆除一空。哪怕一個招牌都沒留下。
廠房的屋頂最早是石棉瓦,2003年有人承租這里做玻璃加工廠,才換成了彩鋼瓦屋頂。如果不是見到這個空廠房,我們很難相信這里曾經(jīng)是個近千人的大廠。這里生產(chǎn)的鐵駁船曾銷往國內(nèi)外。
這是船廠的大會堂,破敗的會堂外現(xiàn)在被人涂滿了廣告。
會堂的屋頂上已四面見光,以前用來美化的吊頂,已被風化成一塊、一塊殘缺不全地掛在屋頂上。斑駁的光線從縫隙中穿過,仿佛在訴說:一切都是煙云,唯有光陰恒久。
滕培堂的父親是船廠最早的建設(shè)者,滕培堂本人也在船廠干了三十三年,干過車床、做過文書、管過檔案、當過會計,滕師傅說船廠興旺時,五臟齊全,醫(yī)務(wù)室、電影放映隊、宣傳隊都有。船廠破產(chǎn)后,2000年,生活沒有著落的滕培堂重拾老本行,租下大會堂做了精工車間,效益最好時,滕培堂雇了16個工人,產(chǎn)值近千萬。由于船舶制造由運河向海岸的轉(zhuǎn)移,再加上年紀大了,漸漸地業(yè)務(wù)收縮,工人陸續(xù)辭退,自己也只能接些力所能及的業(yè)務(wù)。
這低矮的房子是船廠的職工宿舍。
老劉今年82歲,以前船廠造木船時是個補縫工,船廠生產(chǎn)鐵駁船后沒了用武之地,就給船廠看大門,新船下水時會住在船上幫助看船。現(xiàn)在退休了每月能有三千元的退休金。
老劉的夫人姓魏,也是船廠的老工人了,不知什么原因,他們現(xiàn)在分開居住,各起爐灶。
這位老太姓闞,70多歲了,老伴原是船廠食堂的職工,退休后有養(yǎng)老金,日子還過得還算安穩(wěn),老伴去年去世,現(xiàn)在每月只有幾百元錢的收入,每天晚上老太都要生爐子用拾來的柴禾備好明天的開水和晚上的洗澡水,日子過的精打細算
董師傅今年68歲,19歲就進了船廠宣傳隊,后來在船廠干了40年的電焊工,我開玩笑地問,宣傳隊隊員一定很漂亮,嫁的是廠里干部吧。
董師傅老伴72歲姓黃,是船廠的會計,在當時算是干部吧,廠子垮了后,二人做點水泥、黃砂的生意。
這個老太叫錢玉珍,在船廠門口開了個小店,船廠興旺時,可以保證全家生活無憂,如今隨著船廠的沒落,已沒有了顧客。 董師傅老伴72歲姓黃,是船廠的會計,在當時算是干部吧,廠子垮了后,二人做點水泥、黃砂的生意。
這些當年在船廠門口,又在兩淮路上炙手可熱的店面,現(xiàn)在門可羅雀。
周文廣72歲,進工廠時做過木匠、冷軋工,后來做了乙炔電石分解工。
周文廣老伴陳學珍是油漆工,毛主席剛逝世那年,做過淮安縣的人大代表。
在船廠的幾天,有時候覺得這里完全是另一個世界,他們與外界完全脫節(jié),這些十幾歲、二十幾歲進廠的老工人,至今家無長物,甚至找不到一張老照片。
船廠的工人,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嚴紅花家的經(jīng)念的更是難上加難,20多年前,嚴紅花經(jīng)人介紹嫁給了當時部隊回來的復(fù)員軍人小楊,小嚴的公公是個啞巴,婆婆智力又異于常人,本以為吃上定量戶口的小嚴嫁到楊家就擔起了生活的重擔,有了孩子后,嚴紅花又辭職照顧孩子,船廠倒閉后,丈夫一直有病,夲想讓丈夫早點病退,能拿上養(yǎng)老金貼補生活,一直到丈夫病世也沒有病退成,采訪中嚴紅花一直念叨,家里沒人。公公、婆婆、丈夫相繼去世,讓嚴紅花雪上加霜,欠下了一屁股債,如今嚴紅花每月只有300元錢的低保,清苦的生活讓她捉襟見肘。說到心酸處不自不覺地流下淚來。五十多歲的女子,生活已經(jīng)把她打磨的遍體鱗傷。
嚴紅花在村里還有一分田,去年種植油菜,只收獲了一壺油。這個小溝把當年的淮安區(qū)新路村一分為二,溝西屬于淮安生態(tài)新城,劃過去的農(nóng)民現(xiàn)在都有養(yǎng)老金,讓溝東的村民常常有掛在嘴邊的羨慕。
這是當時轟動一時的烏沙河水利工程,我在試圖尋找它的蹤跡。
村民帶我來到閘壩的遺址,七、八十年代,由于有小孩溺亡,整個閘壩已被填埋。
這是船廠的廠部,如今已被分割成一家、一家的住宅。不遠處己蓋起了高樓,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偶爾也會有村民進廠部來曬一曬收獲的糧食,不遠處建起了一座座高樓,但那與船廠無關(guān)。
船廠的破敗其實是一場“宿命”,西門大橋建成后,噸位稍大一點的船就無法通行,選址的錯誤決定了它的歸宿,市場經(jīng)濟的沖擊同樣讓過慣了計劃經(jīng)濟日子的船廠措手不及,我們每一次曲折,傳遞給最基層百姓的都是地動山搖,砸“三鐵”首先砸去的是最脆弱的工人飯碗。現(xiàn)在這里變得又老又窮。
現(xiàn)在篇:2023年5月,我再次來到這里,這里已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坑洼難行的道路,已變成寬敞的柏油馬路,道路兩邊的樹木也重新進行了規(guī)劃。
淮安船廠的建筑已完全變了模樣,這里的工人都已經(jīng)搬走,祝福他們,終于他們開始了新的生活,有幾次,我還真的在東長街第一洲碰見了老劉,據(jù)說他們夫妻分到一套房,夫妻倆人繼續(xù)分居,老劉每天把第一洲當成了食堂。
曾經(jīng)的船廠成為了永久的記憶,如今淮安船廠遺址公園已成為里運河文化長廊一級驛站點、在淮安文旅集團招商廣 告中是這樣表述的:項目通過植入文商旅業(yè)態(tài),開展文娛活動,讓歷史建筑煥發(fā)新活力,成為淮安休閑娛樂、團建活動的打卡地。只是不知道淮安文旅集團招商,是不是代表這個地點已經(jīng)劃到了市區(q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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