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老家有幾塊山地,1988年的時候,被我爸拿來種了西瓜。西瓜又大又甜,每年夏天都能賣不少錢。這些錢在那些年成了我們家的主要經(jīng)濟(jì)來源之一。
1992年7月,又到了西瓜成熟的季節(jié)。漫山遍野,綠油油的一大片西瓜,看了都讓人心曠神怡。
那年,我18歲,剛參加完高考不久,還不知道成績,就待在老家,要么幫父母干點兒農(nóng)活,要么就看看書,日子過得十分愜意。
7月中旬的一天下午,我睡了幾個小時的午覺,等到太陽下山,我起床準(zhǔn)備吃晚飯時,我媽忽然對我說道,“大勇,你爸最近都在山上守瓜地,每晚都沒睡好,實在是太累了!一會兒你把飯吃了,去山上住一晚,把你爸換下來,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那時村里民風(fēng)淳樸,很少有人偷瓜,我們主要防的是刺猬、黃鼠狼這些野生動物。這些家伙,尤其是刺猬,最喜歡跑到瓜地里來偷西瓜吃了。但凡被它們咬上一口的西瓜,基本就不能拿去賣錢了。
我爸為了防止這些家伙偷瓜,每年西瓜成熟的季節(jié),他都會帶著我家狗子旺財去山上住一段時間,直到瓜地里的西瓜賣完為止。
我也知道我爸很辛苦,便毫不猶豫地對我媽點了點頭道,“嗯,這幾天晚上我都可以去山上守瓜地,讓爸回來住幾晚,好好休息一下,反正我也沒什么事。”
大概傍晚6點的樣子,我媽給我煮了一大碗面,我先吃了,就帶了一件厚衣服,上山去了。別看白天山上的溫度能達(dá)到三十多度,但到了夜晚,就會降到十幾度,甚至幾度,不帶一件厚衣服上山,是根本扛不住的。
從我們家,往山上走十幾分鐘,就到了瓜地。
當(dāng)時,我爸正坐在臨時搭建的木棚里聽收音機(jī),旺財則躲在樹蔭下打盹。
一般情況下,刺猬和黃鼠狼都喜歡在夜晚出沒,白天很少出來,我爸和旺財在那個時間段,相對要輕松些。
“爸,你快回去,這幾晚我在山上住。”進(jìn)了木棚后,我把厚衣服丟在了木板床上,然后讓我爸趕緊下山。
我爸還有些不放心,“山上蚊蟲多,你住不習(xí)慣!晚上還是我住這里吧,你去給我把晚飯弄上來就可以了。”
“多住幾晚自然就習(xí)慣了,你快下山去吧!你放心,我保證把瓜地守好,絕不會讓偷瓜賊偷吃一個的!”我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隨后將我爸推出了木棚外。
我爸高興地笑了笑道,“那你晚上小心點兒啊!如果遇到特殊情況,你就待在這個木棚里,不要出來,讓旺財去對付就是了!”
我也不知道我爸所說的這種特殊情況是啥,反正我是從未遇到過。
我笑嘻嘻地送走他后,就去瓜地里摘了個較小的西瓜來口渴。吃完了西瓜,我又聽了會兒收音機(jī),那時還沒有手機(jī),更沒有互聯(lián)網(wǎng),無聊的時候,聽收音機(jī)是最好的選擇。
我萬萬沒有想到,聽著聽著,我竟然在木板床上睡著了。
這一睡就是幾個小時!等我再次睜眼的時候,木棚外已經(jīng)繁星滿天,收音機(jī)也停臺了!
我不用看表也知道,肯定過了晚上十二點了。
該死,我居然睡了這么久!
若不是旺財“汪汪”的一聲提醒,我差點兒忘了我是來干嘛的了。
“該死的家伙!你咋也跑到木棚里來了!你可真會偷懶啊!”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旺財在木棚里后,我很是生氣,下床就踢了這家伙一腳道,“該你上崗了,快給我出去!”
說罷,我打起電筒,穿上涼鞋,去瓜地四處巡視了一圈。
旺財被我踢了一腳后,也甩著尾巴,屁顛屁顛地跑了出去。
還好,四周都很安靜,刺猬和黃鼠狼似乎都在洞里睡覺,還沒出來活動。
旺財這家伙,可能在木棚外守了幾個小時,還沒發(fā)現(xiàn)“敵情”,于是就松懈了,就跑到木棚里跟我一起小憩起來了。我當(dāng)時這么想著,也就沒再找旺財?shù)穆闊?/p>
“阿嚏!”在瓜地四處巡視一圈后,我才感覺到身上起了一層寒意,而我,那時還只穿了件短袖T恤。
我怕感冒了,趕緊進(jìn)了瓜棚,把下午帶上山的那件厚衣服穿上了。
旺財見我進(jìn)了木棚,這家伙竟又屁顛屁顛地跟了進(jìn)來,我知道這家伙又要偷懶了,于是又踹了他一腳道,“去去去,晚上你只能在外面守著!只有白天你才能進(jìn)來休息。”
旺財雖然是只土狗,但它很聽我和我爸的話。聽到我的命令后,這家伙又可憐巴巴地叫了兩聲,在沒有得到我允許的前提下,它只得調(diào)轉(zhuǎn)狗頭,屁顛屁顛地走出去守瓜地了。
等著家伙一走,我又倒在木板上,準(zhǔn)備睡覺。
可在上面躺了一會兒后,我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汪——汪汪!”就在這時,守在外面的旺財不安分地叫了起來。
我心頭一驚:難道是“偷瓜賊”來了?
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也不急著跑出去,就站在門邊,將木棚門掀開一條縫,悄悄往傳來狗叫聲的方向望去。
也就在這時,不遠(yuǎn)處的樹林里忽又傳來了另一條狗的狗叫聲。
旺財聽到這叫聲后,竟沒有一絲猶豫地往瓜地西北角那片小樹林里跑去了。
我心頭更驚:這大半夜的,山上怎么會跑來另一條狗?
對了,那是條母狗吧?不然旺財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
木棚外,月光皎潔,繁星滿天,西瓜葉隨著夜風(fēng),時而低垂,時而翩翩起舞,不遠(yuǎn)處的小樹林,在夜色下若隱若現(xiàn)。
一切都是那么平靜而美好!希望不要有不和諧的音符,打破這份平靜!
咦,旺財這家伙,談戀愛去了嗎,Y的怎么跑進(jìn)小樹林里快十分鐘時間了還不出來?
我拿起手電筒,正想去不遠(yuǎn)處的小樹林里探個究竟。哪知就在這時,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竟從山埡處的一條小道上摸了過來。
二人躡手躡腳地來到瓜地邊,先是謹(jǐn)慎地望了望四周,確定“安全”后,這才放下身后的背簍,小心翼翼地摘起地上的西瓜來。
我勒個去,這兩個人,竟然是來偷我家西瓜的!
我真想讓旺財咬死他們,可旺財這家伙,跑進(jìn)樹林后就聽不到它的聲音了,它該不會被這兩個人給毒死了吧?
我當(dāng)時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啊,轉(zhuǎn)身抓起木棚內(nèi)的一把鋤頭就沖了出去,邊沖我邊大叫道,“哪里來的長腳怪,竟敢跑到這里來偷西瓜,看我不打死你們!”
“啊!”只聽一聲驚叫后,那兩個人就抓起背簍,狼狽而逃。
咦?居然還有個女賊?剛剛那聲驚叫,就是從那個女賊嘴里發(fā)出來的!
我聽得這驚叫聲是不怒反喜啊,為什么呢?因為我覺得我一個18歲的年輕小伙,完全有能力去對付一個女賊!于是,我朝那女賊逃跑的方向追去,邊追我邊大叫道,“站住,你給我站住!不然我不客氣了!”
同時,我又使足了力氣,大聲召喚旺財?shù)溃巴敚氵@家伙死哪里去了?快出來抓賊了!”
旺財聽到我的聲音,這才意猶未盡地從小樹林里跑了出來;與此同時,另外一只狗的狗叫聲也在小樹林里響了起來。
不用說,旺財這家伙,剛剛肯定是找那條母狗耍朋友去了!而那條母狗,完全有可能是那兩個賊人帶來,用以引開旺財?shù)模】蓱z旺財這家伙,竟然經(jīng)不起誘惑,聽到那母狗的叫聲它就跑到樹林里去了。
不過還好,這家伙也還算有點兒良心,聽到我的召喚后,他就從樹林里跑出來跟我一起抓賊了。
只是讓我十分錯愕的是,就在旺財追上那個女賊,要將她撲倒時,一條白色的大狗忽然從林子里躥出,擋住了旺財?shù)娜ヂ贰V灰娝鼘χ斠魂嚳穹秃螅旑D時就停下步子,乖乖地坐在了原地。
我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又罵了起來,“你個死狗,竟敢賣主求榮啊!這幾年我們真是白養(yǎng)你了。”
“汪——汪汪!”旺財被我一罵,瞬間又找回了自我,于是它很快跟那白狗對峙了起來。
也就在這個當(dāng)頭,那個女賊竟然腳下打滑,“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我見機(jī)會來了,趕緊跑上去,一腳踹開她身后的背簍,再抬起一腳踩住她后背道,“我讓你跑!”
“嗚嗚——我錯了,對不起,我也是第一次偷瓜,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那女賊被我一踩,立馬痛哭起來。
我聽她的聲音還有些稚嫩,忍不住就拿電筒朝她頭上照去。
這一照才發(fā)現(xiàn),那個女賊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jì),比我還小兩三歲呢。
“這么大就不學(xué)好,將來長大了怎么得了?”我余怒未消,繼續(xù)罵道。那女孩哭道,“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娘病了沒錢抓藥,我,我就想偷幾個西瓜去鎮(zhèn)上賣了,給我娘抓藥!”
“你娘病了,你爹干嘛去了?他怎么不帶她去看病,他讓你來這里偷我家西瓜的嗎?”我不依不饒,繼續(xù)將她踩在腳下。
那時,我明顯感覺到,那女孩渾身都在顫抖。也就在這時,先前已經(jīng)跑得無影無蹤的另一個人影忽然折回到我面前道,“放了我姐,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愣了一下,趕緊拿手電筒照了一下那人,這才發(fā)現(xiàn)他是個小男孩,最多十三、四歲的年紀(jì)。
那時我才弄清:原來是一對姐弟組團(tuán)來偷我們家的西瓜啊!
我氣得不行,蹬著手中的鋤頭就道:“你給我跪下!”
“放了我姐我就給你跪下!”那男孩跟我談條件。
我冷哼道,“你先給我跪下!”
男孩無奈,只得“撲通”一下跪在我面前。
那時,女孩已經(jīng)開始不住啜泣。
我聽她哭得可憐,便動了惻隱之心,慢慢地也將踩在那女孩背上的腳挪開了。
女孩為了讓我放走她的弟弟,她又趕緊爬起來,跪在我面前乞求道,“大哥哥,求求你放了我弟弟吧,只要你放了他,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姐,你還要給娘抓藥呢!”那男孩搖了搖頭,又猛地抱住我腳道,“大哥哥,請你放了我姐吧,你讓我干什么都可以!”
我見二人不像是在我面前演戲的,漸漸地也就緩和了一下態(tài)度道,“你們的爹呢?他怎么不去給你娘抓藥啊?”
“我爹出去挖煤,都六年沒回來了!”那男孩哭著鼻子道。
六年沒回來了?那估計以后也不會回來了!
我聽了這話,心里竟是一陣發(fā)酸:看樣子,他們是真的遇到了困難!
于是,我丟了鋤頭,將他們從地上扶起。
這個時候,那條大白狗也不再亂叫了,它一個轉(zhuǎn)身就跑到了那男孩身后,我見狀,更加斷定那條白狗是這對姐弟帶來的了。
我忍不住又問,“你娘叫什么名字?你們是哪個村的?”
女孩道:“我娘叫劉桂花,我們住在爛泥灣。”
爛泥灣距離我們村還有七八里地,我萬萬沒有想到,這兩姐弟,為了偷西瓜賣錢,居然趁著夜色,走了這么遠(yuǎn)的路!而且,他們還帶著大白狗來誘惑我家旺財,不用說,他們事先肯定來踩過點的!
這二人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不過,想到他們偷瓜的最終目的是為了賣錢給他們母親治病,我又覺得二人情有可原,于是我讓他們每人摘走了6個西瓜。為什么只摘6個?因為我們家的西瓜很大,一個都有十幾斤呢,如果摘多了,他們肯定背不起,而且還容易被我爸發(fā)現(xiàn)。
姐弟二人背著我送給他們的西瓜,瞬間感動得熱淚盈眶,姐姐說,“大哥哥,你的大恩大德我們一輩子都會記得的。”
弟弟問:“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等我以后有錢了,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我笑了笑道:“你們以后別干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了!人可以窮,但是一定要窮得有志氣,有骨氣!”
當(dāng)時,也是我還沒開始掙錢,不然的話,我多而不少也會給他們捐點兒錢了。
姐弟二人聽了我的話后,都向我鄭重點頭表態(tài),“我們以后絕不會干這種事了。”
“那就好!”我點點頭,向他們擺擺手道,“快走吧!爭取早點兒把你們娘的病治好。”
當(dāng)時,我們瓜地里還有上百個西瓜。我以為少了12個西瓜不會被我爸發(fā)覺,哪知次日早上,他摘瓜去鎮(zhèn)上賣時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便問我一夜之間怎么少了好幾個西瓜。
我也不好隱瞞,只得把昨夜的事跟我爸說了。
我爸不僅是個通情達(dá)理之人,還是個很有愛心的人,他摸出10元錢對我說道,“如果他們再來,你就把這10元錢給他們。”
“好!”我接過錢,又在山地守了幾天夜,卻再沒遇到那姐弟倆。
后來,我考上了大學(xué),在省城讀了四年書。這四年期間,每年放暑假,我也會回老家,還會在夜晚幫我爸守瓜地,但從那件事以后,我再沒見過那姐弟倆,我那時就在想:他們姐弟倆一定是聽了我的話改邪歸正了!這還真是一件好事啊!
轉(zhuǎn)眼,時間到了1998年,我也在縣林業(yè)局工作兩年了。
那年7月的一天上午,大概是下午4點多的樣子,我正在辦公室里喝茶,我媽忽然急匆匆地找上門來對我說道,“大勇,你爺爺今早在山地里干活時突發(fā)腦溢血,暈倒在地了,還好當(dāng)時有個好心的小伙子路過那里,及時把他背到了鎮(zhèn)衛(wèi)生院救治。可鎮(zhèn)衛(wèi)生院又沒條件進(jìn)行手術(shù),只能將他轉(zhuǎn)到縣醫(yī)院進(jìn)行治療——你快跟我去縣醫(yī)院看看他。”
我從小是被我爺爺帶大的,我對他感情很深,聽說他住院后,我連假都顧不得請,就急急忙忙跟我媽去了縣人民醫(yī)院。
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和我媽到住院部,找到我爺爺?shù)牟》繒r,送我爺爺就醫(yī)的那個小伙竟然還沒有走。
他看到我之后,還笑瞇瞇地跟我打了一聲招呼,“大哥,你來了!”
我納悶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十分詫異:聽他叫這一聲大哥叫得這么親切,難道我們還認(rèn)識不成?
可我想了半天,看了半天,卻沒把他認(rèn)出來。
那時,我爺爺已經(jīng)做完了手術(shù),雖然把命保住了,但還不能說話。他看到我后,就盯著那小伙子一陣咿咿呀呀,那意思就像是在告訴我:是這個好心小伙救了我,你們快幫我好好感謝一下他。
我會意后,便握住那小伙子的手道,“謝謝你了好兄弟!”
說罷,我從褲兜里找了60元錢出來要感謝他。我尋思著,他一直守在醫(yī)院里沒有離開,估計就是在等我們家人給他點兒“表示”吧!可一直守在病床邊的我爸太木訥了,居然沒領(lǐng)會他的意思——
哪知,那小伙子不但沒收我的錢,還激動地問我道,“大哥,難道你不認(rèn)識我了嗎?我可是一眼就把你認(rèn)出來了啊!我今天路過6年前那片山地,就是特意來你們村打聽你的消息的!沒想到誤打誤撞,竟然遇到了在山地里干活暈倒的老爺子——”
6年前那片山地?
我愣了愣,頓時明白過來,“你是說種西瓜的那片山地嗎?”
“對啊!”小伙子一激動,瞬間又握住我的手道,“謝謝你送給我和姐姐的12個西瓜,正是那12個西瓜,救了我娘的命!我們一家都把你的恩情記在心上呢!”
不用說,這個小伙子,正是6年前偷我家西瓜的那個“弟弟”。我萬萬沒有想到,那時的他已經(jīng)是縣城某個著名酒店的廚師了;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她的姐姐已經(jīng)成為了縣人民醫(yī)院的一位護(hù)士。得知我爺爺在住院治療后,她便給醫(yī)院打了一個申請,主動成為了我爺爺?shù)呢?zé)任護(hù)士。
在近半個月的住院治療中,她像親孫女一樣,無微不至的關(guān)懷、照顧著我的爺爺。我爺爺能說話之后,第一句話就是問她,“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我叫王薇,那天背你去醫(yī)院的是我弟弟,他叫王強(qiáng)。”
“王薇——王強(qiáng)!好啊,你們真是太好了,遇到了你們,是我們趙家人的緣分啊!”我爺爺說著說著,就情不自禁地拉住王薇和我的手道,“我看你們兩個也挺有緣分的,要不你們就處個對象吧?”
我看著已經(jīng)出落得亭亭玉立的王薇,還不好意思開口,沒想到她已經(jīng)笑盈盈地表態(tài)了,“只要大勇哥不嫌棄,我就沒意見!”
“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會嫌棄?”聽了這話,我笑得嘴巴都快合不上了。
一年后,我和王薇正式步入婚姻的殿堂。結(jié)婚那天,當(dāng)我向岳母敬酒表達(dá)感謝時,她拉著我的手道,“好女婿,如果沒有你當(dāng)年的恩情,我今天也不會安然地坐在這里喝你的喜酒了,說到感謝,應(yīng)該是我們?nèi)胰烁兄x你才對啊!”
“呵呵,這或許就是我們的緣分吧!”我端著酒杯,開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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