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曾緩緩說道，對于他孩提時候的那些經歷，那還是處于民國年間的悠悠往事，如今于他而言，已然如同霧里看花般朦朧，影影綽綽的僅能記得個大概輪廓。在他尚處稚嫩的年歲，他的家安于如今甘肅省境內的一個民風淳樸的小山村里。那個地方，在他的記憶深處，仿佛就是一座又一座連綿不絕的山巒相互交織，山連山，山環山，一眼望去，似乎沒有盡頭。

只因沒幾年便因故舉家搬遷到了群山環繞中的龍川，所以對于兒時老家的記憶，他著實不是很深刻。然而，有一件事情，卻如同鐫刻在他心間的印記，異常的深刻，難以磨滅。

外公小時候，山村里的人們生活困苦，缺吃少穿是常態。那些小孩子也不得不早早地肩負起生活的重擔，上山下地，四處搜尋一切能果腹的東西來填飽肚子。每年一到臘月，嚴寒總是如期而至，總會有漫天大雪封山，山里面的氣候奇寒無比，仿佛能將一切都凍僵。家家戶戶所食用的蔬菜，幾乎都是夏秋時節腌制的、晾曬的野菜，又或者是白菜蘿卜干。

那時候的小孩子天真無邪，喜歡互相串門玩耍，有時候還會蹭飯，所以村里誰家吃什么，大伙心里都清楚得很。山里人那時候普遍都很窮，在吃食上幾乎沒有什么明顯的差別。

但是，外公卻發現，有一戶姓張的人家，在這山里顯得很是特別。這一家人原本并非山里人，說話的口音也帶著大城市的韻味，與當地的鄉音截然不同。在那個眾人都向往大地方、紛紛往外跑的時代，這一家人卻不知為何從繁華的大地方來到了這個偏遠的小村子，而且來了好多年了。也就是說，在外公還沒有呱呱墜地的時候，這一家人便已在山里扎下了根，與周圍的鄰居相處得極為融洽。

這一家人與其他人家最大的不同在于，每年過年的時候，這家人都會慷慨地拿出一些很稀罕的水果和冬天在北方根本種不出來的新鮮蔬菜，送給周圍的鄰居。山里本來人家就不多，大家幾乎都受過他們的恩惠，所以大家都覺得他們既神秘，又慷慨，內心對他們充滿了好感。

這一家人送過來的蔬菜，水靈靈的，有時候還沾一點點泥土，就像是剛剛從春天的肥沃地里摘回來的一樣。山里人世代靠地吃飯，對于山里的泥土再熟悉不過，仔細瞧去，便能發現那蔬菜上的泥土也和山里的泥土土色截然不同。

送來的水果，更是稀罕，又大又新鮮，色澤誘人，就像剛剛從樹上摘下來的一樣。很多水果對于山里人來說，幾乎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更不用提誰知道這些水果的名字了。于是，人們只能懷著好奇與敬畏，去虛心請教這家人。而這家的女主人總是很熱情，面帶微笑地給大家耐心示范。

外公小時候有幸吃過這戶人家送的水果，那香甜的味道如同美妙的音符，深深烙印在他的記憶中，讓他牢牢記住了這一家人。

山里人向來實在，心思也單純，雖然覺得這一家人充滿神秘色彩，卻鮮有人去刨根問底地探究。

外公的爸爸，也就是外曾祖父，是一個在山里少有的讀過私塾的人。他識文斷字，滿腹經綸，為人又仗義豪爽，在農閑時候也不辭辛勞地教山里娃娃識幾個字，讓他們至少會寫自己的名字，因此山里人都懷著尊敬與感激，親切地稱他為李先生。

外曾祖父與這一家的男主人老張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經常幫老張干一些繁重的農活兒，偶爾在寧靜的夜晚，也會一起圍爐夜話，談鬼說狐，分享彼此的見聞與感悟，為平淡的生活增添了幾分趣味與溫暖。

讀過書的人，往往內心世界更為豐富，思維也更為活躍，難免要比普通人的好奇心更強，所以外祖父常常在心里琢磨著，想要問問老張，這大冬天的，山路都被積雪封堵得幾乎無法行走，那些水靈靈的水果蔬菜到底是從何而來的呀？再說了，也從來沒有見過老張出遠門啊。可每次當話題即將觸及到這關鍵之處，老張總是能巧妙地將其支開，外祖父見狀，也不好再繼續追問下去。

有一個冬天的晚上，寒風凜冽，雪花紛飛。老張特意請外曾祖父去他家喝酒。兩個人推杯換盞，喝酒喝得極為痛快，不知不覺都帶上了八分醉意。就在這酒酣耳熱之際，老張突然眼神變得深邃起來，對外曾祖父說道：“兄弟，你是個好人，實誠人，這些年我住在這山里，你對我們一家的照顧，那真是沒話說。我也知道，你一直心里好奇我的事情，但是這世上小人多啊，我為了避難才來到你們這個地方，就生怕一不小心禍從口出。十幾年了，咱們倆也是十幾年的好親戚了，今天老哥我就給你說一說。也免得我哪天突然不在了，這世上都沒有人知道我這一號人。”

原來，老張以前是山東人氏。在他少年的時候，有一天清晨，天剛蒙蒙亮，他就早早地出門干活。當他走過鄉間小道時，突然發現一個人受傷躺在路上。他急忙跑過去查看，只見這個人傷勢嚴重，像是從高處跌落的摔傷。而這個人四周都是平坦寬闊的大路，實在讓人想不明白為什么會摔得如此厲害，躺在路上已是奄奄一息。

老張心生憐憫，毫不猶豫地脫下自己的衣服，輕輕地蓋在這個人的身上，為他抵御清晨的寒意。接著，又趕忙喊了家里人來幫忙，一起找了郎中，費了好大一番周折，終于救了這個人的命。

這人傷好之后，對老張滿心感激。離別的時候，緊緊握著老張的手說：“小伙子，我實在沒有什么能報答你的，我傳你一個本領，但是你千萬記住，絕對不能輕易傳給別人，一旦傳給了別人，你就會有危險。”說完，這個人把老張帶到一個沒有旁人的僻靜地方，開始教他念咒，教他如何運氣，如何招鬼。這個奇人對老張說，這門法術叫做四鬼抬轎。當學會掌握之后，只要念動咒語就能在自己的身體上形成一股神秘的氣轎，這氣轎看不見摸不著。然后招來四個抬轎鬼，只要掌握了咒語和運氣的訣竅門道，四個抬轎鬼抬著坐在轎子里面的人，一夜間就可以飛越千山萬水，跨越遙遠的距離。

但是，需要著重強調的是，這個法術絕對不能濫用。因為倘若施法的人肆意妄為，胡亂運用這神奇的法術來做壞事，那將會極大地損害自身的陰德，后果不堪設想，很可能導致法術瞬間失靈，讓施法者死于非命。而且，這一門奇術并非人人都能輕松駕馭、完全掌握。在施法飛升的途中，如果不能精準且巧妙地引導抬轎鬼避開一些陽氣旺盛，神靈庇佑的特殊地方，那么就極有可能發生意外墜落的慘劇，施法者會活活被摔死。

老張的師傅就曾在半途因一時大意，在黎明時分未能及時降落。當時，村中雄雞報曉，嘹亮的雞叫聲驚跑了抬轎鬼，致使他從空中墜落，摔成了重傷。還好老張心地善良，及時出手相救，這才保住了他師傅的性命。

這人把法術傳給老張之后，又不知借助了何種神秘的工具，在老張的雙腿上留下了兩個神秘的環形疤痕。他鄭重地對老張說，這是飛人的獨特圖騰，以后若能有緣碰見同樣能夠飛升的同類人，就能憑借此疤痕相互辨認。那人接著目不轉睛地看著老張運用練習了幾次，然后再三叮囑道，這神奇的本領千萬不能拿來炫耀，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能輕易示人，更不能用來做傷天害理的大惡之事。說完這些，那人便匆匆遠走高飛了。從此之后，老張再也未能見過自己的師父。

老張對外曾祖父講述到此，緩緩掀起褲腿，只見大腿上果然有兩個淡青色的環形疤痕，在昏暗的光線下，隱隱似乎還有些微弱的熒光，顯得很是神秘，仿佛蘊含著無盡的故事。

老張當時正值年輕氣盛，又身懷如此絕技，有時候難免會按捺不住，技癢難耐，做出一些出風頭的事情。

有一次，村里有一個地主，不小心把自己至關重要的賬本遺落在了數百里之外的縣城客棧。回到家中之后，他著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因為一旦賬本丟失，自己多年來收租借貸的賬目都會化為烏有，損失將無比巨大。

要知道，那時候的交通和信息傳播可不像現在這般便捷高效。在那樣的時代背景下，要想在短時間內找到并取回賬本，幾乎是一件無法辦到的事情。于是，地主在村里張貼懸賞告示，聲稱誰能在兩天內星夜兼程去縣城找回賬本，就給予十兩銀子的豐厚報酬。

老張歷經千辛萬苦，終于找到了那聲名顯赫的地主。他目光堅定，毫不猶豫地一口把這事承諾了下來。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萬籟俱寂，唯有夜空中的點點繁星閃爍著微弱的光芒。老張深知此事責任重大，為了盡快完成任務，他決定施展那神秘莫測的法術。

當夜，老張屏氣凝神，施展法術，如同一道閃電般飛身飛往縣城。縣城里人聲鼎沸，熱鬧非凡，可老張無暇顧及這些，他的目標明確，那就是找到客棧老板拿回至關重要的賬本。經過一番周折，老張終于在一家略顯破舊的客棧中找到了老板，成功地拿回了賬本。

第二天一早，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灑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在地主狐疑的眼光里，老張神色從容，不慌不忙地將賬本遞給了地主。地主接過賬本，眼中滿是驚訝和疑惑，而老張則淡定地伸出手，拿回了那十兩銀子。要知道，這事在過去根本毫無可能啊！在那個時代，這樣的事情簡直如同天方夜譚，令人難以置信。

這下老張名聲在外，引起了眾人的好奇和關注。有人刨根問底，不知從何處打聽到了老張會四鬼抬轎的法術，于是半開玩笑半認真，嚷嚷著要拜師學藝。老張雖然一再否認，可人們的好奇心愈發強烈，這事越傳越玄乎，仿佛老張成了擁有通天徹地之能的仙人。

最后不停有有權有勢的人威逼利誘，試圖讓老張傳授法術 。老張不堪其擾，他深知這些人的貪婪和野心，為了不累及家人，不讓他們陷入危險和麻煩之中，他毅然決然地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老張帶著妻子飛到了一個偏遠的山村，那里山清水秀，宛如世外桃源。他們一住就是好多年，在這寧靜的山村里過著平淡而又幸福的生活。老張有時候也會在半夜飛回去看看自己老家的親戚，以解相思之苦。

這山里人淳樸善良，熱情好客，老張很喜歡這里的氛圍。每年過年的時候，老張就會選一個夜晚飛到南方，采摘一些當地大地主莊園里面的蔬菜水果，不辭辛勞地帶回來送給山里的鄰居。這也就是為什么村里人過年會收到老張新鮮的水果和蔬菜的原因。

外曾祖父聽入了迷，他被老張的經歷深深吸引，心中充滿了向往和好奇。他懷著忐忑的心情請求老張說：“哥哥能不能帶著我飛一飛呢？我覺得有這本領死也值了。”老張望著外曾祖父那充滿渴望的眼神，想了想，說：“那明天晚上我就帶你一起去南方，為鄉親們摘點水果蔬菜。但是，這事情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外曾祖父欣喜若狂，鄭重地點了點頭，仿佛得到了世間最珍貴的承諾。

當天深夜，萬籟俱寂，整個世界都沉浸在一片寧靜之中。老張和外曾祖父悄悄在村口碰了頭，兩人連家里人都沒有通知，生怕走漏了風聲。老張告訴外曾祖父，一會兒不管怎么樣，盡量不要睜眼看，絕對不能出聲。外曾祖父不敢說話，趕緊照辦了，他的心中既緊張又興奮，期待著即將到來的奇妙之旅。

突然之間，毫無任何預兆，外曾祖父就猛地聽見耳邊“呼”地傳來一聲凌厲的聲響，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瞬間就已經被老張托舉到了半空中。緊接著，那呼嘯的風聲猶如洶涌的波濤，不停地在他耳邊急速掠過。他和老張就仿佛一只被賦予了無窮力量的離弦之箭，以令人咋舌的速度破空極速飛行在茫茫大山那深邃而神秘的夜空之中。

說來也奇怪，當時正值大冬天，眾所周知，俗語有云“高處不勝寒”，可趴在老張那堅實的背上，外曾祖父卻絲毫感受不到半點寒冷。老張好似完全沒有背負著一個人的重量，反而越飛越輕快，越飛越高遠，仿佛要沖破云霄，直抵天際。

一路上，外曾祖父耳邊的風聲呼呼作響，猶如激昂的戰歌。他的內心充滿了無比的好奇，然而，他卻不敢輕易睜眼，更不敢出聲說話。那種感覺，就像有一只調皮的小蟲子在他心里不停地爬動，撓得他心癢癢的。他心里不停地想，這好不容易如同鳥兒一般能夠在空中飛行一會，卻不能睜開眼睛看看沿途的美妙景致，實在是太遺憾了。

大概飛了約有一個時辰之久，外曾祖父那強烈的好奇心終究還是戰勝了內心的恐懼。他悄悄地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這一看之下，差點驚得叫出聲來。他和老張竟然正在一座繁華大城市的上空飛行，他們的身下，似乎有四個黑乎乎的身影馱著他們。但由于光線昏暗，根本無法看清楚到底是什么。這幾個黑影馱著他們，飛行的速度快得驚人，大城市下面的燈火闌珊，璀璨的燈光如同繁星點點；房屋錯落有致，鱗次櫛比。在這寧靜的夜色里面，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宛如一幅絢麗多彩的畫卷。

外曾祖父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懸在高空中的奇妙體驗，所以最初的那一刻，他著實吃了一驚。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適應了這種令人心跳加速的感覺，慢慢地開始沉浸并享受起這連皇帝都不可能親眼目睹過的壯麗景致來。

老張也在前方敏銳地感覺到了外曾祖父情緒那細微的變化，輕輕地回頭對他點頭示意，兩人都深知此時萬不可出聲說話，以免打破這難得的寧靜與神秘。

又這樣飛了一會兒，外曾祖父突然覺得困乏難忍，那股疲倦如同潮水一般襲來，不由就趴在老張的背上沉沉地睡著了。

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外曾祖父發現只見老張已經平穩地降落在了一個宛如仙境般的亭臺樓閣，小橋流水的莊園里面。老張悄悄地湊近他，輕聲說道：“剛剛要降落的時候，這是最需要小心也是最危險的時候，我怕嚇著你，又怕你干擾我，所以就讓你睡著了。”

現在，他們身處一個大富豪的莊園之中，前方就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果園和一片綠油油的菜地。老張特意叮囑：“記得不要拿其他的東西，只許摘一些果子和蔬菜。”外曾祖父連忙點頭答應。

兩人借著朦朧的夜色，大搖大擺地走進了菜地。要知道，北方此時正是隆冬時節，冰天雪地，寒風刺骨。而這里卻溫暖如春，蔬菜長得極為旺盛，生機勃勃。外曾祖父穿著過冬的厚衣服，沒摘幾棵菜，就已經汗流浹背。老張自己倒是穿了一件不厚不薄的衣服，恰到好處。他原本是怕剛剛出村子的時候凍著外曾祖父，所以一時疏忽沒有叮囑他換衣服。兩人不聲不響，專注地采摘，不一會兒就摘了兩堆新鮮的蔬菜。

老張細心地讓外曾祖父慢慢地把蔬菜用特意帶來的馬蓮繩子束好，自己則步伐堅定地朝著莊園的更深處走去摘水果。那馬蓮繩子堅韌而結實，仿佛承載著他們的希望與期待。不一會兒，老張回來了，只見他肩上扛著一個碩大的袋子，沉甸甸的，仿佛裝滿了豐收的喜悅。他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卻顧不得擦拭，趕忙對外祖父說道：“可以走啦！”兩個人小心翼翼地拿好精心采摘的蔬菜水果，仿佛捧著珍貴的寶物。

隨后，他們竟飛到了高空，在這寂靜的夜空中翱翔。后半夜的時候，他們已然飛到了山村的上空。外曾祖父從高空中俯瞰，只見無數的峰頂上全是皚皚白雪，在夜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靜謐和壯麗。那些山峰宛如沉睡的巨人，莊嚴肅穆。而自己的小村子，就像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孩子，被大山緊緊地抱在溫暖的懷抱里面。他不由在心里暗暗贊嘆，這畫面美得如同畫卷一般。

老張這時候示意讓外祖父閉上眼睛，外曾祖父沒有絲毫猶豫，趕緊照辦了。緊接著，就聽見耳邊老張念念有詞，聲音低沉而神秘。突然，風速驟增，感覺他和老張兩人的身體都劇烈晃動起來，完全不像以前飛行時那么平穩。外曾祖父正在滿心擔憂的時候，卻聽見老張說道：“好了，睜眼吧！”外曾祖父睜眼一看，兩人已經穩穩地降落在了村口。

老張對外曾祖父說：“明天你就去送這些蔬菜水果給鄉親們，我可能要好好休息。換個夜里，我想去看看我的家人。”外曾祖父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

第二天，人們又欣喜地收到了新鮮的蔬菜和水果。不過這次，送菜的人換成了外曾祖父。村里人好奇又奇怪地問：“為什么今年你來送？”外曾祖父笑著說：“今年我悄悄學會了老張的種菜技術。”說完，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村子里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幾天無話。有一天夜里，外曾祖父剛剛睡下，就聽見外面傳來一陣急促不停的敲門聲。他趕忙起身，開門出去，只見老張滿臉焦急，神色慌張。他氣喘吁吁地對外曾祖父說：“你現在就去我家一下，我有急事和你商量。”外曾祖父甚至來不及問一句“你是啥時候回來的”，就跟著老張匆匆出了門。

到了老張家里，老張這才緩了口氣，告訴外祖父：“這次回老家去，差點被幾個伏擊的人活捉。”原來，雖然老張隱居深山已久，但是他那神奇的法術依然令人垂涎三尺。有人還是念念不忘他的能力，于是早出晚歸悄悄監視他的家人，妄圖抓住他的把柄。終于，這些人發現了老張回去的規律。這一次，當老張進了家門，他們就一擁而上，想要活捉老張。好在老張反應敏捷，僥幸從窗口逃走。老張擔心家人再受傷害，決定把家里人也遷到一個遠離他家鄉的地方。

老張想請外曾祖父幫他先照顧一段時間老婆孩子，說道：“做不了的事幫她們做一做。自己先去找個地方安頓家人。”外曾祖父沒有半分遲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在這個小小的山村里，人與人之間的情誼就是如此深厚，如此真摯。

又這樣不知不覺過了差不多有半個月。一天深夜，萬籟俱寂，外曾祖父正在睡夢中，突然被一陣急切的呼喊聲驚醒，那聲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正是老張。外曾祖父匆忙起身，點亮油燈，昏黃的燈光搖曳著，映照著老張略顯疲憊的面容。

老張望著外曾祖父，聲音略帶顫抖地說道：“我要告辭了，兄弟。”說完，他的眼眶瞬間紅了，眼神中滿是不舍與無奈。外曾祖父抬眼看到老張身后跟著他的老婆孩子，每個人都背著沉甸甸的包袱，那包袱仿佛壓彎了他們的腰，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外曾祖父急切地說道：“你可以把家里其他人接到我們村子來啊，我們全村人來一起幫你安頓。”老張緩緩地搖搖頭，神色凝重地說：“我已經找好了地方，這村子雖然我非常喜歡，這里的人們善良淳樸，山水風光也美不勝收。但是不宜久留了，兄弟，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告訴你太多，我是在害你，要知道，現在追查我行蹤的，不僅僅是人類啊。離開這里，雖然兄弟相隔，但也好過你們一家與鄉親們都受到牽連。”

老張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兄弟，本來我有心思把這門奇術傳授給你，但是想想自己一生不得安寧，四處奔波躲藏，實在不愿讓你也陷入這樣的困境，就不愿再傳，還望你諒解。”外曾祖父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了，說不出話來，只是不停地點頭，眼中閃爍著淚花。

一直送老張帶著老婆孩子走出院門，外曾祖父的目光始終緊緊跟隨著他們的身影。老張走出門外，突然回頭，大聲說道：“有緣我們還會相見的，我那幾間房子不嫌棄話就給你啦！”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至此，老張便音訊全無。

老張走后，外曾祖父常常睹物思人，每每看到老張留下的那些物件，心中就會涌起無限的悲涼。加上山里生活交通多有不便，出行困難，物資匱乏，為了孩子們能有更好的生活條件，外曾祖父也就帶著孩子們舉家搬到了山下的川里。

在新的環境里，雖然生活漸漸變得便利起來，但他的內心深處卻始終無法忘懷那段與老張相處的時光。他常常一個人靜靜地坐在窗前，望著遠方的山巒，想念那個會飛的老張，心里默默地念叨著：他去了何方？他過的好不好？是否已經擺脫了那些追蹤者的糾纏，過上了平靜安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