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等著摘桃子,沒人關心撒種。而職業聯賽中假球黑哨腐敗混日子等,都是這種急功近利的一個側面,而已。中國足球也只是社會畸形發展的一個側面,而已。
剛剛國足在上半場領先一球的情況下,連丟三球,1:3輸給澳大利亞,不出意料,不負使命地再次讓球迷失望,但能怪場上的球員和教練嗎?
有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國人,我們該學的都學了,比如:足球成績優異的國家都搞了職業聯賽,那我們也搞。足球強國的職業聯賽都引進外援,我們也引進,不僅引進外援,我們直接把外援變成中國國籍,加入國家隊。所以現在國足里什么色的球員都有,不仔細看還真不知道是中國隊。實際上,日本,韓國,沙特等原本和中國同一起點的國家,也是通過發展職業聯賽走上足球強國之路。但為何唯獨我們的足球不升反降呢?
按理說,市場化激勵,職業聯賽讓足球走上市場,這么多球迷買票,關注,直播等,球迷得到了更多享受,球員拿到了更多收入。由于球員等人收入猛漲,也必然刺激更多人投身足球,更多的人競爭球員,這樣球員的素質也水漲船高。
這個邏輯對于經歷改革開放的中國人,再熟悉不過。只要放開市場,熙熙攘攘,皆為利往。市場會自發形成競爭力。比如,這二十多年是我國基建及地產狂野生長的時段,有這個巨大的需求,大學就會增設工程專業,在市場實踐中,自發會鍛煉出一流的工程人才和隊伍。事實也是如此,我們擁有全世界最龐大,技術最過硬的建筑工程人才。如果有一個工程師世界杯,中國穩進前三。
就像這套理論的發現者亞當·斯密在《國富論》中的名言“我們每天所需要的食物和飲料,不是出自屠夫、釀酒商或面包師的恩惠,而是出于他們自利的算計。”只要每個人都為自己而活,那么各領域都會人才濟濟,成績斐然。改開后,各行各業似乎都是這樣運行。
只有兩個領域例外,一個是最新的高科技:芯片,一個是最難的體育:足球。這兩個都有共同特點:極為需要天賦。工程師面包師釀酒師等可以量產,尖端科學家和球員量產不了。
市場化,在芯片和足球面前,似乎失靈了。
不少國內足球俱樂部老板抱怨,自己用買黃花梨木的錢去買了雜木水平的球員,沒辦法,再不買,連雜木都沒了。去買國外球員吧,你出價再高,優秀的球員不會為了那點錢跑到中國來荒廢自己的足球生涯。主要還得從國內自己成長的球員來選。
按照市場理論,既然有這么大的經濟利益,應該有很多人投身其中才對。事實上,在職業聯賽早期90年代時,父母送孩子接受足球訓練的人確實暴增,但幾年后又恢復原樣。因為他們發現這肥肉并不容易吃到,職業球員是萬里挑一的人才,如果家庭投資讓孩子走足球道路,花了大把錢不說,成功希望渺茫,而且走不通這條路還把學業給耽誤了。
因此,中國專業踢球的人非常少。有多少?著名足球人張路曾做過一個統計:在2000年——2014年之間,中國足球人口只有1萬人,同時期,越南都有10萬,泰國20萬,日本50萬。
也就是說,我們是1萬人對別人的幾十萬人。焉有不敗之理?這幾年,別人的人口基數在擴張,日本光是高中聯賽都已經市場化對外售票,而且空前爆滿。而我們縮小到了5000人。這不是場上那十多個人能解決的問題,根子上就注定了結局。
那為何別人的家庭舍得花錢送孩子去足球培訓呢?越南泰國可不比我們有錢。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張路在調查后發現國外并不是一來就送去專業足球培訓,而是先普及足球,在校園里愉快的踢球。我們似乎忘記了為何會喜歡足球,足球是一項有趣好玩帶勁的游戲,這才是它最初的樣子。現在很多中年人都在踢球,難道他是為了掙錢?去功能化的純粹之美是足球最大的魅力。
張路開始推廣快樂足球,試點的每個小學,每周兩次,每次45分鐘,孩子們小場地分組隨便踢。這讓我想起了我小時候,擺兩塊磚頭當球門,踢得可瘋了,進球后還興奮的慶祝,踢完后一起買冰棍。難忘足球帶給我們的愉悅。
張路說,經過快樂足球的推廣,孩子們鍛煉了身體,健康了身心,還沒耽誤學習,學校家長孩子都喜歡。
有天賦的足球苗子會在校園快樂足球中展現出天資,他們會有針對性地進行培訓,從而一層層選出職業球員,沒能當上職業球員地也沒關系,你享受了成長和快樂。在國際足聯章程上明確寫著:足球運動的宗旨是:團結、教育、文化和人道主義價值。也就是說讓自己和他人得到幸福。只是職業足球的火爆,讓我們忘記了它天真的臉龐。而這才是走向足球強國的底層邏輯。
這其實也是所有體育,所有人類活動的底層邏輯,先體驗到它的美,先做一個讓自己和他人得到幸福的人。然后才是競技,名利。只是足球運動的獨特魅力,讓這一點尤為典型的突顯出來。
剛才提到寫《國富論》的亞當·斯密,他在《國富論》中以人性中的“自利”為出發點,發現了市場規律。但在寫國富論之前,他先以整全的人性為出發點,寫了《道德情操論》。
在《道德情操論》中,他提出德性是人要追求的最高境界。
亞當·斯密把德性分成兩大類:影響自己幸福的德性和影響他人幸福的德性。這是不是很像國際足聯章程里寫的,足球運動的宗旨。影響自己幸福的核心品質是明智,就是自己作為人的全面發展和暫放,比如健康、財富、地位、名譽以及快樂,這些都是人們追求的目的。
影響他人幸福的德性中最重要的就是仁慈和正義。仁慈要求我們去幫助他人,這種德性和同情有直接的聯系,很自然地從親近的人向陌生人擴展。
這與柏拉圖時代所說的人之為人所需的四種德性:勇敢、節制、正義和智慧,一脈相承。
可見,古今哲人首先思考的是人和社會的整全發展,市場化是實現的手段,而不是相反。市場化的邊界只是商品的生產交換。但它無法孕育天賦。甚至無法培育天賦苗子。只有在天選之人發展到一定程度后,才能通過市場化,給予其正反饋。這就是為什么足球和芯片光靠市場化無法長成蒼天大樹的原因,它需要你澆灌整個森林。
亞當·斯密也提到了市場化因其專業分工導致人的異化,比如:我這代人明顯比我的父輩退化很多,我們不會補襪子,不會自己做衣服,自己制作家具,這些是我們父輩的日常技能。因為他們那個年代沒有市場化,只能自己做。所以斯密說,需要政府提供基礎教育,基礎建設,讓人和城市有整全的發展。這是政府和市場的邊界。同樣,足球的普及,就是政府應該做的基礎工作,而該政府管的卻因急功近利不管,不該政府管的市場行為,又因急功近利去插手。這就讓社會和市場都變得畸形而急功近利,大家都等著摘桃子,沒人關心撒種。而職業聯賽中假球黑哨腐敗混日子等,都是這種急功近利的一個側面,而已。中國足球也只是社會畸形發展的一個側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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