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郁風
在深圳被刺的日本10歲男童,已于今日凌晨不治身亡。這是一個悲傷的消息,是繼今年6月蘇州校車事件后,針對日本小學生的第二起惡性襲擊。
上一次,蘇州女士胡友平的挺身而出,挽救了日本母子乃至整輛校車學生的生命,代價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當時有評論說,胡友平的舍身取義“挽救了蘇州的臉面”,“挽救了中國的臉面”,就連日本駐華使館也表示“相信她的勇氣和善良也代表了廣大中國民眾”。
然而,發生在深圳的這起案件,沒有胡友平,沒有見義勇為者,一個10歲的日本小學生,在母親面前,眼睜睜的被捅數刀身亡。
胡友平離世的時候,我寫了篇《胡友平已逝,喊打日本人學校依舊》。盡管官方把蘇州事件定性為“偶發個案”,但社交輿論場的仇日情緒仍舊高漲,尤其是針對在華日本人學校的敵意仍舊濃烈,提到日本人學校的自媒體內容、評論,大都將之視為“恥辱”和日本人的“陰謀”。
如果這種畸形狂熱的輿論氛圍不改善,那針對日本人學校的下一次惡性事件可能還會發生。這次發生在了深圳。
兇手什么樣的背景,出于什么樣的動機殺人尚不得而知,也可能始終不得而知。蘇州殺人的兇手,至今沒有公布相關信息。但兇手顯然是一個暴徒和懦夫,如果他真的仇視日本軍國主義,那目標也是日本極右翼分子,而不是對手無寸鐵的10歲小學生揮下屠刀。
小學時學過篇課文,講的是抗日戰爭時,聶榮臻在戰場上救下了兩個日本小女孩,表示她們雖然是敵人的后代,但孩子是無辜的,她們也是戰爭的受害者。
聶帥不僅好生照顧兩個日本孤女,還派人把她們送回日軍指揮部,并附信表示:“中國人民決不以日本士兵及人民為仇敵……侵略中國亦非日本士兵及人民之志愿,亦不過為日閥脅從耳”。日本小女孩長大后回中國探望聶榮臻,成為為中日兩國一段佳話。
作為日軍侵略者帶來的孩子,當時的聶將軍猶能明辨是非,寬宏以對。今日來華于日本人學校就讀之孩童,父母大都為來華投資、工作、教研者。他們是為深圳、為蘇州,乃至為中國的經濟發展帶來貢獻的。某種程度上也是對中國抱有好感和信任,才選擇把年幼的孩子帶來中國就讀。
然而對這樣的“日本友人”后代,暴徒仍然痛下殺手。這和我們憎惡的日軍屠殺行徑又有何異?
那篇小學課文不知道現在課本還在不在,但至少在過去,教育和輿論是引導我們不要仇視日本人民尤其是孩子的。可短視頻平臺興起后,越偏激、越狂熱的言論越受歡迎,越能攫取平臺流量,輿論氛圍也變得越來越偏離理性。
不由想到魯迅的話:“勇者憤怒,抽刃向更強者;怯者憤怒,卻抽刃向更弱者。一定有許多英雄,專向孩子們瞪眼。孩子們在瞪眼中長大了,又向別的孩子們瞪眼,并且想:他們一生都過在憤怒中。因為憤怒只是如此,所以他們要憤怒一生,——而且還要憤怒二世,三世,四世,以至末世。”
歷史不該被遺忘,憤怒也很難被放下。但應該要思考的是,憤怒的對象到底是誰,是日本軍國主義者還是普通日本人?是當年的戰爭發動者還是普通人后代?
我們從歷史教訓中吸取的,是揮刀向日本婦孺?還是以史為鑒,學習現代制度文明以自強?
如果任由仇恨的種子不加控制的生長,到頭來只會開出惡之花反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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