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我舍不得你。抱抱?!蔽屹v兮兮地對小倩說,一邊張開雙臂想要擁抱她。
小倩笑著推開我,沖正開過來的車子努努嘴,嬌嗔道:“討厭啦,叫朋友看見多不好意思?!?/p>
說話間,一輛黑色奧迪停在面前。
“嗨,帥哥,一起去玩啊。”車內(nèi)的女司機(jī)肆無忌憚地“調(diào)戲”我。
原來是王素芬,我臉上的笑容霎時僵住了。
這些日子,小倩頭腦發(fā)熱要去云南旅游,而我公司剛好有個項目走不開,就叫她找朋友搭伴兒,沒想到她找了我最討厭的人——王素芬。
我倒不是對王素芬有什么偏見,而是這個女人好賭,我怕小倩跟她學(xué)壞。老話說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小倩雖是快三十歲的人了,心智卻不很成熟。既單純又善良,很容易被人欺騙。
小倩怕王素芬看見我的臭臉,急忙把我拉到一邊:“跟誰去不都一樣?你又沒時間陪。我問了一圈朋友,只有素芬閑著,所以我就約她嘍?!彪S后蜻蜓點水般在我臉上一吻,坐上車子絕塵而去。
不知不覺十幾天過去了。開始時小倩每到一處,都會給我發(fā)信息和照片,說是讓我也欣賞一下沿途美麗的風(fēng)景。我總是回復(fù):“好看好看,你玩得高興就好,不用惦記我。”
許是她感覺到我在敷衍,后來索性連信息也不發(fā)了。
一天傍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我閑適的生活。
門外是一個穿夾克衫的陌生男子。
不等我發(fā)問,夾克衫自我介紹說:“韓哥,我叫鄭云峰,是王素芬的男朋友。現(xiàn)在有急事找你,我們可以進(jìn)屋談嗎?”
進(jìn)得門來,鄭云峰顧不上與我搭話,徑直奔向桌上的電腦,沒經(jīng)我允許便操作起來。
一陣噼里啪啦的鍵盤敲擊聲后,他指著電腦屏幕,一臉苦笑地對我說:“韓哥,素芬和小倩都被綁架了,就在這個地方?!?/p>
“綁架???”我驚呼。這是什么情況?
鄭云峰說,王素芬和小倩根本沒在云南多逗留,而是途經(jīng)西雙版納去了老撾的一處賭場,現(xiàn)在錢輸光人被扣留,正等著家屬籌錢贖人呢。
“就在這里?!彼f。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地點真的顯示是老撾。
“天,還是跨國綁架!”我驚呼。
轉(zhuǎn)念一想:我家小倩不是那愛賭的人,我也沒接到什么綁匪的電話。誰知道眼前這個鄭云峰是不是騙子?
對方看出我的疑慮,說:“王素芬挨不住對方的毒打,透露了我的消息,所以綁匪才給我打的電話。”
“你說什么?‘毒打’?”想到小倩與她同行,我不由心中一緊。
鄭云峰苦笑一聲:“哥,你也不想想,落在他們手里還有個好兒?他們可都是只認(rèn)錢不認(rèn)人。”
我心說:完了完了,我家小倩弱小的體格,哪禁得住他們折磨?可奇怪的是,綁匪怎么沒聯(lián)系我?
看我還是半信半疑,鄭云峰掏出手機(jī)回?fù)芰艘粋€號碼,一個男人粗魯?shù)穆曇魝髁诉^來:“找到人了么?咱們可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p>
他把電話遞給我,里面的人顯然已經(jīng)不耐煩,惡狠狠地說:“你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好,就讓你聽聽?!?/p>
“老公,快來救我!啊啊,你別碰我,你別碰我……”
沒錯,這是小倩的聲音,哭聲中帶著驚恐!
看來綁架是真的。我怒吼:“別動我老婆!”
電話里又傳來小倩的哭聲,邊哭邊喊著“老公,快來救我!啊?。∧銈儎e碰我!啊……別碰我……”
“快放開!你們放開她!”此時我心急如焚,卻無能為力。
“你小子好福氣,娶了一個這么水靈的老婆,兄弟們可都眼饞得很吶。”電話里的男人一陣淫笑,接著又說:“記住,不許報警!每人五十萬,只要現(xiàn)金。三天內(nèi)拿錢贖人,否則后果自負(fù)?!?/p>
“三天?三天怎么行?連辦簽證的時間都不夠?!蔽冶M量拖延時間,一邊快速想著應(yīng)對的方法。
“要什么簽證?三天后你們帶上錢,到我指定的地方去,自然有人接應(yīng)?!睂Ψ秸f完就掛了。
我焦急地對鄭云峰說:“快報警吧,還等什么?再晚就來不及了?!?/p>
鄭云峰瞪大了眼睛,猶豫著說:“你,你沒聽他說不讓報警嗎?若被綁匪知道了,只怕警察還沒過去,素芬和小倩就已經(jīng)被大卸八塊了。他們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接下來我和鄭云峰把一切可能發(fā)生的情況都設(shè)想了一番,最穩(wěn)妥的方法還是破財免災(zāi)!那就按綁匪要求的做吧。
臨走時,我把換下的臟衣服放到衛(wèi)生間,鐘點工李姐每周都會來清洗。然后隨鄭云峰來到指定地點,果然有人在那里接應(yīng)。
就這樣我和鄭云峰被“偷渡”到了老撾。
眼前的建筑驚呆了我們,只見前面一片金碧輝煌。原來這里是經(jīng)濟(jì)特區(qū),眼前的酒店就是傳說中的“黃金城”,世界聞名的“賭徒之家”。
門口幾個穿著暴露的美女正在派發(fā)名片,嘴里說的是標(biāo)準(zhǔn)的中文。
我還以為到了老撾會語言不通,沒想到滿大街都是中國人,店鋪也全是中文招牌。
這個酒店一樓最熱鬧,百家樂賭臺邊上圍滿了做著發(fā)財夢的人,歡呼聲和叫罵聲此起彼伏。
我們被收繳了身份證,然后被帶到了二樓。
“錢帶來了嗎?”房間內(nèi)一個長滿絡(luò)腮胡的中年男人問。
他一開口,我就聽出他是電話里那個人。這樣的長相再搭配上惡狠狠的聲音,整個人從里到外都透著兇殘。
一個穿保安制服的人過來就要拿我的背包。
“那怎么行,總得讓我們看到人再給錢吧?!蔽覀?cè)身避開對方伸出的胳膊。
絡(luò)腮胡對手下使了個眼色,門再次被打開,小倩和王素芬被人扭著胳膊送進(jìn)來。
“小倩!”
“老公!”小倩半邊臉有些紅腫,聲音里帶著哭腔。
看她受傷我心疼極了,怒斥絡(luò)腮胡:“要錢給錢,干嘛還打傷人?”說著把手中的背包遞過去,我希望他們收到錢后盡快還小倩自由。
絡(luò)腮胡驗看了包中的現(xiàn)金,然后慢悠悠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對我說:“這點兒錢,只夠付利息。你老婆還欠我二百萬呢?!?/p>
原來他手上是一張欠條,上面是小倩的簽名和紅手印。
“老公,那是假的,是他們逼我寫的!”小倩在一旁哭喊。
此時王素芬和鄭云峰也在抱頭哭,卻哭得很壓抑,似乎聲音大些就又會招來毒打。
這時我才注意到,王素芬竟然傷痕累累。裸露的胳膊上,幾道紅色的傷痕赫然在目,臉上也有,似乎被人用鞭子抽打過。
如此看來,他們對小倩還算是客氣的。
絡(luò)腮胡深吸了一口煙,對我說:“盡快給你親戚朋友打電話,籌錢。否則就像她一樣,別怪我們不客氣?!?br/>他指的是王素芬。
聽了這話,王素芬哭得更狠了,邊哭邊對鄭云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再也不賭了?!?/p>
鄭云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指著我對絡(luò)腮胡說:“人我也給你帶來了,算上這單,欠你的算還清了吧?求求你,別再逼著我們?yōu)槟闩軉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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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收費(fèi)部分
我和小倩都上當(dāng)了!
來不及臭罵這倆人,我和小倩就被帶到一個單獨的房間。
小倩哭著跟我訴說這幾天的經(jīng)歷——
她也是被湄公河對面的金碧輝煌所吸引,才稀里糊涂地被王素芬?guī)У搅速€場。
本來小倩發(fā)現(xiàn)是這種地方就想躲避,可王素芬是地道的賭徒,怎能放過這樣的機(jī)會?她就央求小倩不玩可以,但請留下來陪陪她。
沒辦法,小倩身在異地,也不敢單獨行動,只好陪在王素芬身邊??此p輕松松大把地贏錢,不禁起了好奇心,不一會兒就在王素芬的慫恿下“試試手氣”。誰知這一發(fā)而不可收拾,初涉賭場的她竟然手氣出奇地好,到了半夜,竟然贏了五萬多。
小倩準(zhǔn)備見好就收,就要把手里的籌碼都兌換成現(xiàn)金,可對方說,新客三天后才能兌換,這是規(guī)矩。
沒辦法,小倩只好住在賭場為她們安排的酒店。第二天,正在酒店休息的小倩聽到走廊里有動靜,一群人鬧哄哄地大聲說著在這里贏錢太容易了,比澳門那里好玩得多。
再加上王素芬在一旁不斷慫恿,小倩又再次走進(jìn)了賭場。
這回她可沒那么幸運(yùn),沒多久錢就輸光了,還被迫借了高利貸,最后被逼寫下兩百萬的欠條。
“但我死活不肯說出你的電話號碼,”小倩哭著說,“我怕他們?nèi)ケ颇氵€錢。我對不起你,我不該到這里來?!?/p>
“所以他們就打了你?”我問。
“嗯?!毙≠晃嘏康轿覒牙铩?/p>
“放心吧,我一定能救你出去,綁匪現(xiàn)在還是只要錢不會害命,否則也不會只扇你幾個耳光這么簡單?!蔽冶M力讓自己能冷靜分析。突然想到一件事:“王素芬身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說到王素芬,小倩現(xiàn)在恨她恨得牙癢。原來王素芬早就是這里的常客,后來也是借了高利貸還不上,有人就給她出了個主意,叫她“跑單”拉客,用傭金償還賭債,像小倩這樣被她騙來的人不知有多少個了。
“即便這樣,她還有很多錢還不上,”小倩說,“她不想再去騙人了,但賭場的人不同意,用鞭子狠狠地抽打她。她也是沒辦法,就把鄭云峰的聯(lián)系方式給了綁匪。說是叫他來一起干。”
難怪鄭云峰能找到我家,看來我是他的“第一單”。
正說著話,有打手進(jìn)來了,把我們帶到另一個大一些的房間,王素芬鄭云峰他們也在這里,還有其他的幾個人。不出意外地,每個人臉上身上都帶著傷。
王素芬告訴我們,這叫“逼單房”,專門扣押剛關(guān)進(jìn)來的“客人”,用殺雞駭猴的方法逼你就范。
果然,有看守過來,點名拎出一個“客人”,沒問幾句話呢,當(dāng)聽到客人回答說“真的沒錢了”,馬上就開打。
打累后還嫌不過癮,又叫人互扇嘴巴,或者是輪番下跪,簡直就是變態(tài)狂。
終于到了夜晚,小倩在我懷里不停地哭。我安慰她:“別怕,總會有辦法的?!?/p>
王素芬湊過來,小聲提醒:“噓,千萬別被他們聽到。來到這里的人除非死了,否則誰也別想‘賴賬’?!?/p>
我狠狠地白了她一眼,這時小倩帶著哭腔說:“她說的是真的,前天有個女人試圖逃跑,被發(fā)現(xiàn)后,十幾個匪徒當(dāng)著眾人面輪了她。那女人受不了屈辱,晚上就跳樓自盡了?!?/p>
“你以為死了就完事了?她的家人會繼續(xù)被追債,永不得安寧?!蓖跛胤疫€在一旁補(bǔ)刀,小倩聽了哭得更厲害了。
我恨不得一拳捶死王素芬,鄭云峰也沖她低吼:“不說話也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賣了!”
“不管怎么說,我們首先保住性命要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蔽艺f。可怎樣才能做到保全自己呢?我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天沒亮,我們就被拎出挨個兒“過堂”。當(dāng)絡(luò)腮胡再次問到我能否還上錢時,我爽快地答應(yīng)“能!”
他愣了一下,估計沒想到我這么快就能想通,不由得心情大好。
我馬上“得寸進(jìn)尺”地跟他商量:這可是我最后一點錢財,但只要放我回去,馬上籌集尾款,有小倩在他們做抵押,還怕我不還錢么?
他把電話遞給我,依舊惡狠狠地說:“你小子可別跟我?;?!”
“我知道我知道?!蔽已b作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樣子接過電話,手指顫抖著撥出號碼:“喂,是李姐嗎?我……”
沒等我說完,對面一聽到我的聲音馬上就說:“小韓呀,你的衣服已經(jīng)‘洗’過了,家里的衛(wèi)生也搞好了,我辦事你就放心吧?!?br/>聽她這樣說,我心底狂喜,但表面還是很淡定:“嗯嗯,你做事情一貫認(rèn)真,我放心?,F(xiàn)在有件事需要你幫忙?!?br/>然后我就對她說,家里衣柜的最下面有個夾層,是我的小金庫,讓她把里面的錢都取出來,等有人找她時交給來人即可。我特意囑咐她,夾層是密碼控制,密碼是:175. 236
就這樣我和小倩又被安排住進(jìn)單間,除了自由受限制,別的還行。飲食自有人送到房內(nèi),但愿能消停地過幾天。
當(dāng)小倩聽說我要把她留在此當(dāng)人質(zhì),哭得比以往還傷心。我貼著她耳邊安慰:“請相信我!”然后又在她手心比劃:小心有人竊聽。
小倩心領(lǐng)神會,不再哭鬧,瞪大眼睛狐疑地看著我。我回了她一個充滿自信的笑容。
漫長的三天三夜啊。
第四天凌晨,走廊里響起一陣騷亂,我期待已久的時刻終于來了!
我叫小倩幫我把屋里的桌椅板凳都堆積在門口,防止有人闖進(jìn)來。又堵上厚厚的被褥,這東西估計也能起到防彈作用。
小倩在我的指揮下,機(jī)械地操作著,她可猜不透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沒等到我解釋,外面不出意外地響起了槍聲,伴隨著叫罵聲、哭喊聲……
等一切歸于平靜,我聽到外面?zhèn)鱽砝罱愕穆曇簦骸靶№n——你在哪里?小韓——”
我透過被打得稀碎的窗玻璃,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拼命向樓下招手……
我們都被解救了,包括王素芬、鄭云峰和其他人質(zhì)。絡(luò)腮胡一干人等被押上了警車……
后記
那天,我出門時寫了張求救字條,放到換洗的臟衣服里。因為李姐每周都會來打掃衛(wèi)生,而她又是個細(xì)心人,每次洗衣前都習(xí)慣性把衣兜掏干凈,不出所料發(fā)現(xiàn)了字條,馬上報了警。
我家的衣柜根本沒有夾層,警方一下就破解了我給李姐的密碼,它們代表的是綁匪窩點的經(jīng)緯度。那天鄭云峰在我家電腦上指認(rèn)綁架的地方,地圖軟件自帶這個功能,我對數(shù)字又格外敏感,一下就記住了。
等絡(luò)腮胡的人去找李姐取錢時,正落入警方置下的陷阱,經(jīng)審訊與我提供的地點不謀而合,這才實施營救。
小倩和鄭云峰也因幫匪徒“跑單”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在這里我奉勸那些好賭之人:十賭九輸,只要沾染上賭博的惡習(xí),早晚會落得傾家蕩產(chǎn)、妻離子散的下場,引以為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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