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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那天晚上我媽在浴室待了很久，待她從浴室走出來時，她的身上穿著繼父給她新買的紅裙子，而且還少有的涂了口紅。

她整個人看起來氣色好了很多，也變得漂亮了很多。

那天晚上，媽媽跟我說了很多話，還給我講了故事，還叮囑我一些注意事項。

不知道是因為她講的故事太感人，還是因為想起了什么，無意中我竟發現媽媽眼角有淚。

「媽媽，你怎么哭了？」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娜娜，也許媽媽不該把你帶來這個世上，因為你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

「以前算命的說你命硬，一開始我不信，可你剛出生沒多久，你親生父親就去世了。」

「你親生父親去世后，我一個人帶著你艱難度日，后面遇到你爸爸，他讓我把你放在你外婆家，讓你外婆幫忙帶，我答應了。」

「你不在我們身邊那幾年，我和你爸爸過得很幸福，他對我關愛有加，還時不時送我禮物。」

「可自從你外婆生病后我把你從老家接過來和我們生活后，一切都變了，你爸爸先是染上了賭癮，后面工作又丟了，他對我的態度才越來越差。」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沒有把你接過來和我們一起生活，那么我的命運會不會就不會那么悲慘，你爸爸會不會就不會變成這樣，我覺得你就是喪門星。」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媽就起身離開了我的房間。

她回房間和繼父聊了很久，直到繼父熟睡后她才離開家。

第二天早上醒來，我媽沒有像往常那樣給我做早餐，那天我是餓著肚子去學校的。

中午放學回家，我剛回到巷子就隔壁家的王奶奶叫住了。

「娜娜，你趕緊回家吧，你媽媽出事了，可憐的孩子，以后你該怎么辦呢？」

我一聽懵了，正準備問王奶奶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回事時，她沖我擺擺手就徑直回屋了。

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立馬撒腿就往家里跑。

剛回到家門口，就看到家里圍著很多人，有嘆息聲，還有哭聲。

眾人看到我后，她們搖了搖頭：「娜娜，過來給你媽磕個頭吧。」

我這才意識到不對勁，我跑過去一看，我媽躺在竹席上已經沒了呼吸。

她臉上慘白，眼睛睜得大大的。

我抱著我媽放聲大哭了起來。

「媽……媽，你醒醒，我是你的娜娜，你睜開眼看看我，媽……媽，你不會扔下我的，對不對？你曾說過，你要看著我長大，然后看我嫁人的。」

「媽……媽，我保證以后一定會聽你的話，我不會要求你給我新裙子穿，我保證一定會努力讀書，以后賺很多很多錢，給你養老，還有你買漂亮的裙子穿，還給你買大房子住……」

「哭什么哭，你這個喪門星，王雪柔就是你克死的，你這個小 賤 蹄子，你跟你那個短命媽一樣不爭氣。」

「老子不就是讓她去陪劉總睡一晚嗎？我哪能想到她居然會想不開跳河自殺呢？還白白浪費了老子三十多塊錢給她買裙子。」

繼父一邊辱罵我媽，一邊用腳踢向我媽的腹部，以此解恨。

最后繼父草草把我媽火化了。

為了省錢，他竟然把我媽的骨灰挫骨揚灰了。

從那時起，我對他恨之入骨。

我媽去世后，繼父過得很不順心，他天天借酒消愁。

他只要心情不好，只要喝一點酒，就會把我暴打一頓。

以至于我身上的傷舊傷沒好又添了很多新傷，我度日如年，卻不敢逃離這個魔窟。

因為我年紀小，沒有賺錢的能力，最重要的是，我無家可歸，所以才小心翼翼的討好繼父。

希望他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把我趕出家門。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我深深體會到了。

以前我媽即便是再不愛我，但只要她知道我在學校被欺負后，她準會替我出頭。

她走了后，我的生活被弄得一團糟。

家暴和校園暴力，真的不分男女，也不分年齡。

自從知道我媽去世后，學校里的校霸就開始肆無忌憚的欺負我。

一些風言風語就會時不時傳到我耳邊，大家都在后背議論，說我媽生前喜歡勾。后面男人的妻子知道我媽的存在后，就跑到家里對我媽又打又踢。

從那以后起，我媽的名聲就不太好，還做了別的男人的小三，破壞別人的家庭。

就在她特別無助的時候，卻發現我的親生父親早已和別的女人結了婚。

因為放不下過去，所以我媽還是決定把我生下來獨自撫養。

知道我是媽媽的孩子后，學校的校霸經常欺凌我。

她們把我堵在廁所里，使勁扇我臉，還把我的衣服扯破，然后用煙頭燙我。

我跪地求饒，她們卻笑著罵我是野種，她們逼我把掉在她們鞋子上的牛奶舔干凈。

還把我的長發剪掉，把我書本撕碎。

校霸以凌辱我為樂，這事其實老師是知道的，但礙于她們家有錢有勢，最后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那年我十二歲。

因為沒有人給我普及生理知識，十三歲那年，我第一次來例假時，我以為自己要死了。

我害怕極了，躲在被窩里哭了很久。

后面才知道，原來大部分女孩都會來例假。

因為沒錢買衛生巾，我只好買最便宜的衛生紙來應付生理期。

可我還是常常弄出笑話，因為衛生紙不固定，很容易弄臟褲子。

每次弄臟褲子后，我都會同學取笑，她們散布謠言，說我早已不干凈。

她們說我褲子上的血漬，其實是去和其他男人做羞羞的事留下來的。

我試著解釋，卻沒人愿意相信我，我成為了別人茶前飯后的談資。

04

住在巷子東頭的小光和我是同班同學，也是最好的朋友。

可他腦子不太靈光，所以人們總叫他傻光。

小光和我一樣可憐，唯一不同的是他是奶奶撿回來的，而我是從小喪父喪母。

奶奶對小光很好，每天都會給他做好吃的東西。

不僅有水煮蛋，還有面包之類的東西。

知道我每天只吃兩頓飯，有時候甚至只吃一頓飯后，小光就會把他從家里帶來的食物分給我吃。

被不懷好意的同學看到后，他們故意搶小光的早餐，然后再把他的早餐扔進垃圾桶里。

還告訴小光，垃圾桶其實并不臟，早餐放進垃圾桶里后味道會更香。

不明就去的小光傻呵呵的聽從同學的話，從垃圾桶里把早餐掏出來，然后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我見狀，本想去阻止的，卻被同學掐著脖子威脅我：「許娜，如果你敢出聲，看我們怎么收拾你！」

我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小光，把從垃圾桶里早餐吃完。

為了戲弄小光，幾個同學故意約他去踢足球。

在踢球的過程中，他們故意把足球往小光身上踢。

半個小時下來，小光已經被足球砸得滿身都是淤青。

可他們卻說，這是朋友間的玩笑，他們這樣做無非就是想和小光做好朋友罷了。

小光聽了后樂呵呵的笑了，我卻流下了心疼的眼淚。

晚上上自習課，班主任因為有事就讓我們在教室里自主學習。

下晚自習的鈴聲一響，平時喜歡戲弄我們的幾個同學，突然攔住我和小光的去路，他們把我們關在教室里。

然后再把教室里全部的燈都關了，我嚇得大聲呼救，他們卻揚長而去。

十二月份的冬天寒冷刺骨，我和小光趴在桌子上休息。

就在我們慢慢入睡時，卻被人拿冷水潑在我們身上，我們立馬被凍醒。

那天晚上，我和小光在冰冷的教室里顫顫巍巍的度過了整整一個晚上。

第二天我被凍得發燒，而小光卻被凍得感冒。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繼父看到我一副病懨懨的樣子，他二話不說直接重重打了我一巴掌。

「賤 人生下的孩子就是小賤人，你說，你是不是像你那個短命媽一樣出去外面賣？你們就那么稀罕男人嗎？沒有男人就活不了是嗎？」

「一個女孩晚上徹夜不歸，真是丟盡老子的臉，你跟你那個短命媽一樣不讓人省心，再有下次，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辱罵后繼父還是覺得不解氣，他順手拿起門后面的木棍使勁打我。

木棍重重落在我身上我不敢反抗，更不敢哭出聲音。

因為我一出聲或者是反抗，只會遭更狠的毒打。

繼父打累了，才罵罵咧咧的出去找他的酒肉朋友喝酒。

而我身上早已被他打得血肉模糊。

也不是沒人管過繼父家暴我的事，只是繼父恐嚇他們，說：「這是老子自己家的家務事，如果你們誰敢管，老子絕對不會放過誰，不信試試。」

被繼父恐嚇后，不管他把我打得多慘多狠，慢慢地就沒人敢再過問半句。

因為經常挨餓，所以導致營養不良，我比同齡人矮半個頭，臉色蠟黃。

小光雖然智 障，但他卻懂得心疼我，真心實意地對我好。

有同學欺負我的時候，他就會第一個人沖出來擋在我前面，替我挨打。

同學為了懲罰他幫我，竟把摻有尿液的飲料拿來逼他喝完。

課間時間，他們還故意把小光絆倒，然后踩在他身上嬉戲。

小光出事那天是一個周末，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有人發現小光頭上套著一個塑料袋一動不動地套在深巷里。

路人推了他一下，見他沒反應，隨后路人便扯著嗓子叫人。

很快大家就趕到現場，一看發現竟是小光，可此時他的身體已經僵硬。

奶奶哭暈在地上，大家見狀紛紛落淚。

害死小光的人很快就找到了，但因為對方年齡還未到十四歲，加上對方的監護人愿意賠償。

最后小光的死，僅得到五千塊錢的賠償，后面就不了了之了。

小光死后，奶經常去他出事的地方呆呆坐著，這一坐就是一個下午。

有鄰居心疼奶奶，勸說她回去，可奶奶沒有回應，而是自顧自地在巷子邊坐下。

小光頭七那天，奶奶在家上吊自殺了。

奶奶還是跟隨小光走了，他是奶奶的希望，也是奶奶活下去的勇氣。

現在希望破裂了，奶奶倒下了。

05

小光家的房子被親戚搬空了，他活著的時候是老師和同學眼里的傻子。

他們以戲弄他為樂趣，他對很多人而言，只是一個多余的存在罷了。

很快他的書桌就被搬走，教室里四十五個學生，他走后只是短暫幾天有人偶爾提起。

再后來似乎大家都已經把他遺忘了，但他永遠活在我的記憶里，無法抹去。

說起來我比小光還是要幸運一點，因為我遇到了一個愿意關心我幫助我的好老師。

蘇老師知道我家的情況后，她特別同情我。

她有意無意主動接近我，知道我每天用開水配一個饅頭吃，她就會隔三差五地就做多一些飯，然后帶回學校給我吃。

說是自己在減肥，為了不浪費糧食，所以讓我幫她把飯吃了。

知道我沒錢買習題冊和作業簿，蘇老師就會以每個星期評選完成作業最多，寫字最漂亮為由，獎勵一些作業簿和練習本給我。

她還把學生送給她的筆記本和鋼筆送給我，讓我有充足的學習用品。

知道繼父暴力傾向，加上我已經慢慢長大，蘇老師始終覺得我和繼父獨處很不安全，于是她便幫我爭取得到了免費住宿的機會。

自從做住宿生后，我的生活發生了質的變化。

我不再擔心繼父半夜喝醉酒后回來拿我撒氣，我更不用擔心半夜被他騷擾。

不用再擔心被債主恐嚇和催債，我終于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我不止一次在夢里笑醒。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我比以前重了五斤。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