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韓復榘,不少人的腦海中,可能都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這么一幕:
開封軍事會議上,一臉陰騭的蔣介石,目光直逼坐在會議桌旁的韓復榘,大聲叱問對方:
“違抗命令,一槍不發,致使山東失守,使得后方軍心動搖,這責任由誰來負?”
韓復榘則脖子一梗,直接回懟過去:“山東丟失是我的責任,那么請問蔣委員長,首都南京的丟失是誰的責任?”
電影《血戰臺兒莊》中,韓復榘與蔣介石兩人在軍事會議上的互懟情節,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悍將佞臣韓復榘的形象自此深入人心。
《血戰臺兒莊》里面的韓復榘
然而,當年的目擊者之一,時任豫皖靖綏公署主任、河南政府主席劉峙的隨員兼軍事會議接待人員的唐志華卻在后來的回憶之中,給我們講述了另外一個,不同于電影橋段中的版本。
唐志華曾回憶道:
“那天我就站在一旁,韓復榘被抓的時候,壓根就沒進軍事會議廳里面,而是被直接帶走了。”
1938年1月上旬,身在武漢的蔣介石發出急電,召集一、五、六三個戰區軍長以上將領前去開封參加重要軍事會議。
先前放棄濟南,將部隊撤至兗州的韓復榘,估計著大敵當前,蔣介石對他沒有辦法,隨后便在李宗仁、蔣伯誠的“保證勸說”之下,踏上了他自以為無事的赴會之旅。
當然,韓復榘此番前來,也并不是沒有絲毫準備。他帶了手槍旅的一個團,乘著鐵甲車從碭山開到了開封城,為的就是萬一發現不對,也好有個還手逃命的機會。
1月11日下午2時許,韓復榘在八名衛士的護衛之下,來到了開封南門外的中國中學門前。
侍從室主任錢大鈞聞訊,急忙出來迎接,錢大鈞的熱情相迎,讓韓復榘原本戒備的內心,松弛了不少。
韓復榘
兩人準備進去之時,錢大鈞回身示意衛士們留下,隨后,隨行韓復榘的八名衛士便被留了下來。
兩人繼續向內走了一會兒,來到休息處時,只見門口貼了一張白色的豎條告示:
“奉委座面諭:所有與會人員的自佩手槍,一律留下,交副官處登記、妥為保管,不準帶入會場,會后發還。”
高級軍事會議之上,不準配槍,原也是定例,因此,直到現在,韓復榘依然沒有感到有任何異常的情況。
韓復榘將隨身佩戴的兩支手槍交了上去,至此,徹底成為了一塊任人宰割的砧板之肉。
就在韓復榘將槍交上去的下一刻,戴笠與一名身材魁梧的特務出現了。
戴笠徑直迎了上來,隨后站在臺階處與韓復榘寒暄問話,兩人正聊著,就見原先跟著戴笠一起過來的那名特務,悄悄走到韓復榘的身后,突然掏出一個黑頭罩,從韓復榘身后將對方的頭部緊緊罩住。
戴笠
韓復榘當時就懵了,他壓根沒有想到,就在軍事會議的附近,竟然有人會突襲自己。
趁著韓復榘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戴笠迅速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手銬,利索地將之拷住,隨后當著周遭一群目瞪口呆的眾人面兒,大聲宣布道:
“奉委員長命令,你被逮捕了。”
當時唐志華就站在距離戴、韓兩人不過數步之遙的地方,也被眼前這一幕突發的情形給驚呆了。
“事后,我聽說韓當時就被戴笠挾持上了院內的一輛黑色小轎車,隨后直接開到火車站去了。”
韓復榘被押送武漢之時,劉峙派兵包圍了韓復榘所帶的部屬、鐵甲車,宣稱奉蔣介石令,勒令對方速速繳槍改編。
顯然,這些跟隨韓復榘前來的人,里面有不少死忠于韓的官兵,對方拒不投降,并持槍抵抗,雙方在開封市內激戰十余分鐘,最終整個隊伍還是被迫繳槍改編。
韓復榘被捕之后,當天的軍事會議繼續召開,眾人進入會議廳之后,蔣介石正式宣布了逮捕韓復榘的命令,自始至終,蔣并沒有與韓復榘見一次面。
1月19日,負責審理韓案的高級軍事法庭之上,審判官——陸軍二級上將何成濬宣讀韓復榘所犯種種罪狀,入不遵守命令、擅自退卻以及在山東之時所犯的累累違法行為。
韓復榘立在當庭,一言不發,在何成濬再三詰問之下,韓復榘才最終道:
“今天有你們說了算了,我沒有什么可說的。要談到抗戰中打敗仗,又不是我韓某一個人,如失南京的是唐生智、蔣介石;失保定的是劉峙,都未聽到有什么議論。”
韓復榘這段在軍事法庭上的感慨,在后來的信息傳遞中,漸漸被演變成了韓與蔣在軍事會議上的互懟。
雖然后者相比史實來講,精彩了不少,但根據目擊者的親述還原,韓進入會議廳跟蔣介石互懟的橋段,可能性應該還是不大的。
參考資料:《江西文史資料》,唐志華口述回憶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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