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歷史小說《問道無常之降妖伏魔手》第三卷：長春真人西游記

第二十四章 長春真人西游記（14）

前文鏈接：第三卷第二十三章

田鎮海帶領百姓在此地駐守日久，他當然非常清楚這些百姓的人員構成：他們絕大部分是由蒙古軍在戰爭中俘虜而來，其中漢族百姓中大多數原本是當地的能工巧匠，因為手藝出眾、很有名氣而成為被掠奪的目標，被迫來到這荒無人煙的地方開墾荒地，建設城鎮。

經過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辛勤勞作，他們終于把這里打造成為一個人們能夠安居樂業的富庶之地。

雖然田鎮海和這些百姓身份大不相同，但是相處日久也會互相了解，彼此有了一定的感情。田鎮海知道這些漢族百姓遠離家鄉后內心深處的遺憾，很希望為他們做些什么，好讓他們能夠在這里繼續安心生活。

當田鎮海看到百姓們迎接邱處機師徒的熱烈場面時，他突然意識到他們最想要的是什么。于是，將邱處機師徒迎接到驛館之后，田鎮海開門見山地提出了一個請求：“邱真人，這里的漢族百姓有不少都崇信道教，您看能不能留幾位弟子在此，為百姓建筑一所道觀，也好讓他們精神有所依托？”

邱處機一向以弘揚全真教為己任，聽到田鎮海的請求，當即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有田鎮海的官府支持，又有邱處機坐鎮指導，再加上百姓們從來都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生產力，只是幾天時間，一座具備顯著中原道教風格的宮觀就建設而成。

此時，田里莊稼成熟的氣息更加濃厚，邱處機偶爾在田間走過，看著這熟悉的景色不由倍感親切，再加上現在成吉思汗西征路遠，自己這一行人還不知道要走多長時間才能到達，所以他就有了一個想法，想在這里多停留一段時間，等待成吉思汗鑾駕回程再前去相見。

有了這個想法后，邱處機就找了個機會和劉仲祿商議：“劉大人，我年事已高，走這么遙遠的路程非常疲倦。更何況現在大汗又遠在征途之中，再往前走說不定何時才能抵達。我們這一路走來，很少看到有耕種人家，現在好不容易看到這里有莊稼豐收的景象，不如我們就在這里過冬，等待大汗回程可好？”

劉仲祿看著邱處機滿頭白發在秋天的風中飄搖，何嘗不想成全他的想法？可是他想到成吉思汗的嚴令，想到自己是三番五次好不容易才請到邱處機，并不敢隨意推遲出行日期，所以內心掙扎一番后他只好非常委婉地推托道：“師父，這事我可不敢決定，不如我們看看田將軍如何安排！”輕巧地把責任推到了田鎮海身上。

田鎮海哪知道劉仲祿的心思，當他被找來，聽了邱處機的想法后，馬上答復道：“最近我們這些沿路官員都收到了大汗的旨意。他告誡我們，不管您到了我們哪一處，我們這些人都不許耽擱您的行程！大汗著急見您，如果您留在這里過冬，大汗必定會怪罪于我，那我可吃罪不起！”

田鎮海并非不通情理之人，雖然他知道必須執行大汗的旨意，可是仔細打量邱處機的神色，想想他經歷的千里行程，畢竟還是于心不忍，于是聲音放緩和了說道：“真人您但凡有需要的，我們一定都給您準備充分，絕不會讓您途中受苦！”

田鎮海的殷勤態度邱處機都看在眼里，他明白自己不能讓對方為難，只好說道：“等道觀事定，我們再擇日啟程！”

鎮海城內本來就有大量漢人的能工巧匠，所以無論是道觀的建設還是裝飾都不是什么難事。隨著整體建筑完工，很多能工巧匠提出裝飾方案，他們出工出力，很快道觀就初具規模，可以投入使用。

邱處機一路西行，雖然從來不提想念家鄉山東棲霞的話，可是畢竟故土難忘，時刻在懷，現在看到宮觀建成，于是就以家鄉為它命名，將其命名為“棲霞觀。”

道觀建成，就需要留下有經驗的弟子主持管理，邱處機考慮到宋道安跟隨自己修行日久，道德深厚，知識廣博，之前又有單獨主持宮觀的經驗，于是首先選中宋道安留下，然后又讓宋道安挑選了八位師兄弟留下來輔助。

十八位弟子一下子留下了九位，陪同邱處機前行的人馬上明顯見少，田鎮海看到邱處機為了本地的道觀發展這樣不遺余力，自然很受感動，于是馬上大包大攬地說道：“真人厚意，鎮海心領了！您放心，接下來的路程我一定全力護送！”于是再次和邱處機商議繼續前行的事。

邱處機在心里輕輕嘆息一聲，知道事情的發展終究不能完全遵從自己的意愿，只能聽從田鎮海的安排，大致定下了啟程時間。

田間的莊稼豐收在即，眼看即將到霜降節氣，田鎮海事務繁多，既需要催促人們抓緊時間收割莊稼，又要照應邱處機等人，一時之間非常忙碌。

偏偏天公不作美，這一天，人們正在田間忙碌時，突然一陣大風從西北方向強力吹來，一時樹木搖頭擺尾，黃沙遮天蔽日，已經收割在田間的莊稼被風吹得到處飄搖，散落遍地。

一路走來，邱處機見過不少沙漠中的飛沙走石，但是像這么大的暴風卻還是第一次見，看到風沙遮天蔽日，天地昏黃暗淡，心里更加覺得前途茫茫，是從來沒有過的悲涼與倉惶。

風中人們呼兒喚女，努力分辨著方向各自歸家，喊叫聲與風的呼嘯聲混合在一起。

邱處機站在驛館窗前，聽著那充斥天地之間的嘶吼之聲，既滿懷悲憫，同時又自悲不已，不由緩緩吟道：

邱也東西南北人，從來失道走風塵。
不堪白發垂垂老，又踏黃沙遠遠巡。
未死且令觀世界，殘生無分樂天真。
四山五岳都游遍，八表飛騰后入神。

聽到邱處機吟誦出這樣一首詩，陪在旁邊的劉仲祿心情一沉，只覺得自己再也想不出什么話來勸慰。

八月初八這一天，天氣晴好，天空湛藍一片，整個鎮海城內城外一片安寧祥和。

按照預定計劃，八月初八正是邱處機啟程的日子，一大早田鎮海就率領一百名將士來到驛館：“師父，前面路上多高山峻嶺，您那些車輛都不能再用了，我多帶些人護送您！”

和邱處機相處日久，田鎮海也像劉仲祿一樣，改口稱呼邱處機為“師父”。

邱處機點點頭，任由田鎮海和劉仲祿去安排隨行人員和車馬，自己則率領尹志平、李志常等弟子，準備離開鎮海城繼續向西行進。

宋道安和留在鎮海的其他弟子一直送出去很遠，直到看不見師父的影子才返回觀里。

之后的路途情形果然正像田鎮海所說，出了鎮海城后，邱處機一行人很快就進入到一片崇山峻嶺之中。山勢陡峭高聳，山頂直入云端，被厚厚的積雪覆蓋。山脈起伏，看起來好像一直綿延到天盡頭一般。

“師父，這山就是阿爾泰山，有幾千米高，山路狹窄兇險，十分難走！”田鎮海介紹說道。

邱處機停下來仰頭觀看，看到高聳的山峰在湛藍的天空下巍峨清冷，山風從山谷中呼嘯而出，把他的道袍吹得撲撲作響，讓人更覺寒意森森。

“難走不也得走嗎？”邱處機看著田鎮海輕聲說道。

“咱們要越過這座山，那當然是很難的！不過要去見大汗，卻非過此山不可！”田鎮海說道。

“走吧。”邱處機說道，接過劉仲祿遞過來的一支用樹枝削好的手杖，率先向山口走去。

“師父別急，我找人在前面帶路！”田鎮海雖然同樣急著趕路，不過他更了解此地形勢，知道山路復雜，沒人引路就會有迷路的危險，于是趕緊把一名叫李家奴的侍從推到邱處機面前，“他熟悉山中道路，讓他在前面引路！”

邱處機往旁邊讓了一下，讓那位身材瘦削的侍從走在最前面。

李家奴顯然很健談，他一邊向前走，一邊就開始介紹這山里的情況。

一行人從狹窄的山口進入，沿著蜿蜒的山路小心翼翼地攀援前行。路面濕滑，布滿苔蘚水氣，稍不注意就有滑倒的危險。

田鎮海專門派了兩名年輕力壯的軍士攙扶邱處機，可是即便這樣，走了一段極其兇險的山路之后，邱處機仍然累得氣喘吁吁，不得不停下來休息。

這樣走走停停，一直到天黑，一行人只走了不到十分之一的山路。

暮色四沉，山林中一片靜寂，偶爾有幾聲鳥獸嘶叫，顯得更加陰森恐怖。

李家奴守在邱處機身邊，不時抬頭四處觀看，臉上神色驚疑不定，聽到一點兒聲響就馬上向邱處機靠攏，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邱處機一向膽量很大，雖然如今年紀大了也沒有什么改變，看到李家奴的樣子不由覺得很好笑，于是問道：“你怕什么？”

李家奴聽到邱處機發問，連忙依賴地一把抱住邱處機的胳膊：“您可不知道，這深山老林里什么都有！前面就有山精樹怪，它們鬧得可厲害了！您瞧瞧，我這后邊的頭發就是被它們揪掉的，嚇人得很！”

邱處機隨著李家奴的手看去，果然看到他的腦袋后部露出一大片光禿禿的頭皮，血痕依稀，是剛長好的樣子。

“師父，他這可不是胡說，真有這事！”旁邊的田鎮海附和道，“我們這里的人都知道這事。聽說很早以前，乃蠻國的國王就親眼看到過山精，在這片荒山野林里轉了很久才找到路走了出去！”

聽了這些話，邱處機輕輕搖了搖頭，想說什么，可是最終卻什么都沒說。

（未完待續，歡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