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報道,全紅嬋回到老家休息,結(jié)果壞菜了,人山人海,水泄不通,天上有無人機嗡嗡,地上有人群嗡嗡。全紅嬋不是白云大媽簽字售書想要個大場面,她只不過是回家休息一天,想不到被騷擾至此。
無人機直接對著全紅嬋的房間拍攝,地上手機相機欻欻歘,全紅嬋一夜沒有休息好,睡眼惺忪的她毫無辦法,只能耐心對人群喊話:回去吧,這里太吵了!
據(jù)說有旅行社推出“全紅嬋老家一日游”,售價從58元到99元不等,村里的路口各種路標,指示著那個奧運冠軍的小院落。如此下去,當?shù)貨]準會形成“全紅嬋經(jīng)濟”,也未可知。
蹭流量毫無底線,這是我第一個想法,但是仔細一想,流量背后,更是一種深深的無奈:有以下這四種心態(tài)搗鬼,誰有能力改變什么?
我知道,揭出這四種心態(tài),有人會不高興。我不會迎合高興而說話。
1、揩油心態(tài)。
無人機、手機小視頻、各種指示牌,都是來揩油的,這只是揩油的升級方式,本質(zhì)并沒有任何改變。然后,揩油到了違法的程度!
不信對比一下。《范進中舉》里的老書生范進,老娘都快餓死了,到街上賣老母雞。結(jié)果傳來他中舉的消息,鄉(xiāng)親們趕緊去找他報喜。范進大喜之下,失心瘋了。老丈人胡屠戶打了他一個耳光,才把他打醒了。
你聽鄰居怎么說:“胡老爹方才這個嘴巴打的親切,少頃范老爺洗臉,還要洗下半盆豬油來!”
鄰居說得太對了,范進這臉上,從此就有油水了。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那是腐朽社會的產(chǎn)物,早就批判過了,但是這個“雞犬升天”的心態(tài)仍然存在,假如你不許它們“借光”,不許他們“升天”,那可得罪人了。
多年前那個大衣哥的遭遇,大家還記得。
以全紅嬋現(xiàn)在的能力,他在城里買個房,全家搬走是小事一樁,但是她愛自己的家鄉(xiāng)和這片土地,所以回家看看。看來煩惱從此來了,不必找你借錢,用無人機拍你就行了,總之“刮下一臉油來”。
我經(jīng)常聽到朋友說,等退休了回自己出生的小村子,我說你別妄想了,你可以回去做客,但你沒有條件享受安寧的生活。
2、恃眾心態(tài)。
當他們扎堆騷擾別人,甚至干出違法的事來,全紅嬋就成了弱者。
她敢大聲抗議嗎?她敢說出一丁點不滿的話來嗎?不敢,她臉上只有寫上小女孩氣鼓鼓的委屈。
甚至她表達出任何不耐煩,都會罵上熱搜,說她驕傲,說她不近人情,說她耍大牌擺架子吧?
全母呢,她更是一句話不敢說,這個厚道人說過,生怕因為自己沒文化而說錯話,給孩子帶來不好的影響。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此。
全父呢,他說:“他沒有權(quán)力去管他人,也不敢去責怪他人,自己沒什么辦法,無論反感不反感,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他明明是反感的,但是沒什么辦法,他不敢得罪這片土地上的人們。
不僅如此,警方呢?面對違法的無人機,為啥不沒收?!為啥只是制止?
可見對大眾的愚蠢,社會基本沒有太好辦法。
《阿Q正傳》阿Q欺負小尼姑,小尼姑憤怒反抗,周圍的人都笑了。有了眾人的笑,阿Q才會更加得意,所以作惡的不只是阿Q,是眾人集體完成了一次對小尼姑的凌虐。
這個原理適用的地方極多,比如大半夜廣場舞噪音,比如扎堆闖紅燈過馬路,都是恃眾心態(tài)。
3、沾光心態(tài)。
有朋友說仰慕奧運冠軍,是人之常情。我覺得全家門口的鬧劇,不是什么追星,根本就是一種沒出息的“沾光心態(tài)”。
當?shù)爻隽艘粋€名人,立即,那家伙,頃刻之間,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旌旗招展,人山人海,人人都覺得這是自己的光榮。
說句扎心的話,全紅嬋的光榮,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他也知道沒什么關(guān)系,可是他仍然覺得光榮。小到一個村里走出一個作家,再到中學考了一個狀元,人們喜大普奔的心情,都是一樣的:沾光。
當自己沒能力改變什么,于是精神上的榮耀和滿足感獲得感就會集中到自己的周圍。推而廣之,在更大的范圍,都是如此。
4、看客心態(tài)。
所謂流量密碼,其實和幾十年前打把式賣藝的原理相同,你聽他們的說辭:有錢的幫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人場,就是流量。
說實話,國人的心靈享受實在太少了,因為精神生活太貧瘠,所以經(jīng)常盼著有什么熱鬧看看。
魯迅的小說《示眾》,沒有任何情節(jié),只是寫了一輛囚車裝著罪犯,走過一條小街的情景。在赤日炎炎的中午,眾人突然來了精神,大人伸長著脖子,孩子在人群中擠來擠去,他們純粹是為了看,他們對罪犯是什么人,犯了什么罪,都不關(guān)心。
這有什么難理解的,我小時候村里如果來了一輛吉普車,那全村的孩子全都圍上來,司機要大聲呵斥,我們才會讓路。大人呢,遠遠地站著,也是看。待車里的人進屋,人們還會扒著車窗,往里看。
除了蹭流量的,全紅嬋還遭遇了更多的看客。這超出了單純的“追星”范疇,因為他們不只是看全紅嬋本人,他們還打擾全紅嬋的爺爺奶奶,老人連門都不敢出。
于是關(guān)于全紅嬋的一切,那個普通的小樓、全紅嬋的親屬,可能連全家大門上斑駁的、普通的春聯(lián),都有了“值得一看”的屬性,成了精神享受。
這三個例子,魯迅的小說寫于1925年,恰好一百年;我小時候看吉普車,那是四十年前;這與今天全紅嬋的遭遇,有什么不同嗎?
流量就是這四種心態(tài)支撐的。試想,假如有一天,全紅嬋走在家鄉(xiāng)的路上,人人不以為奇,最多是笑著打招呼,或者來一個合影,那時候,還會有這種無底線的流量嗎?
真的到了那時候,社會就真的進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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